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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湘子造酒开花(1)

  ①韩湘子,字清夫,唐人韩文公之犹子也。生有仙骨,素性不羁,厌繁华浓丽,喜恬淡清幽。佳人美女,不能荡其心;旨酒甘肴,不能溺其志。惟刻②意修炼之法,潜心寅白之术。文公屡勉之学。湘曰:“湘之所学与公异。”

  文公怒而叱之。一日,出外访道寻师,正与纯阳、云房相遇,乃弃家从之游,得传其道。后到一处,见仙桃红熟,湘子缘树而摘之,忽枝断堕地,身死而尸解。

  湘子欲度文公,因其人持正,故先以术动之。适其年天旱,帝命文公出甫坛祈祷雨雪,久祷不得,将罢官。湘子化作道士;立一招牌曰:“出卖雨雪。”人报文公,文公使人请之祈祷,道人登台作法,俄尔天大雪雨。文公未信其妙,谓道士曰:“此雪我所祈乎,汝所祈乎?”道士曰:“我所祈也。”

  公曰:“何以凭据?”道士曰:“平地雪厚三尺三寸。”公使人度之,果然,公略信其异。一日,文公寿诞,亲友盈门称贺,设席大宴。忽湘子归,与公祝寿。公且喜且怒,湘坐席间,公问曰:“汝久游在外,不知所学何事?试作一诗,以观汝志。”湘子启口便吟,诗曰:青山云水隔,此地是吾家;手扳云霞液,宾晨啜落霞。琴弹碧玉调,炉炼白朱砂;宝鼎存金虎,芝田养白鸦,一瓢藏造化,三尺斩妖邪;解造逡巡酒,能开顷刻花。有人能学我,同共看仙葩。

  公览之曰:“子能夺造化之权那?”公即命造酒开花。湘子取樽至席前,以金盆盖之。少顷开看,果成美酒。又聚土成堆,不移时开碧花一朵,似牡丹差大,颜色更丽。花开拥出金字二行云:“云横秦岭家何在?雪拥蓝关马不前。”文公读之,不解其意,湘曰:“他日自验,天机不可预泄也。”众皆称异。于是饮酒极欢。饮罢,湘复辞公游去。

  救叔蓝关扫雪却说唐宪宗素性好佛,一日两蕃遣僧进佛骨,其色红润光焰。宪宗惑之,欲迎之人宫,诸臣莫敢言其非。文公以为异端不祥之兆,乃上表谏之。以为:“佛乃夷狄之法,自黄帝以来,禹、汤、文、武皆享寿考,百姓安乐,当是时未有佛也。迫汉明帝时,始有佛法,乱亡相继,运柞不长。宋、齐、梁、陈、元、魏以下,事佛渐谨,年代尤促,椎梁武在位四十八年,三舍身为佛家奴,竟为侯景所迫,饿死台城。由此观之,则佛不足信明矣。如其身在,奉命来朝,陛下容纳,不过宣政一见,礼宾一设,赐衣一袋,卫而出境,不令惑众。况其身死枯朽之骨,岂宜入宫?群臣不言其非,御史不举其罪,臣实矜之。悉付有司,投诸水火,以断天下之疑,绝后世之惑。佛如有灵,能作祸福,凡有灾咎,宜加臣身。”表上,宪宗大怒,议降潮州,限日起行。

  文公别家,遂往潮州而去。行不数日,彤云四起,寒风急飘,纷纷雪下。文公行至一处,雪深数尺,马不能进,路不可知,又无人家可问。约马退转,亦无归路。风紧雪飘,衣衫尽湿,冻馁难禁,愁苦无诉。忽一人冲寒寻路,①犹子—侄子。

  ②黄白之术——古代指方士烧炼丹药点化金银的法术。

  扫雪而来,视之乃湘子也。向前谓公曰:“公忆昔日花间之语乎!”公问:“此地何处?”湘子曰:“此蓝关耳。”公嗟叹久之,乃曰:“事固有数如此,吾为汝足前日之句。”诗曰:一封朝奏九重天,夕贬朝阳路八千;本为圣朝除弊政,敢将衰朽惜残年。云横秦岭家何在?雪拥蓝关马不前,知汝远来应有意,好收吾骨障江边。

