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仲明在担任市人民代表、市政协委员期间,多次出席有关会议,从事一系列的社会活动,使他的思想境界得到了升华,他认识到共产党领导人民进行的是解放全人类,改造社会的伟大事业,中国正在发生前所未有的巨大变化。汤仲明决心加入中国共产党,希望自己也能成为先进分子队伍中的一员。一九五六年五月六日,汤仲明向重庆水轮机厂机关党支部递交了一份“入党申请书”,向党忠诚地坦露了心声:
入党申请书
“我请求加入中国共产党的决心是这样建立起来的。一方面是因为最近我参加了一一系列的社会活动,如本市知识分子代表会、省市劳动模范表彰会、高级知识分子入党宣誓议式,以及本厂的一些党的活动,如上党课等,从这些会议上许许多多的先进思想和优秀事迹启发教育了我,使我感觉到非力求上进就不能将工作做好。另一方面也是主要的一方面是我国国内起了巨大的变化,以史无前例地步伐向前迈进。全国绝大多数农民走向合作化道路,还有开展先进生产者运动,向科学文化大进军的号召,就成了当前迫切而适时的必要了。这一系列惊人进步,不要说以前未见未闻过,甚至连想也不敢想。一个人处在这样一个惊天动地的环境中,除非木石哪能无动于衷,我作为一个知识分子还能患得患失,停滞不前,等待观望,将来坐享其成么?不能,绝对不能!想要积极参加进去,在这庞大无边,复杂万分的机器上起到一个小小螺丝钉的作用,坚持到底,永不放松,永不落后。只有这样我才觉得不辜负这个伟大的时代,才对得起伟大的人民、伟大的党,也才对得起周总理对知识分子的号召,才对得起后世子孙。这就是我下决心上进想成为一个光荣的共产党员的动机和目的。今后我要为共产主义的实现,为全人类的解放事业而奋斗终身。现在我将我过去的错误思想以及今后如何想法分述如下,目的是要求党组织能针对我存在的错误进行帮助。”
一、解放初期,我曾背上自以为进步的思想包袱,事情经过是这样的:由一九一九年到一九二六年我在法国勤工俭学时,就有人几次劝我参加共产党,我以“科学救国”为己任,不愿参予政治活动而谢绝了,自以为我早够共产党员资格,我家庭出身也很贫苦。一九四六旧政协时,从延安来的共产党要人又邀我去解放区搞工业,我因舍不得丢弃自己的研究场所而未去,不然早到解放区了。解放前因受国民党政府中政客和地痞流氓的压迫,对旧国民党不满,而同情共产党,并掩护和资助过一些共产党员,因此,就以为自己比他人进步。故解放后不去积极参加革命工作,想共产党来请我出山,同时又认为那些在解放前骂过共产党的人或颂扬国民党的人,解放后积极靠拢共产党是投机,不肖与之为伍,这是骄傲自满思想造成的,这种错误思想妨碍了我的进步,使我参加革命工作很晚。
二、苟且偷安思想曾一度很严重,我曾认为既然三十多年前中国共产党成立之初人家劝我没有入党,现在再跟着人家跑请求入党大可不必。同时还想着自己年纪已老,工作不了几年,党员会议多,要求高,请求入党也未必能批准,还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免却许多麻烦为佳。这纯是安于现状,停滞不前,对新社会认识不足,视进步为畏途的落后思想。
三、过去我对党的政策是拥护的。但对下边执行政策的人是有怀疑的地方的。比如在个人自由方面,工作只能服从组织分配,不能自由选择,政治警惕方面做得有些过火,弄得人人自危,保密方面强调过甚,使许多社会新闻报纸上也不透露,这是不是就是敌人所宣传的“铁幕”?经过各方面的学习体会,体验到党的各项政策是灵活运用的,是根据社会发展情况的不同而采取不同的适当措施,这是完全必要的。如解放初期男女服装提倡朴素大方,现在提倡华丽美观(五十年代中期,曾一度提倡男女穿花布衣裳,据传是为了推销苏联花市。)就是很明显的一个例子。解放初期,国内外敌人很多,进行各种破坏活动,严重影响恢复和发展生产,不得不采取某些专政措施,这是对敌人的策略,以后随着和平发展情况,这些策略就会慢慢放缓。最近学习《关于无产阶级专政的历史经验》对我有很大帮助。
“我在写申请之前,读了《怎样做一个共产党员》一书,对党员八项标准我会贯彻执行的,今后我要用共产党员的标准作为检查自己的标尺,克服掉资产阶级的苟且偷安思想和畏难情绪,以朝闻道,夕死可矣的精神来锻炼自己,决不考虑年龄问题。将自己的一点技术,完全传授给年轻的同志们,让他们大胆工作,自己只作细致检查,将设计质量提高,队伍扩大,同时我自己要在技术管理方法上多下功夫,以求上进,在业务上力求钻研,提高自己水平。”
汤仲明
1956年5月6日
汤仲明的这份入党申请书写的非常坦诚,所述事实,令人信服,他不隐瞒自己的缺点错误,更没有把自己夸成一朵花,他本有很多业迹可以摆,有很多暗中帮助共产党的事可以说,但他一没摆,二没说,只向党呈述自己的心迹,目的是求得组织上对他的帮助。这是多么好的一个同志,是一块多么好的特殊材料。他没有知识分子的高傲和得意时的狂热。失意时的沮丧,总是一往直前,努力奋斗,就他的表现来看,他是积极向党组织靠拢的。但在那个时代,中下层特别是基层领导干部,多数是工农出身,大多数文化不高,自己很少能通读文件学习党的方针政策,多数是靠听上级口头传达行事,所以就出现了老百姓说的“经是好的,都叫和尚念歪了。”意思是党的政策是好的,但执行起来就出偏差。总是以“左”的面貌出现,把符合客观规律的正确意见说成是右。像汤仲明这样出身贫苦的知识分子当时是很少很少有的,他在国民党统治区工作三十多年,而且成了知名人士,并与中央一些机关有联系,与中央某些要人有接触,但他始终没有被拉入国民党也是很少有的。因此,一些有识之士认为应当吸收他到党内来,但也有不少人反对,认为他虽然出身贫苦,但他发明木炭汽车之后发了财,自己成为工厂,公司的股东,他成了资本家(汤仲明是为了科技救国,不是为了赚钱,巳为他的历史所证明),他怎么能入党?两种意见,相峙不下,谁也说服不了谁,在那“左”的思潮占上峰的年代,其结果就可想而知了,所以汤仲明的入党问题就一直拖下来了。汤仲明先生是最相信科学的,他对政治科学虽然不太通,但解放后本着政治科学和党的集体领导,能使中国的落后面貌迅速改变的事实,就使他信服政治科学确可以挽救中国,从一个疏远政治的人到同情政治革命,一直到要求入党,完全是一个很大的转变,但却被当时的一些误解所阻拦。但是他并没有泄气,怀着希望和憧憬忘我地工作着。这是汤仲明人生旅途中最辉煌的时期,却也是他人生的顶峰时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