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家坝村靠近坝口的地方有一间黑房子。黑房子里靠墙立着两口大陶缸,一口缸里盛面粉,一口缸里盛井水。一架巨大的摇面机,像一匹黑色的老铁牛沉重的躺在正中央,占据屋子大半间。黑房子里还有个白须白眉白头发的阿祥,阿祥穿一条没有扣子的小褂子,终日在黑房子里揉啊摇。黑房子前面有一条小水沟,沟里潺潺的淌着从坝上流下来的水。顺着水流往下走,就走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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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中有一个学期,我们班去机械施工队学工。机施队在锡惠公园的对面。锡惠公园里有惠山。我们每天早晨去,下午回,来去都是走。高中的我们行动已经很独立了,没有课的时候,我们像一群一群的快活的城市鸟,自由的穿行在大街小巷里,从一个建筑物飞到一个建筑物。我们去图书馆看书,去手工业商场滑楼梯扶杆,去公花园看红鱼,去周山浜天桥熏火车蒸汽。要是去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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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时候家里三孩子,我和妹只差一岁。父母都是双职工。在我上还没有到幼儿园的年龄之前,我和妹交托给一个阿姨带。阿姨住我家不远,每天白天来我家里,母亲教我们喊她驼驼姆妈。
记忆中驼驼姆妈面色苍白消瘦,一条腿是残疾的,走路一拐一拐,每一步迈的都很费劲。因一条腿瘸着抬不起来,整个身子往一边下沉,我不知道母亲是怎么找到这位阿姨的。驼驼姆妈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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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在路上抛锚,开不动了,漏水了,冒烟了,不用紧张,总会有车停在你面前,走下人来,问你要不要帮助,或者打开盖板拔出油标看看,或者听听发动机声音,帮你找毛病,找不到毛病至少也会帮你一起把车推到路边去。
一次我一家开车盘山进了山林,一边是山崖一边是小湖,前面已经没有路,我一着急一倒车,一后轮悬空陷在石坑里,进档退档,车原地哼哼,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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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不得公安局派出所里的接待室里满墙的锦旗。漫说这些锦旗里面掺进了多少水份,即使全是真货,也都是垃圾,满墙的垃圾。
看着这些锦旗你们大概很得瑟,在我看你们正在被这些锦旗宠坏了。我不反对百姓对警察表达感恩,我反对的是锦旗,以及一切超越锦旗的表达形式(比如跪谢,比如叩头)。
你帮百姓破案子,百姓送你一面锦旗,所有人都感动——你有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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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人家说过一些有意思的话,曾经让少不更事的我奉为奎臬。比如“凡是敌人反对的我们就要拥护;凡是敌人拥护的我们就要反对”。教导连用两个“凡是”,说的斩钉截铁,非此即彼,不留余地(无独有偶,后来的继承者也喜欢连用两个“凡是”),可以作为一个判别式在生活中来套用,帮助我们辨是非、明事理。对人对事是“反对”还是“拥护&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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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纪大了,常想起一些旧事。最近想起的是文革期间枪毙人犯。在我中小学期间,常常经历公审大会,然后是立即执行。被枪毙的死刑犯中文革前期以现行反革命犯居多,后期以各类刑事犯居多。动辄就在体育场开万人公审大会,电台直况广播,所谓公审就是将疑犯押上主席台,听人读出罪行,当场宣判,当场执行。死刑犯先是游街。那是一场全民的狂欢,群情汹汹,人头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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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儿童报读多了,电影看多了,听报告听多了,我们做梦也想学刘文学,风风光光做一回与坏分子作斗争的小英雄。一般来说,故事里情节是这样的,先是发现可疑分子,然后是跟踪盯梢,最后是发现确据,一拥而上,制止破坏,扭送公社(大队、民兵营、学校、居委会、派出所)。
但是坏分子到哪里去找呢?有一回真让我们找到了。一次看儿童专场电影,一位女同学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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戈壁滩上的公路像一道剑痕,划拉在大地上。
公路一侧有遗弃的残垣。残垣上有字:专治结巴。
“专治结巴”四个歪歪的手写大字,加上联系电话,成为一则完整的广告,简单得就像居民楼道的墙上那些“清洗油烟机”一样随意。
车行驶在戈壁滩的公路上,广告不断往车后退去消失,又不断在车前延伸出现。
如果这是一则治疗牙疼头疼的广告还好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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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该是在我4-6岁的时候,我跟人念一首童谣:四角方方一张桌四个小孩坐着哭要问大家为啥哭毛主席来了吃薄粥当时我还是小小孩,我能明白这首童谣的每一句话的意思,但不能感悟其中的政治问题。我跟邻居的孩子们一起念,一边念一边玩——四角方方一张桌,四个小孩坐着哭,要问大家为啥哭,毛主席来了吃薄粥。那时候我们的生活无忧无虑。等我长大了一点,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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