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在美国南方小城某医院里做脂肪瘤切除手术。天生就这个体质,至今医学界不明病因。
三年前,我在加拿大大温哥华地区新威斯敏斯特某大医院也做了脂肪瘤切除手术。有一些对比,总体感觉,好像加拿大比美国落后很多。
正好来陪我手术的朋友是久居纽约的朋友阿琳,她说美国和加拿大的差别就相当于南朝鲜和北朝鲜的区别,是不是太夸张了?哈哈。但是,话也说回来了,同是北美发达国家,一条边境线之隔,怎么差别就这么大?
在说医疗服务和技术差别前先说说保险。我在加拿大切除十个脂肪瘤,是医保全部覆盖的,一分钱不花。外科医生接不接,完全取决于他或她。我温哥华的耳鼻喉医生也切脂肪瘤,但是患者要自费,费用取决于大小、部位,通常来说,切一个大约要200加元。
在美国这里,全科医生说,一般来说保险不覆盖脂肪瘤,因为这属于美容手术,但是也有可能覆盖,比如疼了、敏感了、影响外观了等等,不过这要取决于外科医生的判断。他还是给我引荐了外科医生,说见见、谈谈、试试,看看保险管不管也没坏处。
没几天就见上了外科医生,此人和颜悦色,很好说话,他说他身上也不少脂肪瘤,但一个都没切。问他保险管不管,他说保险规定,七个和七个以下脂肪瘤,保险可以覆盖。他查看了我的脂肪瘤,有的部位摸上去像是两三个,但是因为离得近,也可能互相连着的,所以只需要一个切口,这就算是一个。再者,手术中途,真是多出来三两个脂肪瘤,医生基本上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顺手人情,没必要去跟患者较那个真儿。
后来我的账单显示,如果全自费,这个手术需要至少12000美元,包括场地、麻醉、医护人员费用。用了保险后,我自己交了480美元。而加拿大可是一分不需要。加拿大还有中国朋友表示花这钱心疼。我道:咳,人挣钱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健康和提高生活品质吗?这钱不花又能省到什么上头?胡吃海喝?况且,花这点钱总比在加拿大漫无边际地在煎熬中等待好吧?人生苦短,你想省钱那就只好在加拿大等个三年五载啦。可生活质量呢?
再说手术准备过程。加拿大那边通常是院方和/或医生助理电话、电邮顶多提前通知、催促你一次两次。我发现美国这里所有诊所医院是所有人没完没了隔三差五又是打电话又是发短信又是网络平台上发信息通知你、让确认、让缴费、让网络登记。据他们医护人员说,这主要是怕病人忘了、手术当天放鸽子,或者迟到。
手术前至少一两周前,这边医院好多人给我打电话,有的做问卷的:问病史、家族史、处方药、过敏史等一大堆细节;有的则嘱咐术前须知,如头天晚上十点后禁食,手术当日早晨6:45后禁水,还让去药店买一种消毒洗液,在手术当日早晨洗即将手术部位,避开脸和下体,且不要用沐浴露,这是为了避免伤口感染。这一点加拿大可从来没有这个要求。
今天一早8:15分朋友开车把我送到医院。一道道关卡、一层层工作人员各司其职,一步步把我引进最后的病房。先是一进大门有初步问询、指路的义工模样的亚裔男子,给我指向前台去报到。坐着等着,有人叫我,再引我到另一办公室扫描驾照和保险卡,再让我到下一处签名,留下接我的朋友的姓名和手机号,再由一女生引我到护士区称体重,再由另一护士带我去病房。我一人一病房,卫生间和隔壁病人公用。床上放了大塑料袋,用于放自己的所有物品,包括手机、衣裤、鞋袜等等,全身所有衣物都要脱掉,换上他们的病服和袜子。
加拿大那一次是内裤可以保留。不过加拿大给的的袜子是长筒袜,很保暖。美国这家的袜子是短筒袜,但是袜底镶嵌有珍珠般的颗粒,为的是走在地板上增大摩擦和防滑,想得比加拿大还细。
