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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老实人出卖了班里最漂亮女生的电话

牛天梓没有食言。

那天放学,当牛天梓把一盘罗大佑的磁带郑重其事地交到孙晓磊手里时,已经和牛天梓疏远了好一阵的孙晓磊忽然被感动了,他也忽然觉得牛天梓其实是个很不错的男生。他不知邹雨悦和刘颖,还有陈远夏菁菁他们为什么就看不到牛天梓身上的优点?他大方、讲哥们儿义气,虽然喜欢搞些恶作剧,但这也是聪明的一种表示啊!而那个秃头朱儒,虽是个老实人,可不就是因为他的老实,他才做出了那件傻事,他才被班里苗玲玲的爸爸煽了一耳光吗嘛!

一想起那个耳光,孙晓磊就想骂朱勇,一想起朱勇,孙晓磊就觉得仿佛又看到了苗玲玲哭泣着拉住她爸爸的手进了教室,然后走到朱勇面前,指着朱勇的脸说:“就是他!他就叫朱勇!”

那是一个阴冷的早晨,正当大家围在一起骂着为什么还不来暖气时,苗玲玲的爸爸怒气冲冲地闯进教室,不分青红皂白,上去照着朱勇的脸就是一巴掌。

打得朱勇捂着脸哭了起来。

先是牛天梓和孙晓磊等几个男生上去拉住了苗玲玲爸爸的胳膊,其后是陈远站到了朱勇和苗玲玲爸爸的中间大声地置问:“你是谁?为什么要打人?”

“他是我爸爸!”苗玲玲已经不再哭泣,她一挺胸膛站到了朱勇面前,抬脸看着她爸爸。

苗玲玲的爸爸很能理解苗玲玲的意思,他手指着朱勇的脸对陈远说:“你问问他我为什么要打他?”

可朱勇仍旧一句也不解释地哭着,不知是因为脸被苗玲玲的爸爸打疼了,还是因为自己做错了什么。

陈远和几个同学追问着,连徐老师也来了,她先是不满地批评了苗玲玲爸爸一句,“不管朱勇做错了什么,我们学校会处理他,你怎么能打人呢?再说是一个大人打一个孩子?”然后这才擦一把朱勇脸上的泪问:“你到底做错什么事了?”

朱勇哭得更厉害了。

苗玲玲的爸爸见朱勇不说,只能自己把发生的一切一一道来。

整整两个星期了,苗玲玲每晚都接到一个男生打来的电话,一张口就是我爱你,我喜欢你,我请你吃饭一类的话,开始,苗玲玲还以为是班里哪个男生喜欢上了她,便不敢告诉父母,只能每次支支吾吾匆匆挂上电话,两个星期后,苗玲玲才终于大着胆子问了一句:“你是谁呀?”

当那个男生告诉苗玲玲他是另一所中学的学生时,苗玲玲才生气地骂了起来:“我不认识你,流氓!”

“可你们班的朱勇说你想找个男生做朋友,还把你的电话告诉了我。”那个男生恬不知耻地说。

“胡说八道!”苗玲玲终于把这件事告诉了爸爸妈妈,气得苗玲玲爸爸这才带着苗玲玲来找朱勇算账。

当苗玲玲爸爸叙述完事情的经过后,徐老师显得异常生气地问朱勇:“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呢?苗玲玲惹你了?”徐老师知道,虽然她常告诫同学们要关心帮助朱勇,但仍会有同学欺负老实的朱勇,她猜测一定是因为苗玲玲欺负过他,所以他才要报复的。

不料朱勇听了徐老师的问话竟摇了摇头,然后低着头,内疚地说:“不是的。”

“那你为什么要把苗玲玲的电话告诉那个坏男生?”徐老师问。

朱勇的头垂得更低了,他抽咽着,断断续续地说:“那天放学,那个大男生……在路上截住了我,和我要钱,我没有,他就要我……告诉他……一个班里最漂亮的……女生的电话,所以,我就……”朱勇抬起头来看了苗玲玲一眼,又哭了起来:“对不起,苗玲玲。”其实,朱勇隐瞒了在自己眼里夏菁菁才是班里最漂亮的女生,只不过他觉得夏菁菁对他太好了,他不愿意出卖她而已。

