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儿今年已经是二十一岁的大姑娘了,可是,还没有出嫁。没有出嫁的理由只有一个,那就是不想嫁。胡三现在是太仆寺丞,这个官在京城不算大可也不算小,满够用了。另外,胡三从给御马赤电接生开始,一发不可收拾,从兽医摇身一变,成了京城最有名的敢动刀的大夫。胡三也真是下了一番苦功,翻了无数的医学典籍,一般人家根本请不起他,而请得起他的又都是一些不在乎钱的人家,所以,官没升上去,钱倒是没少赚。朱孝庄正在熏灼之时,知道底细的都要卖个面子,胡三风生水起,相当得意。家境好了,原来的房子卖掉,买了像样的宅院,家里还请了几个仆人,再不是原来那个样子了。
但是,就是现在这样的好日子,也有不顺心的事情。狗儿读书上进,已经考进了东京大学,只有杏儿,可怎么好啊!
二十一岁的大姑娘了,整天也不知在想些什么,除了到朱孝庄府内与几位夫人闲扯,或者跟花娘学习养花,再不就是关在屋子里画画。杏儿养的花只有一种,那就是牡丹花;而且只养牡丹花里最贵的品种——姚黄。前几年,买花就花了很多钱,胡三那个心疼啊;真想捶这丫头几拳,可又怎么舍得?从去年开始,姚黄开得越来越艳,杏儿仿佛也跟着快活起来。
最近,胡三看得出,杏儿对养花不怎么上心了,但是对画画却愈发痴迷起来。这不,已经关在屋子里整整一个月了,送进东西就吃,不送也不要,连屋子都不出,有心进去瞅瞅,丫头不让啊!
媒婆眼瞅着是越来越少了,杏儿岁数也越来越大了,再不出嫁可真要嫁不出去了。杏儿长得漂亮,见到的没有说不漂亮的,就连大官人看到了也要赞上一句——女大十八变,越变越好看啊!本来可以找一个好人家,可是杏儿没有一个中意的,一次胡三端出父亲的架子,要为杏儿做主,杏儿一哭二闹三上吊,女儿还没出嫁,有个三长两短,那怎么行啊?胡三无奈,只得让步,由她去了。
晚上胡三睡不着觉,起来转转,看到女儿的房间里还亮着灯,胡三“咳嗽”两声,站在门外,叫道:“杏儿,熄灯睡吧!不要熬坏了身子!”
里面没有动静,胡三还想再叫,门“吱扭”一声开了,服侍杏儿的小丫头爱月出来。爱月盈盈一拜,道:“小娘子已经睡了,有爱月在,就请您放心吧?”
胡三压低声音,道:“小娘子近来可好?”
“别的还好,就是睡觉时间越来越少了。”
“每天都在画画?”
“是!”爱月眼睛一亮,“不过小娘子总在画同一幅画,难道她就不烦吗?”
同一幅画,这又是为何?
胡三一定要亲眼看看,于是蹑手蹑脚,来到屋里。屋子里的灯光很亮,霍,好多的画啊!这是多少啊,画上的女人真美,呵呵,杏儿大有长进,画的真好看呢!胡三正赞叹着,忽地心中一动,再看看画中的女人,有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使劲儿揉揉眼睛,翻来覆去地揉,这回看清楚了,竟然是她?
胡三心里乱成一锅粥,再不敢看下去,转身就出来了。
冷风一吹,脑袋清醒了一些,嘴里反复念叨着:“不会的,不会的!许是看错了?”
爱月正想关门,胡三闪身又进来了。没看错,真的是她,杏儿就是在临摹那副画啊!
胡三回到卧房,一夜无眠,早早地起来,顾不上吃饭,天还没亮,骑马直奔朱孝庄的府邸。
大管家朱小乙正在门口与两名小厮说事,远远地看到胡三到了,热情地往里面请。
“大官人进宫没有?”
“今天可能要晚些时候才能进去!”
“哦,那就好,那就好!”胡三嘴上说着话,脚下生风,速度那叫一个快啊,小乙跟着都费劲儿。
小乙紧赶两步,道:“慢点,慢点,急着去救火啊?我说老哥哥,下个月我外甥大舅子三姐夫二姨妈的孙子媳妇要生了,要是生的顺利,就不用劳您神医出手,如果不顺利,你可得到场啊!”
胡三连连摆手道:“哎呀,不是早着呢吗?着什么急啊,到时候再说吧!”
今天胡三的态度不好,这也就是胡三,老交情了,小乙得给点面子,如果换一个人,就是翰林,小乙一个不高兴都敢大巴掌扇过去,而且还要左右开弓,两边一起扇,省的不对称,看着别扭!
“你今天是怎么啦?”
