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头牛

第三十二章 猛牛出闸

罐子和罐头，这两个倒霉蛋由于渎职而放跑了牛头人，被处以一周内不得吃肉的极刑，把俩人害得是苦不堪言。

至于那个牛头人是怎么从插翅难飞的悬崖上溜掉的，巨魔队伍的首脑们在经过一番探讨之后也没能得出个所以然来。

不过，巨魔的智慧到底不是牛头人所能够媲美的，他们迅速就想出了一条毒计，哪怕让那个牛头人逃到天涯海角，也要他不能够吐露出巨魔族已经大举入驻祖尔格拉布的秘密。

天亮以后，精神饱满的巨魔大部队出发了，在吊桥的另一端集合完毕以后，组成战斗阵型，小心翼翼地朝着祖尔格拉布的更深处前进。

又是半天过去了，估摸着巨魔应该远去的八六终于从地下冒了出来，仍然是悬崖上先前睡着的那个位置。

既然被泥石装备覆盖全身以后还可以呼吸，那么沉到地底之后也就不至于憋死了。仅仅是下沉得越深呼吸就越加困难，下沉速度就更缓慢，对于灵魂强度的要求也就越高。以八六现在的能力，充其量也就只能够下沉到地下五米的深处。

虽然还没能够达到如鱼得水那么夸张，但是八六沉下去以后却能够保持地面显得一切如初，从而让巨魔们找不到头绪，其对于大地元素的操控程度，实在是已经达到了宗师级的境界。泥土之于八六，就像清水对于小鱼一样，并没有多大区别，仅仅是在移动速度和下潜深度上要难上许多而已。

当然，八六在地下移动时倒是用不着像在水中那样双手划动的，只需要保持静止，让魂力包裹着自己缓慢移动就可以了。

不过，为了不至于造成过大的灵魂波动，以免引起那些巨魔高手的疑心，八六并没有急于从地下推进，而是选择了原地不动，直到巨魔大部队离去以后再做打算。

那句谚语是怎么说来着，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喝饱了足够的新鲜空气，八六才缓缓地走进山石隧道，朝着石门的方向走去。

巨魔一定会分出部分兵力严守石门，因为他们并不知道自己关于从里面无法开门的说法是否属实，抱着不怕一万就怕万一的打算，在确保了石门的安全性以前他们是不会安心探索祖尔格拉布的。

果然，就在距离石门不远的地方，八六感应到了十六个活跃灵魂的存在。石门旁边有六个，石门外有十个，在荆棘谷这个通常以五个冒险者为单位活动的地带，这样的人手确实能够占据着绝对的优势。

八六可没有足够的把握干掉所有巨魔，再说了，即便能够干掉他也不会轻易出手，与巨魔全族作对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所幸的是，八六还可以故伎重施，缓缓地沉入到地下两米深处，以大约十秒钟一米的速度缓缓移动着，半小时后就推进到了石门旁边，门内两个巨魔的脚下。

无奈八六推进的速度却是越来越慢了，先前想要一口气从石门下方钻出去的打算已经变得有些不合时宜。

制造封印的家伙实在是太变态啦，原以为石门打开之后这封印也就跟着自动解除了，谁知道却是不然，封印附近的地底一如之前在这里呆了整整一年时的状况，仍然是无法穿越……

怎么办？回到地面再突破石门却是当前唯一可行的办法，但是八六却从心底里不想和巨魔族结怨，思考良久，终于让他想出了一个勉强算得上是两全其美的办法。

魂力在地底缓缓地流淌着，那温和的方式，除非是达到精英层次的感应高手，却是发现不了任何异常的。

缓慢释放的魂力连绵不绝地输入那几根经过巨魔不断加固的石墩内部，渐渐地改变着组成部分，让它们变得越来越脆弱。

“卡~卡~啪——”奇怪的声响很快就惊动了石门旁边的六个巨魔，沿着声响的出处，他们总算是发现了石墩上面不断出现的裂痕。

紧接着则是“嘭”的一声响，其中一根石墩终于承受不住石门的强大压力，直接从内部爆裂开来，连带地引得石门往下面一沉，剩余石墩的裂缝出得更快更多了。

“撑住石门！”一个巨魔迅速地反应了过来，当先用力托住石门，可惜一个人的力量着实有限，石墩的裂响声并没有因此而消停几分。

很快地，其他五个巨魔也托住了石门，终于使得石墩停止了裂响。可是人力毕竟难以持久，他们顶得了一时却顶不了一世，不想办法彻底解决掉的话，估计用不了多久就会脱力，然后被顺势下压的石门碾成肉泥……

幸好，看守石门的并不仅仅是这六个巨魔，在门外巡逻的大部分同胞也听到了动静，急急忙忙地跑了过来，其中几个更是二话不说地加入到了顶门行列，着实替其他人分担了很大的压力。