也许是因为朱勇把苗玲玲说成是班里最漂亮的女生而满足了她的虚荣心,也许是朱勇真诚而可怜的道歉打动了她,苗玲玲不再说什么,她偷偷地拽了一把爸爸的手,摇摇头,意思是算了,就饶了朱勇吧。

徐老师虽然责怪苗玲玲爸爸打了朱勇,但还是亲自把他送走了。

等苗玲玲爸爸和徐老师一离开教室,陈远就狠狠地砸了朱勇一拳,“你真是个笨蛋朱儒!让你说什么你就说什么?让你杀人你是不是也去杀呢?让你死你是不是也去死呢?你不会把最后一位数字说错呀?你怎么就这么实在呢?”

说得朱勇又抽抽嗒嗒地哭着向苗玲玲道歉。

就这样,朱勇又多了一个外号:笨蛋朱儒。

而一想起这个笨蛋朱儒,孙晓磊就会情不自禁地笑出声来,那件事若是放在牛天梓和他身上,说什么他俩也不会那么傻得实在。不料,他脸上的笑却让牛天梓误会了。

牛天梓拍了一下孙晓磊的肩膀,歪着头问:“看样子你的幸福都维系在这盘带子上了?这么说,是我给你带来了幸福?想不到一盘带子就能让邹雨悦高兴?”

孙晓磊挑了一下眉头,收了笑容,摇摇头说:“我在笑笨蛋朱儒呢!我又想起了他挨那一耳光的事。”

“朽木不可雕也!碰上这种人,老天爷都会被他气疯的。”

牛天梓的话使孙晓磊又是一通笑,然后才跟着他离开学校。

牛天梓请客,两人各喝了一听可乐,然后推着自行车溜溜达达天南海北地侃着走过一个修自行车摊时,突然牛天梓停下了。

“你要打气?”孙晓磊问。

“不,修车。”牛天梓答。

“修车?”孙晓磊不解,牛天梓的山地车不止一辆,他从不骑坏车上学,再说,两人骑了一路,也没听见牛天梓的自行车有什么异常,他要修什么车呢?

牛天梓先是诡秘地一笑,然后才对孙晓磊说:“你瞧那个修车的老头是不是北京人?”

孙晓磊摇头笑笑,“瞧那身打扮才不像北京人呢!再听他说话,拐腔抹调,怎么会是北京人。”

“你知道这个修车老头儿在这儿修了多少年车吗?”

孙晓磊又是摇头。

“打我上小学起就天天见他在这里了,十年不止,说不定挣了几万块钱了呢!”牛天梓一副不满的样子斜眼瞧了瞧那个修车老头儿,然后从鼻子里哼了一句说:“我们和他开一个玩笑怎么样?”

“什么玩笑?”孙晓磊的话有些底气不足,他知道牛天梓又要搞恶作剧了,他已经答应过爸爸、答应过徐老师、陈远和刘颖,再也不跟着牛天梓做“坏事”了,所以问完之后,立即对牛天梓说:“改天吧,今天我还要早些回家。”

“哟,什么时候改邪归正了?”牛天梓不屑地撇着嘴说:“不过是个玩笑,怎么?怕老师知道?”说着一拉孙晓磊的袖子,“走,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不过问两句话就走。”

孙晓磊知道逃不过去了,只能跟着牛天梓走到修车摊前。

只见牛天梓蹲下身子,和蔼可亲地问修车老头儿:“老爷爷,您这儿什么自行车都给修吗?”

修车老头儿操着一口外地口音,服务态度极其温和地回答:“当然!不是我老头儿夸口,再破的自行车到了我这儿,我都能把它修得漂漂亮亮,舒服又好骑。”

“真的?”牛天梓高兴地说:“那我明天把我爸的那辆自行车拿来给您修修,他那辆车可破了,不知能不能修好?”