胡三也不客气,死鱼眼睛一瞪怒道:“烦着呢,离我远点!见大官人还用你引见?哪凉快哪呆着去!”
小乙一时语塞,还想争辩几句,人家已经进了屋。
朱孝庄刚吃完早饭,正在书房翻书,看到胡三来了,笑道:“坐,上茶!”
茶上来,女使退下去,胡三道:“咱家的杏儿,最近出了点事情,大官人能否抽时间过去瞧一眼。小的也知道大官人很忙,不过,这件事情也只有大官人能够解决!也只有大官人的话,她才肯听!所以,小的就厚着脸皮来了!”
孝庄道:“到底是个什么事?”
胡三大急,直嘎巴嘴,也没说出什么来,最后只剩下一句话:“您去看了就知道了!”
和胡三一家的情分不比寻常,杏儿还为他洗过三年的衣服,不说别的,单凭这一点,出了事情,朱孝庄就得管。人哪,只要还是一个人,无论你做了多大的官,总还是要讲感情的。不讲感情,还叫人吗?
孝庄又是一笑,道:“好吧,今天晚点,我过去瞅瞅!杏儿多日不见,几位夫人们还都挺想的!刚才,花娘还念叨着来呢!”
胡三大为感动,什么话说不出来,深深一揖,告辞而去。
在宫里办完了事情,已经是申时了,朱孝庄骑马来到胡府。胡三两口子都在门房候着,早派了人到胡同口去迎,生恐怠慢了。吩咐小厮,看到了大官人立即回来报个信,没等多长时间,大官人就来了。两口子嘘寒问暖,尤其是杏儿他妈,唠叨起来就没个完。
“大官人心善,夫人们也都是好人呢!前年大衙内出生,我去送了一件不值钱的玩意儿,现在想来都脸红,那么多客人,又都知道他跟大官人的情分,可咱就是不能给大官人长脸啊!临走,梅夫人还送了咱一副耳环,嗨,您看这咋说的,咱是贺喜去了还是讨赏去了?”说着话,亲手拧了一条热毛巾,伺候朱孝庄擦了一把脸,又双手端茶上来。
朱孝庄听胡三讲过那两头乌龟,大宝二宝的故事,回首前尘往事,已是十年了。喝了一口茶,不由赞道:“嗯,这茶不错,我还真喝不出是怎么弄的!”
“是杏儿那丫头弄的,我也不懂,您看为了这个死丫头还劳烦您跑一趟,一会儿就留下来,随便吃点东西吧!”
孝庄道:“什么劳烦不劳烦,依照咱们的情分谈不上这个!好,今天就在这儿吃了,就请嫂夫人亲自下厨,做点那些年吃过的东西,又想吃了!”
杏儿他妈乐得不行,继而狠狠地瞪一眼丈夫,道:“看着没,你个死鬼!大官人那么金贵的身子,什么好东西没吃过,还想吃我做的饭;你怎么啦,倒嫌弃我来,看把你能的!”
胡三不好说什么,只能陪着傻笑。
随便扯了两句,孝庄去瞧杏儿,胡三送到月亮门前,转身回去了。
轻轻叩门,道:“杏儿,开门,是我啊!”
好像里面在说话,因为声音太小,听不清楚。爱月打开门,请孝庄进去,却把自己留在了外面。
花香、墨香、脂粉香、沉香,还有女人香,混合在一起,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味道?
孝庄甫一进入杏儿的闺房,就被映入眼帘的一个个她惊呆了!记忆的闸门被情感的洪流打开,心中的她与画上的她重合在一起,还记得她是谁吗?她叫什么名字吗?
一起去看盛开的姚黄,她就成为了他心中的姚黄仙子;一起去吃宋嫂鱼羹,她就是州桥人流中最绚烂的明媚。他带着满腔豪情,去西陲建功立业,等到的却是一纸伤心泪:“相思似海深,旧事如天远。泪滴千千万万行,更使人、愁肠断。要见无因见,拚了终难拚。若是前生未有缘,待重结、来生愿。”
他放下所有的一切从几千里外赶回来,却只能站在她曾经亲吻的土地上,闻着她留下的香气,痛哭!朱孝庄学贯古今,天下间没有什么事情是他不清楚,惟独一个“情”字,惟独记忆中的明媚,他总是不能明了她的心。他们曾经离的那么近,现在又离得那么远。
他曾经痛恨过官家,痛恨过完颜昇,那个把明媚从他身边抢走的人,他痛恨这个世界,痛恨所有的一切。他想从无数女人的身上,去找寻曾经的明媚,曾经的姚黄,曾经的爱人。但是,一次新的尝试就意味着一次新的失望,有一天,他终于明白,只要他活着就不能忘记明媚,那个人世间唯一的明媚。
也许,真的已经忘记了,他试着不去想,试着忍受痛苦,不去思念也是一种极其痛苦的事情。今天,这一切又回到了他的身边,他似乎和无数的明媚在一起。他们被姚黄的香气所包围,幸福地在一起。
画中的她,每一个都不尽相同,仔细看过去,似乎每一个明媚都是一个故事!风流倜傥的朱孝庄,痴痴地站着,与明媚在一起。
“原来,我以为要画出最美的明媚,需要在姚黄的香气中作画才行。我做到了,我终于培育出最美最香的姚黄,我试着是画你心中的明媚,直到现在我才明白,我好傻,真的好傻!你心中的明媚,那是无法替代的存在,我永远也画不出那个比姚黄仙子还要明媚的女子!”
