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六分和雷管便自行坐车回D市去了。临行前六分还专门给我打了一个电话,叫我这段时间低调一些,不要频繁和黄胖子见面,以免生出意外。
下午,我正在办公室埋头做一个夏姐交办的策划,黄胖子打来电话报喜:“薛礼德的公司因为‘资质’问题被市政府紧急叫停,已经正式宣布退出了招投标竞争行列。”
资质问题?听到黄胖子的话我感觉很好笑,薛礼德明明是涉嫌在招投标过程中行贿,搞暗箱操作被举报的,市政府还真他妈的会找说词。所谓的“阳光政务”,却也不过是欺上瞒下的伎俩。
由于办公室有很多同事在场,我不方便说话,因此我故意说了一句:“我还在上班,先恭喜你了,记得请客哦。”
黄胖子也是老成精的狐狸,哪有听不出我说话不方便的道理,马上接口道:“现在形势一片大好。兄弟你不吭声,听我说就行了。”
我随口答道:“嗯,我在听。”
“据可靠消息,今天一大早薛礼德就被请到‘纪委’喝茶去了,可惜薛震昨天被你们打成重伤,现在还躺在医院里面,否则照样会被立案调查。嘿嘿,父子俩都进去了那才叫精彩。”黄胖子的声音显得很兴奋,我猜想这家伙在电话那头肯定是一副幸灾乐祸的贼样。
薛震人都还在医院躺着,证据确凿,难道还怕他跑了不成?我很想知道几个受贿的贪官有没有被“双规”,于是笑着问:“还有呢?”
黄胖子回答的很干脆:“现在还不知道,水很深。”
由于这事儿涉及到官场派系斗争,估计一时半会儿也不可能有结果。黄胖子是真不知道内情,还是不愿意向我提及里面的名堂?我不想深究,我已经拿到自己的报酬,让那些政客狗咬狗去吧。
和黄胖子继续闲聊了一会儿,说了一大堆没营养的话,我借口工作忙,挂断了电话。
几天以后,也就是15号,黄胖子如愿以偿地拿到了南城那块黄金地段的工程项目。当晚黄胖子在“九景天”大宴宾客,也邀请我出席,我记着六分的提醒,婉言谢绝。倒是夏姐出于礼貌去应酬了一下。
我特意看了16号的报纸,新闻报道里吹嘘说该项目有四家公司参与招标会,现场竞争激烈,最终实力雄厚的“富源”房地产公司夺标,充分体现了L市推行“阳光工程”的成果云云。操,洋洋洒洒数百字,通篇都是荒唐文,也不知道那个写报道的记者收了黄胖子多少红包。
这些天我比较低调,但并不表示我不忙,连续几天晚上都在核查网吧的帐本。网吧营业额我都是隔几天才去收一次,查帐本的目的主要是看看现金和帐本有没有大的出入,毕竟是自己的网吧,仔细一点好。
由于在帮黄胖子**证据期间,网吧的VIP包房暂停了几天,所以营业额受到了一定影响,饶是如此,10个VIP包间在营业期间上座率都在保持在了10个小时以上,营业额突破了5万元,加上楼下那10台普通电脑的9000多营业额,总收入达到了6万元。扣除房租、人工费等杂支,以及孝敬各路“神仙”的费用,一个月下来,“沙城”网吧总共有四万五千元的纯收入。
18号中午,我通知一帮兄弟来分红,18要发,这个时间分红正是好彩头。出乎我意料的是,往日一帮见钱眼开的家伙到了我家后竟然没有马上嚷着要分钱。我也没多想,径直按照七成的标准先自己拿了三万元,然后把剩余的一万五千元分成了六份,摆在电脑桌上。
“各人自己拿。”我笑着说道。几个瓜货你看我,我看你的,却没有一个人动手。
见众人没动静,我以为他们嫌少,有点生气地说:“我拿七成,你们六个占三成,每人两千五百元钱。莫非你们嫌少了?”
我的话马上招致他们的一致鄙视,几个瓜货连说带骂的,闹了半天我才弄清楚是怎么一回事儿。原来老陈接到我的电话后,在来的路上相继给其他几个人打了电话,商量决定等我先收回网吧的投资成本再开始分红,结果没有一个人表示异议。
“真得不收?”我问老陈。
老陈笑了笑:“不败,我们都知道你耿直,你的好意我们心领了,还是等你先收回成本再说吧。”
老陈的语气很有人情味,让我感觉很温暖。这年头,只要自己得利,不管他人死活的自私鬼难道少了?都他妈的信奉“不拿白不拿”的原则!
见大家主意已定,我正准备交代几句场面话,不死这家伙已经抢着说:“俺们是好人,不占小便宜。”
“靠,太阳从西边出来了,你们什么时候变好人了?”我好笑地问道。
不死嬉笑着对我说:“他们是不是好人我不知道,但我一直都比较单纯。”
听到这句话,我顿时生出想K人的冲动。无耻的人我见过不少,但象不死这样无耻的贱人,还真他妈的少见。极品!当然,这样“单纯”的极品,只会成为大家诅咒的对象。
待众人用恶毒的语言攻击完不死后,我沉吟了一下说道:“那干脆这样,我拿四万,另外五千给老陈,算是一次性弥补上次行动的损失。”老陈想要插嘴,被我用手势制止,我问大家:“这个提议大家都没意见吧?”
对于我的提议,除老陈自己反对外,其他人都没意见。说句老实话,在场的人,包括我在内,多少都有这样或那样的毛病,但我们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很重义气。平日里随便疯闹、斗嘴,关键时候却绝对不会掉链子,否则老子也不会和他们成为兄弟。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俺方休就是老天爷派来打救这群“烂人”的。当然,这句话我不能说出口,否则会淹死在众人的口水中。
老陈的反对票被我们直接无视,我点好五千元钱递到老陈面前,这家伙竟象大姑娘般忸怩着不肯接受。
“你这个糟老头,白送你钱都不要,你当真比战魂还傻一半?”
我原本只是想游说老陈把钱收下,结果不小心把却把战魂惹恼了,这瓜货在众人的轰笑声中满面怒容地冲我不停比划拳头。我懒得理会战魂,强行把钱塞进老陈的裤兜,补了一句:“老陈,这是大家的意思,你要是不收钱,就是不当我们是兄弟了,你自己看着办吧。”
在众人的一再劝说下,老陈才“很是勉强”地收下那五千元现金,嘴里还犹自嘀咕:“要不得,要不得,我没出力不能收这钱。”
残剑这粗人早已不耐烦,瞪着老陈吼了一嗓子:“锤子才要不得,下次唱歌你买单。个人藏好点,免得回家被你老婆搜出来就冤枉了。”
一听这话,老陈立即停止了嘀咕。瞧那神情,这家伙多半是在考虑如何藏好这笔私房钱。我一直没搞懂,一个大男人咋就恁怕老婆?换作我,肯定是宁死不屈。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古怪的念头,要是以后田甜也象老陈的婆娘那样“膘悍”,我还能“不屈”么?
一念及田甜,我就又想到上次给她买耳饰的事情,失败啊失败。
分红的事情就这样草草结束。见离上班时间尚有一个多小时的时间,我揣上一万元钱搭乘龙少的的士车去了一个距离夏姐家非常远的老字号珠宝首饰店,我可不想再被夏姐撞见,以免再生事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