“没问题小伙子,拿来吧,保你满意。”修车老头儿满脸高兴地承诺着。

哦,原来是想骗骗修车老头儿的。孙晓磊放心了,这真的只是一个不太可笑的玩笑。

只是当第二天牛天梓真的不知从哪里推来一辆异常破旧的自行车让孙晓磊陪他一起去找那个修车老头儿时,孙晓磊才惊讶了,牛天梓到底想做什么?只见自行车的全身锈迹斑斑,还穿了一件“尘衣”,几乎找不到原来的颜色,前后轱轳都成了椭圆,脚蹬子只剩下了一根光秃秃的轴,没铃、没闸,这么破的自行车,连他爸爸都不会骑,牛天梓的爸爸会骑?因为从牛天梓平时的打扮和大手大脚来看,他们家绝对是那种有钱的人家,有钱的人家还会骑这么破的自行车?孙晓磊不相信。

可牛天梓确确实实是说给他爸爸修的车,并还对修车老头儿说:“老爷爷,修得精心点儿,结实点儿,我爸爸骑车常爱摔跤。”

“放心小伙子,明天这时候来取吧。”修车老头儿自信地冲牛天梓挥挥手。

当牛天梓拉着孙晓磊走远时,才对孙晓磊说:“玩笑到此结束,就让那个修车老头儿好好修理那辆废旧自行车吧。明天,我们绕着走。”

此时此刻,孙晓磊才终于明白牛天梓的玩笑是什么了——让那个修车老头儿白干!他后悔了,对牛天梓说:“这样不好吧?”

“有什么好不好的?修完就送他了。”牛天梓满不在乎地瞧着孙晓磊内疚的脸,嘿嘿笑了起来。

“可那辆自行车也太破了。”

“老头儿不是说什么样的车到了他手里都会被他修理得漂漂亮亮吗?你担心什么?”

孙晓磊不吭气儿,从书包里拿出那盘罗大佑的带子,塞回到牛天梓手里说:“我不需要了,谢谢你。”说着头也不回地骑上自行车走了。

把个牛天梓扔在那里独自纳闷,这个孙晓磊怎么了?

孙晓磊真的后悔了,回到家里,越想越不是味儿,连饭都顾不上吃便返回了修车老头儿的摊前,可惜!老头儿已经“下班”回家去了。

第二天早晨,孙晓磊又起了个大早,赶到老头儿的修车摊前,他没想到时间尚早,老头儿还未“上班”呢!孙晓磊只好怀着一颗忐忑不安的心上学去了。

阴冷的天终于飘下了雪花,望着窗外越下越大的雪花,孙晓磊不知那个修车老头儿是否还在那里修车,好不容易熬过了一天的课程,孙晓磊匆匆忙忙奔出了学校,大老远就看到修车老头儿的背影,一顶露眼睛的旧毡帽落上了一层洁白的雪花,那双被油沾污的双手抄进了袖口里,他就那么呆呆地坐在路旁,眼巴巴地望着路上过往的行人。牛天梓推去的那辆破自行车已经被老头儿修好放在了车摊前,有铃有闸,居然还被他用油漆刷上了蓝白两色,要不是孙晓磊还记的那辆破自行车的车座是个咖啡色的,他绝不敢相信那就是昨天牛天梓推去的那辆被人弃置的破自行车。

孙晓磊没敢走上前,本来他是想来告诉修车老头儿别修那辆破自行车,因为牛天梓只是在开玩笑,但一切都晚了!孙晓磊心里突然涌出一股说不出的滋味,他紧咬着下唇,一步三回头地回了家。连着几天放学,孙晓磊都看见那辆自行车摆放在老头儿的修车摊前,不必说,老头儿一定是在等着牛天梓去取那辆车的。

