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美食，中國第一

 

寫寫吃的吧??我在麵包上刮了點黃油，咬了一口，這樣想。

其實我吃得就這樣簡單，幾片麵包，是夫人自己做的，裡面有不少堅果仁和瓜子，黃油是愛爾蘭的，但是賣相都一般，甚至看著寒酸，這就是我白天吃的了。我喜歡泡杯咖啡，有時候扳一塊巧克力，吃一根香蕉，那是我的零食。

我還寫過喝咖啡的文章，實際上寫了那麼多，也不過每天那幾杯咖啡，知道底細的人會暗暗發笑。還好我沒有寫別的吃食，因為我對其他的更外行。我記得十年前寫過一篇，叫《吃貨帝國》，笑話中國的所謂美食文化，因為我自己大概站在美食的另一端，無知無求。

我認識的中國人，都說自己如何頂不住誘惑要回國吃東西，我卻沒有同感。剛來美國的一兩年裡，的確想念杭州的美食，什麼小籠包子啦，什麼牛肉米粉啦，什麼叫花雞啦，咽著口水想，也要求夫人儘量自己做，可是最終都做得不像，吃著吃著也忘了原來的味道，相信這些菜本來應該是很好吃的。可是哪又如何呢？我至少暫時在美國可以吃到新鮮的芝士和牛羊肉，也至少可以有足夠多的零食和鮮果，逐漸地，就忘了那些曾經最美好的食物味道，好比忘掉了年輕時候覺得亮眼的美女們，比一比美國的，其實也不過如此吧？

五六年前回了一次國，被招待"補課"那些美食，也的確不錯，可是也的確不過如此，或者說，沒有任何驚喜。加上想起那些令人不快的食品安全的問題，更加興味索然了。

我記得在國內的那個星期，我倒反過來焦慮沒有好的平時吃的東西了，我走來走去只想吃在美國隨時可以有的咖啡、牛奶、芝士和沙拉，但是很難得。我走了很多路，為了到星巴克去喝咖啡，並不是在美國開車路過那樣簡單，在那裡變得都需要排隊和搶沙發，而且帶著某種儀式感，僥倖坐在一個尷尬的位置上，看著對面的情侶賣弄著愛情，喝下口感不那麼對的咖啡。

回到美國的時候，我發覺自己喜歡的不再是國內的"美食"，我的胃早已經改變了。其實並不是我吃得多好，只是變得更簡單而已。

農村裡的人總是只喜歡自己地裡收成的那幾樣東西，跑到都市不一定喜歡都市的美食。我也是一樣，二十年的美國生活，讓我變成鄉下人一樣，不再為國內的美食嚥口水，我吃的飯菜既少油也少鹽、糖，淡淡的，有時候我吩咐夫人：肉切細一點，我兒子卻在一邊嚷嚷：要大要大！如此而已。

有時候有應酬去華人區吃飯，每次回來都會拉肚子，很不舒服！我只能儘量避免這些應酬，華人朋友來找我，我會躲起來，我真不喜歡出去吃飯，家裏吃吧，夫人做得越來越簡單，大家會以為我在作弄他們。有時候拿出一些西方人吃的糕點，客人們面面相覷，都感覺我在敷衍他們，其實他們不知道，這些餅乾和點心料都是最好的，我自己吃的，都挑揀最好的奶油、最好的材料，是不是有機，哪裏生產，我可不是垃圾桶，隨便什麼都往裡面倒的。

不要說美食，哪怕茶葉，我都早已不提什麼龍井了，我自己做的"茶"飲料配方：放一點檸檬茶，就是把家裡種的日本檸檬切一半，放一團蒲公英，也是家裡採的，再一點點蜂蜜，加上熱水，再拿紅茶包在裡面升降二十下，就成了-其實根本沒有茶葉在裡面。

雖然鄉下人的生活簡單，但是心裡還是相信：天下美食，中國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