孝庄站在原地,静静地听着。
“她真的好美,她也真的好伟大,她是独一无二的,她配得上你的爱,杏儿不过是一个可笑的丫头,又怎么能比得上明媚帝姬呢?你说是不是?”
杏儿不傻,真是一个聪明的丫头哩!
“我离你很近,又很远;她离你很远,又很近!我想走进的心里,却总是做不到!杏儿是不是真的很傻?”
孝庄喟然长叹,来到杏儿身前,看到了一张满是泪水的脸!
“傻丫头,我一直把你当成孩子啊!”
杏儿怒道:“谁是孩子?哪个是你的孩子?你是我的叔叔还是舅舅?”
孝庄故作轻松地一笑,道:“这个,辈分也不好论不是?”
“全是谎话,你朱孝庄还在乎辈分?莫让我小瞧了你!你出去,我今后不会去见你,你也不要来了!”杏儿生气的样子似乎更美些,杏儿也是极美的女人啊!
孝庄耍起无赖,道:“我可是你父亲请来的客人,你怎么有权撵我?”
杏儿“腾”地起身,指着朱孝庄,“你你你”,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旋即抓起桌子上的砚台摔到地上,杏儿疯了,真的疯了。她要将能抓到的一切撕成碎片:“我不是孩子,我已经长大了!我要做你的女人,我不是孩子!”
身边的东西没了,杏儿冲向墙壁上的画,伸手去撕,被朱孝庄死死抱住:“要撕可以,等我出去好吗?”
杏儿终究没有抓到画,倒在男人的怀里,失声痛哭!
此时,孝庄面前的明媚又变成了一幅幅画,不再是活生生的女人。长出一口气,道:“不要去和什么人比较,不要去想做什么人,你就是你——杏儿,做你的杏儿好了!”
“能做你的杏儿吗?”杏儿扬起脸,就像带露的梨花。
孝庄一顿,马上说道:“只有先做你自己的杏儿,才能成为别人心目中的杏儿!”
杏儿不哭了,静静地看着他。
屋子里突然静下来,只能听见彼此的心跳声。
“死鬼,放开我!我去看看,杏儿怎么哭了!”
“你去干什么,捣乱啊!”
两人一愣,接着就传来一声凄惨的叫声,就像胡三变成了过年的大肥猪,四蹄捆起来,被放到板子上,杀猪刀在猪面前晃动,猪一声接一声地叫着!
“臭婆娘,你敢咬我!”
“放手,还不放手!”
朱孝庄突然觉得,目前的姿势非常不妥,让人家父母看到,那可怎么好啊!将杏儿轻轻放下,杏儿又生气了,冲到门前,一脚将门踹开,怒道:“叫什么?”
胡三夫妇瞧着女儿,终于松开了手。
杏儿好了,杏儿想吃饭了。孝庄这一餐吃的不爽,杏儿倒是有说有笑,孝庄几乎开始怀疑自己的记忆是不是出了问题:到底现在的杏儿是真实的,还是前一刻的杏儿是真实的?
从胡三家中出来,孝庄知道:杏儿的婚事问题,没有解决,反倒越来越乱。那么,就去把赵谌的问题解决了吧!
赵谌看到舅父大人到来,显得非常紧张,也不敢坐,就站着回话。
朱孝庄道:“现在你已经建府封王,是大人了,坐吧!”
“还是站着舒服些!”
这孩子从小和自己就亲,是自己抱着长大的,看到局促不安的赵谌,朱孝庄突然生出几许欣慰。
孝庄问道:“想好了吗?”
“回舅父大人的话,谌儿不知道错在哪里!”
孝庄眉头一皱,道:“难道一个男人只为爱情活着?”
赵谌的执拗劲儿又来了,道:“舅父大人不是也曾经为了明媚姑姑,放弃了一切吗?”
这,怎么又是明媚啊!
朱孝庄有些恼火,起身走了两圈,再度坐下,道:“我已经放下了,你呢?”
赵谌本来有些担心舅舅会生气,听到这话,急忙问道:“真的?”