雪已经融化了,不管有人没人去修自行车,修车老头儿仍旧每天蹲在马路旁看守着那辆破旧自行车,直至黑天。

孙晓磊终于受到良心的遣责,第一次骂了牛天梓。

“牛天梓,你真是个大骗子,你知道吗?那个修车的老头儿每天都在等着你去取那辆自行车!”其实孙晓磊开始的态度还是很温和的,但牛天梓理也不理。

“真是个傻帽,脑袋瓜子也不会转转?”牛天梓冷冷地笑起来。

“我觉得这么做有些缺德。”孙晓磊试探着骂。

“谁缺德?不是你跟我一起干的么!”牛天梓不高兴了。

孙晓磊更不高兴,“谁跟你一起干的?别自己做下的坏事总赖到别人身上。”

“哟,不良少年改邪归正!”牛天梓翻了一下白眼,“不是你和我一起干的吗?要不你怎么知道?”说完冷哼了一声,扔下一句“别想着又去做好人告诉徐老师和陈远他们,不管怎么样,都有你一份。”牛天梓躲开了孙晓磊。

“可恶的牛杂碎!”气得孙晓磊直骂,他真想把这事告诉陈远,但想到了牛天梓的话,只能找到刘颖,或许刘颖能拐着弯告诉陈远,这样,也好显得他孙晓磊并不是个想做坏事的人。

谁料,刘颖不耐烦地冲孙晓磊挥挥手,“我烦着呢,别理我!”

“咦,那天你不是还来告诉我,家里的事已经都处理好了吗?”孙晓磊斜着右眉毛,怪怪地瞪着刘颖,怎么,才几天的功夫,她又遇到了新问题?

刘颖并不回答孙晓磊的问话,只是厌烦地从鼻子里轻哼一声,瞥着眼走到一旁,两眼望着教室的窗外发愣。

孙晓磊小心翼翼地在远处观察着刘颖,但他怎么能猜出刘颖的烦恼是什么呢!

其实,刘颖并不是为了爸爸要复婚妈妈却远走他乡烦躁,妈妈走了已成为事实,爸爸也已冷静下来,为了能够使刘颖的妈妈再次回到自己的身边,他又从头开始了,因为有过经验也有过教训,他的事业做得很顺利。那么刘颖为何烦恼呢?是因为陈远!

自从那天陈远把她约到护城河边,给了她许多安慰后,刘颖的心仿佛就成了一片带静电的羽毛,总是不离陈远的身影,尤其是那手与手的相撞,使她感到了无尽的甜意,回味不断。每晚她都会控制不住自己地给陈远打去电话,只要能听到陈远的声音,刘颖便会觉得踏实。开始,陈远还在电话里和她敷衍上几句,后来,就是陈远妈妈或他爸爸接电话了,他们不是说陈远在做作业不能打搅,就是说陈远不在家。聪明的刘颖一下就察觉出陈远在躲着她,甚至在学校里,班级里,刘颖都会发现,只要陈远的目光碰上她的目光,陈远都会像耗子见到猫一样迅速地移开,仿佛她会吃了他一样。

刘颖伤心了,连学习成绩都下降了。其实刘颖并不想这样,但那颗束缚不住的心却无论如何也不听她的话,只要能听到陈远的声音,只要能看到陈远的身影,她总会抑止不住地兴奋,所以,刘颖烦透了,她希望陈远能够在这件事上也给她一个安慰,或是解脱,但陈远却在躲避她。

刘颖望着窗外的眼眶里终于悄悄滚下了两滴大大的泪珠,吓得孙晓磊忙走到刘颖身边,回头扫了一眼有没有别的同学在注意他和刘颖,但看到那几个同学自顾自地聊着大天时,这才放心地小声问刘颖:“是不是你爸爸又不要你了?”见刘颖沉默不语,又说:“实在想不开就找陈远聊聊,他可有个计算机的脑袋,什么想不开的事到了他那儿都会迎刃而解。”

不说陈远倒罢,一说陈远,孙晓磊万没想到刘颖突然用手背一擦眼泪,显得气急败坏地说:“哼,打死我也不会去找他,可恶!”

