“小赵元任”撒把骑车

【编者按】沈仲章被称“小赵元任”，因为他原读物理，会音乐，通晓英、德、法、意、马来、世界语以及梵文、拉丁文和古希腊文，擅长模仿方言……在学术训练与兴趣方面与赵元任有不少相似之点。周祖谟这封信中，提到沈仲章年轻时“两手撒开把的骑车的姿势”。没想到，竟从网上发现一张赵元任双手脱把骑车的照片——除了惊叹“巧”，还能说什么？征得原摄者后代同意，用作本篇配图。很抱歉，原图人像不清晰。但是，我们是为“小赵元任”借图，只求参差似。

[图：赵元任双手撒把骑车，1918年；唐钺摄，征得原摄者后代同意]

【作者注】父亲沈仲章生前应不知道赵元任也曾撒把骑车，纯属巧合。感激周祖谟伯伯记得并写下这个细节。

“小赵元任”撒把骑车
——周祖谟致沈仲章函选摘（2）

节选自沈亚明《众星何历历：沈仲章和他的朋友们》（缩减修改稿，荐读原著）

2月27日周祖谟致沈仲章函（估计1945年）

这封周函，透露了周沈二友年轻时的活泼天真。我很高兴能从周伯伯眼中，见到父亲的“面孔”“神情”“动作”“姿势”“心境”“胸怀”，以及他对友人的感染。

仲章：我很久没有给你写信了，有说不出的焦躁。在二月十日我写了一封长信，本当立即寄上，偏偏因为一念之差，以为年终你一定回苏州过年的，随即停下来。结果我想我错了，一定错了，深悔当时不把它寄出。原函现在依旧奉上，虽为明日黄花，亦不无意思。老兄看了也许要笑我的疏懒吧！

今年的年过的很不高兴，至今尚意兴索然，每天不过睡觉闲坐而已。可是时常想到你----想到我多年不见的朋友——有时拿出从前的信细细的读，有时看看相片，于是随着一副沉毅的面孔现在目前，精敏的神情，天真的动作，两手撒开把的骑车的姿势…都来了！我尤其喜爱你那和乐的心境，好相与为善的胸怀，那都是自然界最美的事物了：我很诚恳的说，自我们彼此认识以后，我的举止心情受你的感昭而潜化的不知有多少。

读摘函首段，数条线索可助辨析年份：

其一，周祖谟料定沈仲章“一定回苏州过年”。据此，范围可缩小到1942-1949年——父亲未婚，常居上海，苏州是老家。

其二，那年公历2月10日为农历“年终”。据此，查得两个候选年份——1942年的春节是2月15日，1945年的春节是2月13日。

其三，周云“我很久没有给你写信了”——反溯1941底父亲的行止与意向，推测他在1942年初，尚未“定居”江南，“过年”难上日程，老友间话题也当不同。

细释多层背景恐费篇幅，简言之，我估计该函写于1945年。

【附：全文小引】

父亲沈仲章与周祖谟是挚友，两家也颇亲近。周家在北京，沈家在上海，虽迢迢千里，然情长谊暖。我十六岁独自访京，周伯伯周伯母携幼公子陪我登长城。我在复旦大学读书，周祖谟是北京大学教授。有些假期我会北上，周伯伯为我开小课。数年前周伯伯入梦，晨醒记忆清晰，连赠书扉页钤印，都依依在目。

我家有不少周祖谟来函，读了数封，感我至深。尚未联上周家哲嗣，暂不发表全函。本文择录几段，选题围绕沈仲章“快照”。而“抓拍”者的“取景”眼光，自然也折射其待友情意、治学思维、行文笔趣……

父亲提起周祖谟，总说是北大老同学。周伯伯却对我说：“你爸爸是我老师。”综合两人所述，大概这么回事：周祖谟读本科时，沈仲章在文科研究所语音实验室任助教。父亲先读工程后攻物理再转文科，通音乐，会多种方言外语……在比较语音、分析声学和解释科学原则等方面，能补文科出身者之缺。学生受益，不忘沈老师。但父亲不承认，说他未毕业已当刘半农助手[參見沈仲章忆刘半农：组队赴塞北> ]，也如此为师生服务。故而一口咬定，自己顶多算个学长。

父亲与周祖谟相识，最初起于研究语言，但很快就超出学术范围。我见过一张周沈早年合影，两青年各着白色洋装，手握网球拍，抖擞潇洒。1937年北平沦陷，父亲救护居延汉简南下，周祖谟留于北方。鸿雁传书不断，友谊延续终生。本文所摘數函虽不能展现周沈交往全貌，但至少可窥视二友情缘波漪。

【相关阅读】
《众星何历历：沈仲章和他的朋友们》，中华书局2022（分别点击书名与出版社，各自链接一篇书评）；纸质版（北美）；电子版; Kindle版; AppleBook; 纸质/电子版（中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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