“呆着干嘛，赶快去多搬点石头过来固定石门呀！”最先撑住石门的巨魔，明显是这一伙人的小队长大声吼道。

不知所措的几个巨魔也反应了过来，连忙跑出去到处寻找大块的石头，坚守石门可是个极其重大的任务，如果失败的话却远远不是一年时间不准吃肉那么简单的惩罚……

“隆~隆~隆——”就在那几个笨蛋跑出去没有多久，托住石门的巨魔们，就听到山石隧道那边，传来一阵奇怪而又剧烈的声响，并且还隐隐有着逐渐加大靠近的趋势。

什么玩意？就在他们一齐纳闷的时候，却恐惧地看到隧道内隐约有着一块圆圆的巨石朝着他们滚了过来，不但块头大，而且速度极快，以至于竟然没有一个人能够鼓起勇气将之拦截下来。

妈的这是什么，怎么会毫无征兆地从里面滚出来，却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机关？巨魔队长也琢磨不出个所以然来，不过他还是下达了一个极其明智的命令：“都给我站到门的两边，让那玩意自己滚出去。”

早就巴不得闪开的巨魔们哪儿还有不闪的道理，双手没有松懈的同时，纷纷转移到石门两旁，贴在门框的两侧，却是既没有耽误撑住石门的艰巨任务，也不至于被那块滚圆的石头压成肉饼。

“轰隆！”嚣张的滚圆石头从巨魔们的眼皮子底下滚出石门，扬长而去。

巨大的动静没能逃脱那些个寻找石块的巨魔们的耳朵，俱都莫名其妙地望着那个哪怕是遇到小坡，也依然没有因此而减速的奇怪滚石。

“妈的别管那石头，赶快搬点石块过来撑住石门，你们这群饭桶！”小队长实在是受不了外面那几个手下的不务正业，高声地叫骂起来。他妈的老子在这里辛辛苦苦地撑着石门，你们这群王八蛋倒是还有心情在那里看热闹？

不过那块机关石头还真是有够奇怪的，巨魔队长百思不得其解，感觉今天遇到的事实在是已经超过了他的理解范畴。还是不用向首领报告了吧，不但事情有点匪夷所思，而且自己也还有着渎职的嫌疑，何必费力不讨好呢？

藏在滚石中的八六被滚得晕头转向，直到再也感觉不到任何的灵魂波动之后，仍然是继续滚出好几千米，这才慢慢地停了下来。

终于自由啦，自由万岁！呼吸着清新自然的空气，踏着软软的嫩草碧绿，听着唧唧喳喳的依依鸟语，八六的整颗心都活跃了起来，真是多么地愉悦舒畅。

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现在的八六，只想彻彻底底地忘掉自己作为五十六级萨满的身份，而只是顺顺利利地回到奥格瑞玛城，老老实实地做好一个拍卖行的小老板，天天有肉吃，尽情享受高买低卖的奸商乐趣，平平安安地过此一生。

或许，还会一不小心地在休闲时段中锻炼到精英的程度，但是其目的却只不过是为了延长寿命，以求拥有更多的时间来享受美好和平、舒适安逸的人生，而不是自以为是地去打打杀杀，在血与火之中虐待自己……

“吼！”一只荆棘谷猛虎出现在了八六的视线当中，尤其让他好笑的，却是猛虎那发现猎物时惊喜的眼光。

到底谁是猎物？下一刻，地面冒出一把巨大的泥石铡刀，直接将猛虎从脑袋到尾巴，生生地切成了两半，瞬间毙命。

终于有肉吃啦！八六的眼中，情不自禁地流下了幸福无比的眼泪。久饿逢虎肉、他乡遇牛牛、奥城别墅夜、战场退役时，没想到刚刚脱困，就让自己遇到了人生四大喜事之一，看来物极必反，无尽的霉运之后，果然是好运连连的开始……

八六精微地控制着火焰元素的火候，恰倒好处地烘烤着虎肉，随着香味的缓慢释放，他的口水忍不住流满了一地。

“唔！”一大口烤虎肉填满了八六的大嘴，嚼啊嚼的简直就是爽到家了，啃完半数虎肉都还觉得意犹未尽，索性把剩下的另一半剥皮处理，接着烧烤。

香飘飘的肉味引来了几位不速之客，通过灵魂波动及早发现了他们的存在，五个并不如何厉害的冒险者，如果是联盟的话就统统杀掉，部落嘛就请他们吃肉。

第一个出现在八六视野当中的，是一个牛头人战士，他乡遇牛牛，没想到这么快就能够享受到四大喜事中的两样。

片刻过后，视力稍逊的牛头人战士也发现了八六，然后就停下了脚步，定定地站在那里，满脸的犹豫。

怎么回事？正当八六疑惑不解的时候，后面那两个兽人和两个巨魔给出了答案，只见这四个部落“兄弟”竟然摆出两个兽人战士在前，一个巨魔盗贼居中策应，另一个巨魔猎人居后掩护的战斗阵型。