孙晓磊愣住了,刘颖不是很喜欢陈远的么?怎么突然间又骂起他来了,两人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使刘颖气成这样?看样子刘颖的烦恼完完全全来自陈远了!不知为什么,也许是因为刘颖曾帮孙晓磊为了和邹雨悦和好的事出过点子,孙晓磊的心一下子就倾斜到刘颖身上,他在心里骂着陈远,离开教室,从球场上把陈远拽了下来。

“有什么急事啊,这一场马上就完了。”陈远不满地挣脱了孙晓磊的手,又想跑上篮球场,却被孙晓磊一把抓住了。

“当然急事!”孙晓磊拉住陈远的袖子,把他拽到一旁,生气地问:“你把刘颖怎么了?”

“我把刘颖怎么了?”陈远疑惑地瞪大了眼珠,“什么意思?”

“别装傻了!”孙晓磊使劲地挑了一下眉毛,鼻子不是鼻子眼不上眼地骂起来:“人家刘颖够可怜的,你还要欺负她,你是个人吗?人家刘颖对你也够好的了,每次她去拿饭,都会把自己的肉菜拿出一些塞进你的饭盒里,你没看见啊?可你,你太不够意思了,居然还好意思来教训别人,哼,就你这样的人,不值得理。”骂够了,孙晓磊仿佛替刘颖出了一口气,头也不回地走了。

留下一个陈远站在那里满头雾水地生闷气。

我到底怎么了?近来为什么一切都那么地不顺呢?陈远烦躁地叹了口气,回了教室。他看到了孙晓磊不屑的目光,看到了刘颖愤怒的眼神,还看到了牛天梓小心翼翼的表情,这三个人的目光、眼神、表情拧成了一股绳狠狠地鞭鞑了陈远的心,一直到放学,陈远的心都未定下来,他早早地回了家。

爸爸妈妈都不在家,只在桌上一张纸条上留言:今晚有个同学聚会,自己到门口的小饭馆里吃饭。并给陈远留了20块钱。

陈远觉得自己没有胃口,将20块钱塞进口袋,从冰箱里拿出一个面包,坐到了电脑桌前。说老实话,自从张婷玉写了那篇《人不是东西》,陈远觉得张婷玉在向他说明着什么,但具体说明什么他又实在说不好,不过,他想,既然“自己”误伤了“小蝴蝶”,那么他就得为“小蝴蝶”付出些什么,他熟练地敲着键盘,进入了申永华的主页,翻到了《喋血恩仇记》下卷第九回上,反复又看了两遍,这才写上:

《喋血恩仇记》下卷第十回

《杀人者自会偿命》

一只手

话说高翔鹤见两个黑影闪出院子,大脑立刻被一种潜意识驱使着身不由已地跟着跃出院子,见两个黑影已经飘远,他一提真气,展开轻功飞也似地向黑影追去。眼见离两个黑影越来越近,又听见她俩边走边打,边打边骂,不知何因,竟一直跟着追到黄河边。

两个黑影停下来,一个举刀,一个挥鞭,打得异常激烈。

高翔鹤觉出两个黑影都有些眼熟,尤其是其中一个更为熟悉。高翔鹤的脑子里不知为什么竟闪出了一个怪念,她就是自己的仇人,杀母仇人,自己一定要杀了她而后快!

只见“仇人”挥起长鞭将另一人的刀打落在地,继而又见“仇人”举鞭扫向另一人,高翔鹤心中陡地涌起一股正义的愤火,他不能见死不救,不能让“仇人”再滥杀无辜,他要帮助那个受到威胁的人。想着高翔鹤飞身纵起,大喝一声,在空中一个转身落在那个持鞭人跟前,飞脚挑起地上的刀,斗然出手砍向“仇人”的后背。只见“仇人”猛一闪身,刀尖似乎刺着了“仇人”的胳臂,“仇人”啊地喊叫了一声用手捂住了胳臂。

“黑影杀手!”只见“仇人”转过身,黑影杀手四个字竟一字一字地从她牙缝中挤出。

好熟悉的声音!高翔鹤怔怔地盯着“仇人”的脸,黑暗中虽看不清她的面容,却有一种直觉,他认识她!

