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恰得其反的忆苦思甜

五六十年前,忆苦思甜是一个热门话题,忆旧社会的苦,思新社会的甜,其具体形式是开大会,请受过苦的老贫农、老工人做给青年人报告,组织青年人吃忆苦饭。

有一年,生产大队请老贫农于大爷给下乡青年做忆苦思甜报告。于大爷六十多岁,解放前曾经给地主家抗过活,土改后有了自己的土地。他就是一个普通农民,不懂什么政治,也不关心国家大事。大队干部告诉他讲旧社会给地主当牛做马、扛大活的苦,饱受地主剥削、虐待的苦;讲新社会的甜,农民有了土地的甜,一家人吃饱穿暖的甜。于大爷拎得清苦和甜,却拎不清新社会和旧社会。

他讲了一些给地主扛大活的经历,尽是些地主家的长工和短工之间的恩怨。讲到吃饭的时候,于大爷两眼放光,满脸生花,大讲地主家的粘豆包做得如何地道实在,如何好吃,如何敞开肚皮可劲儿造,怀旧的喜悦溢于言表。这时,一位大队干部上去跟他耳语一番。他话锋一转,说道:“要说苦啊,哪年都没有六零年苦哇!”接着,滔滔不绝地讲起六零年如何饥肠辘辘,如何饥不择食。

本想控诉旧社会,没想到控诉起新社会了。面对这种尴尬的局面,那位大队干部急中生智,站起来振臂高呼口号:“不忘阶级苦!牢记血泪仇!”大家也跟着喊口号,打断了于大爷的忆苦思甜。这种荒唐事听上去很像政治笑话,可是它确确实实发生在我们的生活中。

无独有偶,其它大队的知识青年说他们那里也发生过类似的事情。后来,上级不再找老贫农做报告了,而是找懂政治的青年人做忆苦思甜报告,讲旧社会的血泪家史。

本县有一位在乡先进青年典型,到各公社巡回做忆苦思甜报告。他到底是懂政治的主儿,知道听众没有经历过旧社会,对旧社会的苦可以任意发挥;听众都生活在新社会,都尝过这个甜,不能多说,只要把旧社会的苦讲到极致,新社会的甜自然就烘托出来了。因此,他对旧社会的苦浓墨重彩地大肆渲染,极尽夸张放大之能事,对新社会的甜轻描淡写,寥寥几语一带而过。

二年后,这位先进典型又来公社做报告,讲的还是他们家的血泪史,可是,这次他们家比上次更苦了。上次讲他大娘青黄不接时四处讨饭,饿死在讨饭的路上;这次讲他大娘借了地主家的粮食,年关无力偿还,遭到地主的毒打,惨死在皮鞭下。有人还记得上次他大娘是怎么死的,调侃道:“这个大娘是他大爷的二房。”还有人说:“忆苦!忆苦!越忆越苦!”

大队组织过一次下乡青年和在乡青年集体吃忆苦饭。一位大爷煮了一大锅黑乎乎的粥,给每人盛一小碗,一边盛粥,一边嘴里还自言自语地嘀咕:“这哪儿是人吃的啊?”一位同学接过话茬说道:“是旧社会劳动人民吃的!”大爷抬起头说:“啥社会也没人吃这玩意儿,就是六零年吃过。”显然,这位大爷不拿六零年当社会,或者不知道那时是啥社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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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法弄 发表评论于
呵呵,我记得小时候我爸单位开会吃忆苦饭,拿个糠窝窝回来,被我哥抢走了,到现在我也没吃过忆苦饭,杨继绳的《墓碑》写了西北人民大饥荒饿死人的现状,额娘说“我们那就那样,人吃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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