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是真正的人？

找到一部俄罗斯电影《飞行员：生存之战》。

点进去，原来是写二战中的无脚飞行员、苏联英雄阿列克赛·马列西耶夫的故事。



一下子，记忆的闸门水泄般涌出。

上小学时看过一本苏联小说《真正的人》，繁体字，竖排版。

这本小说给我印象太深了，没有脚的阿历克赛，战斗机飞行员阿历克赛，飞机被德军击落后，在雪地里爬行18天，回到自己的部队。他两只脚都被截掉，却凭借假肢学会了跳舞，不但重返蓝天，还歼灭了数架纳粹飞机！从此，一看见“阿历克赛”几个字，脑海里就是一个健壮英俊的形象，高大英雄的形象——坏蛋一定不会叫也不配叫“阿历克赛”这个名字的。

电影不长，100分钟左右。看完后有点失望，小说里那些最激动人心的章节一带而过，阿列克赛爬行18天，如何在医院度过的？他的那些经历非凡的病友？他如何锻炼使用假肢？他的舞蹈老师吉娜，他的爱情，他最后如何一级一级找到医学专家、找到空军最高领导，缺少了这些细节，电影就有点平铺直叙的感觉，缺少了人情味，好像没有脚的人开飞机不是什么难事似的。我真心觉得这电影应该拍3个小时才好。

但是电影最后打出的字幕令我吃惊：原来卫国战争时期居然有那么多苏联飞行员被截掉一只脚，甚至一条腿，最后还能飞上天空杀敌立功。

军人的勇敢无敌，军人的意志无敌啊！

有人大概嗤之以鼻：你为老毛子唱赞歌吗？

当然不是。

这些飞行员是抗击德国法西斯保卫祖国的战斗英雄，不是今天悍然侵入乌克兰的俄罗斯军人。他们为自己的土地抛洒热血，将生死置之度外，我认这样的战士就是英雄！

小说的作者鲍里斯·波列伏依，当时是战地记者，当他采访了阿列克赛·马列西耶夫之后，很快就写成了这本书，但是没有能够出版。因为战时怕被德国人抓辫子：红军兵力不足，竟然让残疾人参战。因此这本成书于1943年的作品，1946年才得以正式出版发行。只把主人公的姓改了一个字母，密列西耶夫。

中译本最早1950年版名为《无脚飞将军》，1956年新的译本是《真正的人》，我看的应该就是这一版本。九十年代又出了新的中译本，没有看过。也许翻译得更准确，但是不是我的《真正的人》。

当年资料有限，如今咱有狗狗灵敏的鼻子领着找目标。于是找到了的信息——

马列西耶夫生于1916年，1937年参加苏军。1940年毕业于巴泰斯克军事航空学校。苏德战争时期在西北方面军作战， 1942年4月5日从战斗任务中返回时，他驾驶的伊-16战斗机被德军击中，迫降在后方。他身负重伤，艰难爬行了18昼夜，被村民发现并得救。他的腿已经坏疽，医生截掉了他的双腿。1943年6月重返战场。1943年8月24日被授予“苏联英雄”称号及金星奖章。

这样算来，他负伤时26岁，用假肢飞行是27岁。血气方刚正当年啊。

2016年，人们在马列西耶夫当年迫降身负重伤的地方建立了纪念碑。



我在哈军工校友网还找到了让我意外的另一段——

阿列克赛想用假肢重回飞行部队的最后一个关口就是苏联空军总司令部。当时感动于他的坚强，本来批准他回机场地面维修营工作，他感到莫大侮辱。于是见到了苏联空军总司令部干部部长奥列霍夫将军。将军欣赏他的勇气和毅力，做出了批准阿列克赛重新成为歼击机飞行员的决定。应该说，这样的决定是需要远见卓识跟胆魄的。



阿列克赛没有辜负奥列霍夫将军对他的信任，他重返部队后又击落了7架德军纳粹飞机。这样，在整个苏联卫国战争时期，他击伤、击落了11架德军纳粹飞机。1943年8月24日，他荣获“苏联英雄”光荣称号。1950年，马列西耶夫作为飞行教官进行了他的最后一次的告别飞行。

2001年5月18日，就在人们为庆祝马列西耶夫85寿辰举办晚会的前一个小时，当时在医院住院的马列西耶夫突发心肌梗死，不幸逝世。

俄罗斯人太多心脏病，跟他们嗜酒如命有关吧？

按下这个无脚飞将军，说说另一个人物：当时做出最后决定批准阿列克赛重返歼击机 部队的苏联空军干部部部长奥列霍夫就是后来担任哈军工陈赓院长顾问及苏联顾问团首席顾问的奥列霍夫中将。1952年来到哈军工，1957年3月7日在哈尔滨辞世于工作岗位，时年55岁。这是一位工作勤奋对中国有着深厚感情的军人，最终将生命定格在哈军工。为了纪念这位首席顾问，如今在哈尔滨工程大学院内树立了奥列霍夫铜像，并以他的名字命名了广场。这铜像是新的，我没见过，看背景应该是31号教学楼的右侧。



这两位在苏联卫国战争中有过交集的军人如今都葬在莫斯科新处女公墓。

其实，丧失双脚还能驾驶飞机的第一人不是马列西耶夫，而是英国飞行员道格拉斯·巴德。他在一次飞行表演中过程中，意外受伤导致双腿被截肢了。二战爆发，他再次获得了飞行资格，与德军空战。不幸的是，道格拉斯的飞机被德军击落。被迫跳伞时，巴德右腿的假肢被卡住，他只好带着左腿假肢跳伞，被德军俘虏，当纳粹军人们看到这位无脚飞行员之后，惊讶之余是尊敬。身为德国空军中将的阿道夫·加兰特亲自给英国空军传话，同意给英方提供一个安全通道给道格拉斯投来假肢。



巴德被关押直到1945年春被美国军队救出。1976年被授予爵士。1982年去世。

他们，都是真正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