“哼,你杀我家仆人,又来杀我,你是谁?与我家有什么过节?”

高翔鹤并不回答,听着那熟悉的声音,脑子却不灵巧地转开了,她是谁?声音为什么这般熟悉?是杀害娘的凶手?不等高翔鹤想出个所以然来,另一人忽地从一旁跳至他身边,得意地笑起来:“哈哈小蝴蝶,真是天助我也,凭空跳出个蒙面人来相助,你就乖乖受死吧!”

高翔鹤听罢顿时心里一怔,小蝴蝶?好熟的名字!此时,天边已露出淡淡的光亮,三人的五官隐约可辩,高翔鹤突地感到这两张脸非常熟悉,似曾在哪里见过,但却怎么也想不起。

“怎么?你动了侧隐之心,不想杀她了?”另一人说。

而“仇人”却一声冷哼,用那只受伤的胳臂抡起长鞭疾向高翔鹤卷来。

高翔鹤并不闪避,顺手一带就抓住了“仇人”的鞭梢,紧跟着刀光一闪,右手举刀向“仇人”砍去。

“仇人”一惊,当即足下发劲,拔地而起。

高翔鹤决不想放过这个“仇人”,竟也跟着腾空而起,从空中向“仇人”猛然出刀。

“仇人”惨叫一声从高空重重摔倒在地。

“多谢蒙面大侠相助。”另一人话语中无不透露着得意,向高翔鹤抱拳一礼,又对“仇人”道:“小蝴蝶,今天就是你的死期,你有什么话想留下,我严莲珠定会诚心相助。”

高翔鹤望着受伤倒地的“仇人”,将手中刀缓缓举起。

就在这一触即发的紧要关头,“仇人”快速地挥鞭,狠狠地揭去了高翔鹤脸上的面巾。“啊——”,“仇人”惊呼起来,另一人也瞪大了眼珠盯着高翔鹤。

高翔鹤又慢慢地放下刀,他不明白眼前这两个人为什么会用那般眼神望着自己。

“翔哥,你为什么要杀我?”泪水哗地一下从她的眼眶里涌出。

“为什么杀你?这还不明白?”另一人竟冷笑着走到高翔鹤身旁,得意地回答。

“谁是翔哥?我么?”高翔鹤瞅着地上的“仇人”,不明白她为什么要叫自己是翔哥,他可不认识翔哥是谁。他把目光转向另一人脸上,希望从她脸上看出些什么。

“翔鹤哥,你怎么了?”

“翔鹤哥?”高翔鹤更糊涂了,另一人竟管自己叫翔鹤哥,翔鹤哥是谁?他也不认识,他缓缓地摇了摇头,“我不认识翔哥。”

“翔哥,我是小蝴蝶!你不认识我?”

“翔鹤哥,我是莲珠,你忘了么?”

高翔鹤看看这个,望望那个,两个少女眼里露出了迷茫,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她们到底是谁?小蝴蝶?莲珠?好熟悉的名字,似曾在哪里听过,又像在哪里见过。

天边已渐渐发红,亮了起来。

高翔鹤感到脑子在一点一点地苏醒,躺在地上的少女和站在一旁的少女都渐渐进入了思维中。小蝴蝶?莲珠?莲珠?小蝴蝶?高翔鹤猛地想起来了,小蝴蝶不就是纪山生的女儿么!莲珠不就是严世鹏的女儿么!她们怎么会在这里?她们来这里做什么?高翔鹤脑子里仍然一片茫然,他脸色苍白,怔怔地盯着两个少女,脑子转动着。