  乃与湘至蓝关傅舍中宿焉,公方信湘之言不诬也。是夜公与湘论往来之事,修真其道,公深悦服。次日湘辞行,出药一瓢与公曰:“服一粒,可以御寒暑。”公恍然。湘曰:“公不久即西归,不惟无恙,且将复用于朝。”

  公曰:“此后复有相见之期乎。”湘曰:“前期未可知也。”乃飘然而逝,后复度文公仙去。

  钟吕弃棋斗气

  却说钟、吕自引湘子登仙之后,闲居蓬岛。取棋对孪,数局之间,忽钟谓吕曰:“汝曾记岳阳楼贪恋白牡丹之事乎?”洞宾答曰:“嗜欲之心,人皆有之,而遇美色,犹为难禁。彼时弟子尚且脱胎换骨,其如花似朵,绝世无双,顿觉留意,虽得采其英华,然不免为其迷恋。以此观之,凡人之流溺,无怪其然也。”钟又曰:“此固然也,黄鹤酒肆,汝留饮半年何也?”吕曰:“虽是饮酒,本为欲践昔日度尽世人之言,故久留人间,借此以迷人耳目,亦为炼气存神之助耳。”钟离笑曰:“饮酒恋花,二者并用,铁拐者友笑汝为仙家酒色之徒。非虚语也。”洞宾闻言自觉惭愧。但师弟之间,分有所拘,未敢深辩。忽见南北地道杀气冲入云汉。洞宾令仙童拨云视之,乃是南朝龙祖,与北著龙母鏖战,杀气冲入于此。钟曰:“吾以气数推之,尚有二年杀①运未除,俾黎民无故遭此荼毒之苦,为可怜耳。”吕曰:“师父既以气数知之,还是龙母战胜,还是龙祖战胜!”钟曰:“龙母妖类,走下北蕃,但一国已出外郊。尤祖奉天应运而王,以为万民之王,本非妖类可抗,今彼实不知天数,逞强犯分,虽能扰乱一时,不久当为龙祖所灭。”吕曰:“城门失火,殃及他鱼,二龙争斗,无辜受害。仙家以救人为本,顺父何不降凡,辅龙母以不争,扶宋室于不替,庶宇宙无尘,万民安堵,岂不为美?”钟曰:“世界纷纷,自有分定,我仙家只好清净无为,优游风月,那有许多心绪,与之分解?”言毕,飘然望洞中而去。

  洞宾私椿椿精却说洞宾见钟离已去,自思师父今日之言,似觉太过,谓众仙以嗜酒悦色目我,是以我为无道行也。师父谓推之气数,龙祖必胜,是自逞其先见之明也。我今不若私降凡间,扶得萧后,以败宋兵,一见气数不足为凭,二见酒色不足为累,三则杜师父之口于无言,绝众仙之笑于不争乎。既而又思曰:“众仙可以出气,师弟终难拂情。近见碧罗山下有万年椿,今已成精。不若使人造之,脱身降世,先助萧后进兵,我却于暗中调度阵法。事成则乘势进发,摧陷宋师;不成则亦收伏椿精,掩众耳目。斯则我之所志既行,师弟之情无碍,一举两得,有何不可?”于是即命仙童招至椿精,谓曰:“汝历年①荼(tú)毒——毒害。荼,一种苦菜。

  已久,今已通神,隐见变化,为福为祸,汝悉能矣。吾今有事,欲汝一行,果能赴吾之望乎?”椿精谓曰:“大仙有命,水火不辞,斧钺不避。”洞宾曰:“近日萧太后与宋君争强,吾欲使汝强萧弱宋,以显神通耳。”椿精曰:“他事祸福,某可能作之,但兵凶战危,权在天地,事关气势,恐小妖法浅术微,不能夺造化之权,彼时有误钧旨,深为不便,请辞!”洞宾曰:“汝勿过虑,吾有六甲兵书三卷,上卷仰观天文,中卷参道变化,下卷尽藏阴阳、迷魂、妖遁之事,人难测度。上二卷汝不必学,吾今教汝下卷,精求熟练,不日萧后出榜招募英雄,汝持此卷行之,以敌中国。功成之日,与汝同入仙道,决不食言。”椿精曰:“小妖素性愚蠢,兵书意味,玄远深长,一时恐不能透彻,万一为人测破,如之奈何?”侗宾曰:“汝且先去揭榜,吾亦随降助汝施为,汝好生在念,勿推托也。”椿精领命,即日拜别,大喝一声,化道金光,投北蕃幽州而去。

