拆讀王安石的「元日」
春節漸至，年味漸遠，這是不爭的事實，偶讀王安石的「元日」不覺又回到了童年。寫春節的詩不少，被專家認為最有年味的一首應該就是王安石的「元日」：
「爆竹聲中一歲除，春風送暖入屠蘇，千門萬戶曈曈日，總把新桃換舊符」。
爆竹聲中舊的一年已經過去，迎著和暖的春風開懷暢飲屠蘇酒。初升的太陽紅曈曈地照耀著千家萬戶，家家都把舊的桃符取下換上新的桃符。
王安石這首詩寫在他實施新法的初年，他的新法己取得成效，百姓從“青苗法”中得到了實惠；以往春天正是窮苦百姓青黃攝的時候，他們不是逃荒，就是付高利貸向地主老財借錢借糧，秋天還不起時，地主便乘機兼併他們的土地。 「青苗法」就是實行公家借貸制度，地方政府在農村各地建立公家借貸機構，春天向無糧的農戶放貸錢糧，秋天收穫後，農民在按統一低利率尚還。這首詩以春節喜氣洋洋的景象歌頌新法給社會帶來的變化，全詩喻意十足: 詩中以「春風送暖」暗示新法的推行，以「曈曈日」暗示惠及千家萬戶的光明前景，以「爆竹」、「桃符」、「屠蘇」這些驅魔辟邪之物，暗示詩人致力於改革的決心。 最後一句“總把新桃換舊符”是全詩的“文眼”，也就是全詩中心思想之所在。一個“桃符”拆開用，桃就是符，符就是桃，“新挑”、“舊符”，一個代表新事物，一個代表舊事物，一個代表革新，一個代表守舊。這裡的關鍵詞是「換」字。心眼壞的攻擊污衊王安石的人說他有政治野心,要改朝換代，取而代之。其實「換」就是「革命」有正面意義。我們今天也說「舊貌換新顏」，「蕭瑟秋風今又是，換了人間」。據說康生曾把這首詩抄給了林彪。受審時加了一則：「鼓動林發動政變，搶班奪權」。
這裡要說說王安石的煉字之功，最為人們稱道的是他那兩句廣為流傳的「春風又綠江南岸，明月何時伴我還」。據說，在春風沒「綠」江南岸之前，他苦思冥想，琢磨了很久，改了十幾個字，最後才選定「綠」字。可見「吟安一字，捻斷數莖須，兩句三年得，一吟兩淚流」一點不假。
今天我們重讀這首詩，覺得王安石好像是專門為我們今人而寫。除了第一句沒有爆竹聲之外，其他都替我們寫到了。那時後人們過年喝屠蘇酒，今天我們也喝，只不過換個牌子，改喝二鍋頭，西洋酒，他們“新桃換舊符”，我們改革開放，提倡物物“以舊換新”，“能換即換」。包括換上一些新觀念新時尚，如「養老不在家，生娃不用媽」。
王安石所說的話一直保留至今，他所描寫的春節比今天還熱鬧喜慶。越過千年時空與現代人共情，可見人心相近，無論哪個時代的人，尤其是普通百姓，都有著共同的人性，他們熱愛生活，從來沒有仃止過對更加美好生活的追求。他們也特別知足，有點陽光就燦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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