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注:时梓州刺史章彝兼侍御史留后东川。
“鹤注”当是广德元年冬梓州作。是年十月,代宗幸陕,故云“天子不在咸阳宫。”梦弼曰:时章彝大阅东川,公诗讽其多杀,兼勉其攘外寇以安王室也。
君不见东川节度兵马雄①,校猎亦似观成功②。夜发猛士三千人,清晨合围步骤同③。(首叙冬狩军容。观成功,谓兵马雄壮,似凯旋奏功。步骤同,谓进止齐习,无先后参差。)
①“鹤注”《旧书·地理志》:剑南东川节度使,治梓州,管梓、绵、普、陵、遂、合、泸、渝等州。又考《会要》,上元二年二月,分为两川。
广德二年正月,复合为一道。则知广德元年冬宜有东川节度也。
②《汉·成帝纪》:行幸长杨宫,从胡客大校猎。如淳曰:《周礼》:“校人掌王田猎之马,故曰校猎。”师古曰:“校,谓以木自相贯穿为阑校耳。校猎者,大为阑校以遮禽兽而猎取也。”《上林赋》:“天子校猎。”
注云:“五校兵出猎。”“蔡注”“校猎,谓猎有所获,校其多寡以赏功也。”
③《记》:“天子不合围。”邓粲《晋纪》:“王湛率然驱骋,步骤不异于王济。”
禽兽已毙十七八①,杀声落日回苍穹②。幕前生致九青兕③,馲驼峞垂玄熊④。东西南北百里间⑤,仿佛蹴踏寒山空⑥。有鸟名鸜鹆⑦,力不能高飞逐走蓬。肉味不足登鼎俎⑧,胡为见羁虞罗中⑨。(次详校猎之事。禽兽四句,言杀获之多,举大以该小。东西六句,言追逐之广,举小以该大。《杜臆》:百里空山,已无剩语,忽入鸜鹆,法奇而意足。)
①《西京赋》:“僵禽毙兽,烂若碛砾。”白日未及移暑,已狝其十七八。
②金氏曰:回苍穹,暗用鲁阳挥戈返日。
③《楚辞》:“君王亲发兮惮青兕。”郭璞曰:“一角,青色,重千斤。”
④“朱注”“馲驼,即骆驼。峞,高貌。《鲁灵光殿赋》:“玄熊蚺以龂龂。”
⑤《上林赋》:“东西南北,驰骛往来。”
⑥《南都赋》:“蹴踏咸阳。”
⑦《诗》:“有鸟高飞,亦傅于天。”《左传》:“有鸜鹆来巢。”童谣曰:“鸜鹆鸜鹆,往来歌哭。”《禽经》:鸲鹆,剔舌而语。
⑧《鹪鹩赋》:“肉不登于俎味。”
⑨《周礼》:山虞,掌山林之政令,若大田猎,则莱山田之野,植虞旗于其中,致禽而珥焉。又:罗氏掌罗乌鸟,仲春罗春鸟,献鸠以养国老。陈子昂诗:“虞罗忽见寻。”
春蒐冬狩侯得用①,使君五马一马骢②。况今摄行大将权③,号令颇有前贤风④。(此美章留后。“朱注”唐刺史,即古诸侯职也。“赵注”《周礼》:巡狩本天子事,而诸侯得行之,故曰侯得用。吴论:五马,切刺史。一马骢,切侍御。摄大将,切留后。号令严明,所以校猎可观。)
①《左传》:臧僖伯曰:“春蒐、夏苗、秋獮、冬狩,皆于农隙以讲武事。,,《列子》:“天地无全功,万物无全用。”用与功叶。
②“朱注”《潘子真诗话》:礼,天子六马,左右骖。三公九卿驷马,左骖。汉制,九卿二千石右骖,太守驷马而已,其加秩中二千石乃右骖,故太守以五马称之。《遁斋闲览》及《学林》云:汉时朝臣出使为太守,增一马,故为五马。或曰《毛诗》:“良马五之”,以为州长建旟,后遂作太守事。程大昌曰:郑玄注《诗》以州长比方汉州,大小绝远,周之州乃统隶于县,比汉太守秩殊不侔,未足为据。按古乐府有“使君从南来,五马立蜘蹰”。
则太守五马,必起于汉。但其说不一。次公云:出应劭《汉官仪》,今亦无从考证。若类书所称王羲之守永嘉,庭列五马,此乃无稽之言,不可引为故实。
③《史记·孔子世家》:摄行相事。
④《书》:“发号施令。”
飘然时危一老翁,十年厌见施旗红①。喜君士卒甚整肃,为我回辔擒西戎②。草中狐兔尽何益③,天子不在咸阳宫。朝廷虽无幽王祸,得不哀痛尘再蒙。呜呼,得不哀痛尘再蒙!(此以慨时作结,言当勤王敌忾,不宜校猎骋雄也。鹤曰:老翁公自谓。西戎,指吐蕃。自天宝十四年至此,已经九年,云十年者,举成数也。“朱注”明皇前幸蜀,代宗今幸陕,故云再蒙尘。王洙曰:代宗在陕,诏征天下兵,时程元振用事,无一人应召者,故章末感激言之。此章,首腰各四句,前段十句,有五字句,后段十句,有二字句。
①“鹤注”天宝九载五月,诸卫与诸节度所用绯色旗旙,并改为赤,故《诸将》诗云“曾闪朱旗北斗殷。”
②《史记》:申侯与犬戎攻杀幽王于骊山之下。《唐书》:广德元年十月,吐蕃陷邠州及奉天,车驾幸陕州,又三日,吐蕃陷京师。
③桓谭《新论》:狐兔穴其中。申涵光曰:“草中狐兔尽何益二句,即贾生“不猎猛敌而猎禽兽”意。
胡夏客曰:《冬狩行》因校猎之盛,思外清西戎,内匡王室,视他题他篇之忧国者,尤为切贴矣。
王嗣奭曰:此诗规讽不浅,前云“亦似观成功”,继云”颇有前贤风”,俱致不满之意,此公竟为严武所杀,得非有罪可指乎罗大经曰:篇末引幽王,盖幽王以褒姒致犬戎之祸,明皇以妃子致禄山之变,正相似也。今无妃子孽矣,而銮舆乃再蒙尘,何哉?此必胎变稔祸,有出于女宠之外者,不可不哀痛而悔艾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