怎么会这样？一头雾水的八六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在整整一年的牢狱般的生活之后，第一批遇到的部落兄弟竟然就差点灭了自己的口，而遇到的第二批，也是把自己当作了仇人一般……

恩，等等，难不成第一批和第二批之间还会有所联系？难道是，那些巨魔灭口不成所以在外面坏了自己的名气，趁自己躺在地下过夜的时候？不会这么毒吧，不过还真不排除这种可能，与神灵有关系的秘密，换了自己也会选择杀人灭口，灭不了口也得来点厉害的后续手段……

聪明无比的八六，竟然在忽然之间就猜到了主因，可他倒宁愿相信这个推测是错误的，与整个巨魔族乃至整个部落作对的结果，无疑是很悲惨的！

那个牛头人战士却是没有动弹，既没有劝解也没有参战。部落内部并不是铁板一块，这已经是一个公开的秘密了，平日的一些摩擦尽量都在谈判桌上解决掉，为了共抗联盟的大局，些许利益也就没什么争执的必要了。

就在昨天晚上，一具巨魔的尸体被运到格罗姆高营地，说是一个白发萨满竟然胆敢偷袭巨魔族中号称希望之星的雷尼大人，要不是这个卫兵拼死护卫的话，恐怕巨魔族的光荣前途就毁于一旦了。

要知道，雷尼大人可是号称巨魔族年轻一辈的偶像，他那莫大的号召力绝对是对抗联盟的重要力量，区区白发萨满竟然胆敢偷袭他，到底是居心何在？

不过牛头人一族倒是出了名的团结，谁让他们人口少呢，每一个牛头人对于他们来说都是一笔有可能振兴种族的财富。

尽管巨魔族的国际地位远远高于牛头人，但是牛牛们并没有妥协，因为在雷霆崖长老们的记忆当中，并没有一个白头发的萨满牛牛存在，那么毫无疑问地，又是巨魔族在诬陷。所以，凯恩酋长对于此事的处理意见是八个大字：不予理睬，保持沉默。

反正牛头人一族已经沉默了上千年，也不在乎多沉默那么一段时日。所以牛头人战士在见到那个已经被列入部落通缉令的白发败类时，选择了既不帮忙，也不对抗……

没有谁会将白发萨满和八六联系在一起，一个是最近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部落败类，另一个则是一年前大战联盟冒险者的部落英雄。唯一知道内情的，大概也就只有已经深入到祖尔格拉布深处的巨魔了吧，可惜，这个阴谋本身就是他们策划出来的……

“哎——”八六长长地叹出一口气，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既然你们受到了雷尼兔崽子的蛊惑想要取我的性命，那么也就别怪我手下无情了。

这世上，无论什么忠义廉耻、团结善良，都不如自己的小命来得重要呀！

五十六级萨满对付四个四十多级的战斗组合，一般来说是没有什么难度的。无奈八六偏科偏得厉害，压根就没有一点治愈创伤的法术天赋，一旦被盗贼毒上一下或是暗器偷袭的话，恐怕就不太妙了。

既然是生死搏斗，当然以求生为第一原则，却也不是应该隐藏实力的时候。泥石装备，作为八六自创的最强绝学，在那五个部落“兄弟”惊讶的眼中，八六在短短两秒钟之内就变成了一个从体积上大上了好几圈的泥石怪物。

圆乎乎的一个大脑袋，却是八六的极佳创意，无论武器砍到哪个位置，都会被弧度极大的泥石脑壳卸掉大部分力道，不但是脑袋，就连身体的大部分部位都尽量采用了流线型设计，变相地增加了不少防御力，完全符合人体工程学设计……

左小臂和右小臂各自挂上一个以小臂长度为直径的臂盾，左手握着一把长达两米的巨型泥石长剑，右手的武器似乎要短一点，可那个头，却足足是左手长剑的两倍，一把米五长短的超级泥石狼牙棒，体形上看起来似乎臃肿得有些过了头，简直就是一个被放大了无数倍的拳头，直径超过一米的泥石拳头，并且上面还布满了不计其数的尖刺……

在泥石怪的每个关节部位，膝盖手肘等处，甚至就连脚尖上都各自突出一根长长的尖刺，整个就是一武装到了牙齿的怪物。别看那圆圆的脑袋似乎没有一点威胁，可真要是被撞上一下的话，最少也得是个重度脑震荡……

恐怖，绝对的恐怖，先前还抱着必胜信心的四个部落“兄弟”完全被八六在气势上压了过去，从来就没有听说过萨满还会这等变身术的，未知的危险尤其让人感到恐惧。

他们犹豫了，天价的巨魔族悬赏固然是动人心弦，可要是没了小命却又如何去享受呢？顿时，四个部落“兄弟”陷入到进退两难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