  萧后吕客谈兵却说萧大后者,北蕃君后也。每进强兵侵宋疆界。先是太宗驾游五台等寺,被其知觉,暗地陈兵,将太宗围困,赖令公杨业与子六郎杨延昭定计,力救得脱,自是累累结仇,至真宗即位,彼乘新君初立,国计未定,便长驱深入。宋帝使王全节拒之。萧后闻南兵勇盛,即出榜招贤。忽一人走至榜前,大喝一声曰:“众人不必徒观榜文,还是我揭。”众视之,见其面如摈铁,眼若金殊,身长一丈有余,两臂筋肉突起,凶勇奇异。遂同挂榜守臣叩见萧后。萧后视之大喜曰:“有此怪异之人,何愁军容不振!”因问壮士姓名。

  椿精答曰:“小人祖居南罗,姓椿名岩。”后问曰:“汝来投军,有何武艺?”

  岩曰:“兵书战阵机谋,无所不通,一十八般武艺,无所不晓。”萧后大悦,即与文武议封其官。萧天佐奏曰:“壮士初进,未见其能,但当以中职封之,待其建立奇功,再加升擢,亦未为晚。”后允奏,封岩为幽州团都统使。岩谢恩而退。

  忽报宋兵将近幽州。萧后曰:“将有椿岩,威武绝伦,不惧南兵矣,欲更得一奇士以为军师,则智勇俱备,可以战必胜,攻必取。惜军中乏此一人,令吾睡不安枕。”椿岩向前奏曰:“娘娘勿忧,臣举一人,足以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后问为谁。岩曰:“臣之业师姓吕名客。”后曰:“彼有何能?:岩曰:“天文地理,典籍诗书,六韬三略,神术妖术,无不备晓,即周之吕望,汉之子房,三国之孔明,未能出其右也。”后曰:“其人安在?”

  岩曰:“现在宫门外。”后命宣入,吕客立于阶下,长揖不拜。后见其人,仪容端雅,举动端详,知其人必非凡品,乃从容问曰:“卿至此者,但求富贵而来乎?非有利吾国而来乎?”客曰:“富贵非吾愿,闻娘娘与南朝争衡,特来助一臂之力,以取中原之天下耳。”后曰:“中国兵马颇多,战将颇勇,将以何计破之?”答曰:“南兵虽精勇善战,臣惟以阵法胜之。然幽州军马,不足调遣,以臣愚见,须借鲜卑、森罗、黑水、西夏、长沙五国之兵,各五万到此,然后仗臣平生所学,排下南天七十二阵。宋之君臣,必暗然莫知,①将碎心裂胆,计无所出矣。”萧后闻言大悦曰:“以卿之才,真子牙重见,孔明复生,何忧宋之君臣哉!即拜吕客为辅国军师,总理内外军马,又遣使①见——同“现”。

  臣赍书帛金宝,往鲜卑五国借兵而去。

  洞宾大排天阵

  却说五国之兵,不日皆到。吕军师乃提椿岩、韩延寿等出军,离幽州望九龙谷而进。吩咐离九龙谷一望之地,架七十二座将台,每台令五千军守之。

  又设立五坛,上立旗号,按青黄赤白黑之色,内开七十二路,往来通达。台既筑成,众兵排列。

  吕军师令鲜卑国黑袒令公马管,率领部属列在九龙正路,作铁门金锁阵。

  分一万军各执长枪把为侠门,把守将台七座。又分一万军各执铁箭,按为铁栓,把守将台七座。又分一万军各执利剑,按为铁棍,把守将台七座。马令公领军去了。

  吕军师令黑水国铁头太岁,率所部军,靠九龙山左排作青龙阵。分一万军手执黑旗,按为龙须,把守将台七座。又一万军分为四队,各执宝剑,按为四个龙爪,把守将台七座。铁太岁亦领军而去。