小蝴蝶说自己杀了她家的仆人,是真的么?高翔鹤将目光转向小蝴蝶,见她歪在地上,一手紧捂流血的胳臂,肩头上也在往下流着血,两目愕然地望着自己。高翔鹤清楚那两刀是自己砍的,这么说三石庄的仆人也一定是自己杀的,可自己为什么要杀她家的仆人呢?高翔鹤冷不丁看见地上那块黑色的面巾,脑子里一阵眩晕,黑影杀手!难道自己就是那个黑影杀手?一个颤栗,高翔鹤从头凉到了脚,似乎被人从恶梦中唤醒,不知所措地回忆着梦中的一切……

高翔鹤突然醒悟,是自己杀了三石庄的仆人!现下又要来杀小蝴蝶!他避开小蝴蝶那忧怨的目光,望向小蝴蝶的胳臂与肩头,她差不点就命丧自己刀下。陡地,高翔鹤觉出一股难以名状的痛苦袭遍了全身,这种痛苦就像火山爆发般地从胸腔里涌出,天啊,我干了些什么?我到底干了些什么啊?高翔鹤使劲咬紧下唇,顿感一股咸滋滋的液体流进了嘴里,仿佛又酸又涩,高翔鹤将它们咽了下去。

是的,是我杀了三石庄的仆人!我居然还要杀小蝴蝶,我为什么要杀小蝴蝶?高翔鹤的心底泛起了阵阵寒意,他还有什么脸面再见纪庄主?他简直不能饶恕自己的罪过。高翔鹤愧疚地将眼神从小蝴蝶脸上掠过,扔下手中刀,缓缓转过身子,向黄河边走去。

高翔鹤忘不了,纪庄主把他当儿子似地养大,那次还用血救活过自己,可自己对得起他么?小蝴蝶对自己的情意,更让高翔鹤无地自容。她像一个柔情的小姑娘,更像一个喜怒无常的小妹妹,那一颦一笑,一嗔一怒,无不表达了她爱慕他的心。然而自己,却要将她杀了。高翔鹤似乎看到了小蝴蝶那双愤怒的眼在望向他,在质问他:翔哥,你为什么杀我?为什么杀我?为什么杀我?……

高翔鹤的脑袋猛地涨起来,思绪全乱,是啊,我为什么要杀小蝴蝶?为什么杀小蝴蝶?为什么杀小蝴蝶?……

高翔鹤环视着四周寻找答案,可是回答他的都是:你为什么杀小蝴蝶?为什么杀小蝴蝶?为什么杀小蝴蝶?……

高翔鹤已六神无主,不知所措。一双眼直勾勾地望向前方,他看见了滔滔的黄河水,他突地听见黄河水也在质问:你为什么杀小蝴蝶?你为什么杀小蝴蝶?你为什么何杀小蝴蝶……

我为什么杀小蝴蝶?高翔鹤问自己,然后摇摇头,可我并不想杀小蝴蝶,她知道么?

“不知道,不知道……”黄河水在咆啸着。

但我却差一点杀了小蝴蝶,我即便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洗不清,洗不清……”

那么我只有以一死才能证明自己的真心。

黄河水笑了,向高翔鹤招着手。

小蝴蝶,别怪我,我真的不想杀你,只有这黄河水能为我做证。高翔鹤心中突然感到轻松起来,他忘掉了那两个少女,一心只想着快些跳进黄河里,让那滔滔的黄河水洗清自己的罪孽,然后再将自己带到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带到一个没有人烟的地方。高翔鹤猛地加快了脚步,像一只腾飞起来的鹰,冲向了黄河边。

“翔哥——”

“翔鹤哥——”

高翔鹤决不回头,他轻轻一跃,就跳进了黄河中。黄河水就像母亲的一双手,把他紧紧地拥在怀中,搂抱着他,将他带向很远很远的地方。

陈远的心真的跟着故事里的高翔鹤跳进了黄河,想爱的,人家不爱你,不想爱的,偏偏就被人家爱上了,苦恼、烦忧就像一根旺盛的藤蔓紧紧固住了陈远的身心,憋得陈远连气都透不过来,只有思维还能活动,陈远想,算了,就让那个“高翔鹤”被黄河水带走吧,就让那个“高翔鹤”死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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