此外,美国这家给的毯子也是高科技材料,金属色泽一面朝上,蓝色一面朝自己(上图),极其轻薄,吹口气就能滑落,但是还真保暖!加拿大则是和飞机上的毯子差不多的材质。
换好病服后,程序就基本和加拿大大差不离,一看就是全世界一套教科书教出来的。基本上是多个护士、两个麻醉师先后敲门进来,测血压的、问卷的、输液的、讲解的,要朋友姓名和手机号的,皆有之;倾城出动,走马灯一般。压轴的则是外科医生进来问好,拿一只紫色记号笔给我划脂肪瘤位置。正好我今早洗澡后,自己先用记号笔圈起来了我能摸到的所有脂肪瘤,所以这个医生还对此表示感谢,这样可以做到一个不漏。
奇怪,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睡过去了。记得在加拿大是在手术床上才上麻药睡着,上氧气罩前还嘱咐我一下,而今天在这里还在病房输液的时候输液里就加了镇定,因此应该是在还未推进手术室、尚在我病房时候就睡着了。上了手术床才进一步全麻。
不记得过了多久,朦朦胧胧听到有人说话,渐渐知道自己恢复了意识,此时视觉尚不清晰,但模模糊糊看到自己既不是身在手术室,也不是在自己病房,而是在手术室外的一间琳琅满目的观察室内。
记得三年前加拿大那次手术,虽然也用了全麻散后防呕吐的药,但是全麻散后依旧超级恶心,不过因为禁食禁水,想呕吐什么也吐不出来。
而这一次,在输液时候就加了防呕吐的药,全麻散后一丁点儿恶心感觉都没有。同样用药,怎么就不一样呢?
十四年前,还是在温哥华,做扁桃体手术,那一次是术前给我喝了一小碗果汁,说是全麻散后防呕吐的药,那一次也还好。
一旦醒后,知觉越来越好,只听见护士们说要推我到14号——这个细节我记得很清楚。随后被推到了14号病房内,然后又来了另外两个护士,一个负责拔输液针头,缠红纱布防输液针头扎针处渗血,另一个则负责交代出院注意事项,还给我一个冷敷伤口的带冰的冰袋,又给我抓了一大把空冰袋,回家备用。看来这里一人负责一摊儿,各司其职。最后的这个护士是个中年金发妇女,很开朗、健谈,还聊起了她的老公是半个亚洲人,她喜欢川普不喜欢拜登家族等等。美国打Uber、去医院诊所,经常会遇到这种健谈的,有的个人生活和喜好无话不说。有一次去验血,那抽血的医生也大谈川普和拜登,不过那个是讨厌川普,信誓旦旦川普一旦当选,他会举家移民加拿大温哥华;而加拿大医护人员一般不会越雷池一步,严格保持距离,和治疗无关的话题,尤其涉及家事和政治,守口如瓶、只字不提。
我一眼看到我胳膊上的伤口,竟然没有缝针没有纱布,问护士怎么回事?她们道:这是用了一种胶水,直接把伤口粘上了,而且不怕冲澡,不怕碰水。
三年前我在加拿大那一次,医生则给我缝了针,用了可吸收线,还用纱布包扎,防水胶布固定,还嘱咐我:线可吸收,不需要回医院去拆线。
我跟这里的俩护士说起加拿大还在用可吸收线,她俩大眼瞪小眼,道:“啊?怎么还用那个呀?我们这个胶水至少用了十年了!”
我说我可以回家了,于是中年金发护士先给我朋友打了电话,然后用轮椅推我到了医院门口,等我朋友从停车场开车过来,还谢谢我的朋友。她最后一句话是:“我很喜欢跟你聊天儿。”
回到家后,一不恶心,二不疲惫、三伤口不怎么疼——比前一阵炒菜油溅到胳膊上还要好。朋友问是不是因为麻药还没散尽,可是我现在都晚上八九点了,伤口没有疼痛浮现或加剧感。
总体感觉是:以后再有类似手术,是否再回到加拿大的医院里去,值得商榷。没错,那里的确一分不要,医护人员也都特敬职敬责,但是这么比下来,貌似三年前的经历没这一次舒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