  吕军师令长沙国苏何庆,以部下靠九龙谷,排作白虎阵。分军一万各执宝剑,按为虎身,把守将台七座。分军一万各执短枪,按为虎爪,把守将台七座。又分耶律休哥,屯兵一万,把守将台六座,于前按朱雀阵。耶律奚底,领兵一万,守将台六座于后按玄武阵。四国左右,作倚角之势。苏何庆、耶律休哥等各领勇兵。

  吕军师令森罗国金龙太子,以所部军耑守将台中座,按作玉皇大帝,坐镇通明殿。蕃夫人代作黎山老母,再统中营,分军一万,各穿青黄赤白黑服色,按为四斗星君。另军各二十八名,披头散发统中台前,人按二十八宿,仍令土金牛装为玄帝,上金秀手执黑旗,排成龟蛇,把守天门之北。

  吕军师令西夏国黄琼女,以所部女兵,手执宝剑,按为太阴星。萧挞赖率所部各穿红袍,按为太阳星。仍令黄琼女赤身裸体,立于旗下,手执骷髅骨,遇战大哭,按为月孛星。耶律沙卒所部巡视四方,按东西南北,结为长蛇之势。

  吕军师令萧后、单阳公主,率兵五千,各穿五色袈裟,为迷魂阵。内杂著憎五百,为迷魂长老。密取七个怀孕妇人倒埋旗下,遇交锋之际,观取敌人精神。吕军师又令耶律明选五千健僧,手执弥陀珠,装为天雷音寺诸佛。

  另以五百和尚屯列左右,按为阿罗偈帝,居七十二天门之首,以吞敌人威势。

  吕军师阵势已定,使椿岩、韩延寿督战,每阵中观红旗为号,未知宋兵如何迎敌?

  宗保论阵漏机

  却说宋师王全节等出军迎敌,望见九龙谷边,阵势排得重重叠叠,似那城郭。全节谓军士曰:“自战争以来,阵势多曾经历,未有如此之坚固变化者。萧后军中必有能者,若造次与战,必有所败。先须申奏朝廷,使遣能将到此商议,然后进兵。”李明曰:“事不宜迟。”乃即写表,并阵图遣人奏之真宗。真宗见奏大惊,急聚文武商议,即调三边杨六郎来敌。六郎来到阵前细观。不知其阵,乃请御驾亲征,并调杨老令婆来观,亦不知其阵之所出。

  六郎正在忧闷,其子宗保年38十四岁,忽至军中曰:“此阵吾能破之。”六郎不信令婆曰:“汝试言之。”保曰:“九龙谷自东北起直至西南,皆按各把守,内有七十二座将台,中间路路相通,名为七十二座天门阵。靠右侧黑旗之下,阴暗无光,埋有妖妇在内,乃吞迷敌人之所。此处颇觉难破,其余尚有不全之处。中台玉皇殿前,缺少天灯四十九盏。青龙阵下少黄河九曲水。

  白虎阵少主锣二面为虎眼,少黄旗二面为虎耳。玄武阵上欠珍珠日月皂罗旗一面。吾依法破之,如风扫叶,彼上将之头可悬麾下矣。”令婆等大喜,问其何因知此,宗保曰:“昨因赶令婆遂至一处,有大圣母授我兵书,故知之耳。”六郎即奏真宗,来日出战,不意奸臣王枢密漏此消息于萧后,后即召吕客言阵有不全之故。客曰:“果有未全,当按法添起,即使轩辕复起,不能破矣。”吕军师辞出场中,令于玉皇阵上添起四十九盏明灯,青龙阵上布起九曲黄河,白虎、玄武等处各布齐备。次日宗保领兵出阵,望得天阵布得完全,无路可破,大惊,谓其父曰:“不知何人泄此玄机?令彼天阵添设完备,永无可破之机,即神仙无所措手矣。”六郎听罢,大叫一声,昏绝于地。

  众官具奏于帝不题。

  铁拐大怒洞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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