说那句话的时候,当然不是真的,但是,外甥问了,是不是真的呢?
孝庄不能当着外甥的面说谎,所以,孝庄决定真的放下,将刚才的谎话,变成现在的真话!
孝庄郑重地点头,道:“当然!”
说完,浑身轻松,仿佛明媚真的成为记忆中的美好,与现在的生活再没有一点关系了。
赵谌迟疑着道:“如何能够做到呢?”
是啊,孝庄是怎么做到的?
孝庄道:“找事情做,让时间去印证一切!”
赵谌颓然坐下,沉默移时,悄声问道:“那个辽国公主,舅父大人是见过的吧?”
孝庄笑道:“嗯,是啊!不但见过,还为她画过一副画!”
“那是怎样的女人?”
“造物主的宠儿,不是语言笔墨能描绘得出的!”孝庄话锋一转,“谌儿,你已经是大人了,应该为你父皇分忧,就不要再添乱了。东南恐又有战事,朝中也不安生,你仔细想想,你父皇过过一天安生日子吗?”
赵谌想到父皇的好,想着自己的不是,轻声啜泣起来。
“你父皇要做光耀千秋的事情,你呢?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你能担得起这千钧重担吗?”
赵谌连忙说道:“不会的,不会的!”
“哈哈,有趣,真是有趣啊!”
突然外面传来赵桓的声音,两人互相看了一眼,小跑着出来迎接。
“儿臣叩见父皇!”
“臣朱孝庄参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朱孝庄跪倒的姿势是极慢的,等着赵桓的那一声“平身”过来,那就省得跪了。哎,怎么还没有动静!偷偷地抬头,看到了赵桓的笑脸。
赵桓笑道:“你在等什么?等着朕说平身?”
“谢陛下!”朱孝庄借坡下驴,身子直起来。
赵桓奇道:“朕说什么了,你就谢?”
孝庄道:“臣最近为国事操心受累,有点上火,今天本想向陛下求点好药,竟忙忘了。臣刚才只听到‘平身‘二字,别的没听清楚!”
“你……”
赵桓气得一摆手,向屋里走!郑七郎、岳云跟着官家进去,然后才是舅甥二人。
为了缓和一下尴尬的气氛,孝庄笑着问道:“陛下刚才说有趣,到底是什么有趣的事情,也让臣高兴高兴!”
赵桓想起来又笑了,道:“郑七郎你来说,不妥的地方,岳云可以补充!”
“是!”
七郎站在屋子中间道:“是这么回事!臣今天就辈分问题与岳云进行了一番有益的探讨,其中颇有曲折,能令陛下高兴,臣心愿已足!”
“别废话,说正事!”
岳云还在生气,居然不顾陛下在场,将七郎的面子摔到了地上,还恨不得踏上几脚呢!
事情说来也不复杂。今天,岳云看到郑七郎一脸愁容,也是好心,上前问了一句:“咋啦?”
七郎抱住岳云大哭道:“兄弟,让我最后叫你一声兄弟吧!恐怕今后咱们做不成兄弟了!”
岳云不解,忙问为什么。
七郎摇头晃脑,道:“我未过门的妻子是华福帝姬赵赛月对吧!”
岳云点头,这个事情,大宋没几个人不知道的,又有什么好说的。
“你的母亲是柔福帝姬帝姬赵嬛嬛是吧!”
岳云依旧点头!
七郎为难了,万分痛苦地说道:“你看啊,在太上皇的女儿中间,柔福帝姬赵嬛嬛排行第十,华福帝姬赵赛月排行第十九。赛月应该跟柔福帝姬叫什么?”
岳云上去摸摸七郎的额头,一点都不热,没有发烧的迹象,随口应道:“十姐!”
七郎双手一摊,无奈地说道:“问题来了,你的母亲是我妻子的十姐,那么,你应该跟我叫什么?”
什么?原来在这儿等着我呢!岳云大怒,看着无耻的郑七郎,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七郎真是够气人的,生怕岳云整不明白,还要做进一步的补充:“不好意思,你应该叫我十九姨夫!所以说,咱们兄弟可能做不成了嘛!”
岳云晃动双锤,上来就砸,七郎一边躲闪,一边嚷道:“讲理,咱讲理不行吗?”
岳云哪肯讲理啊,讲理的后果就是原来的兄弟,变成了什么狗屁的十九姨夫,所以,岳云也不能讲理了!
赵桓正好路过,见自己的两名爱将正在上演骨肉相残的悲剧,不能不拦住,问个究竟!
赵桓一听,真是有趣,带上两人来看儿子。
孝庄听完,笑道:“这个事情还真是难办!”
七郎耸耸肩膀,一副占了便宜还卖乖的表情,道:“我看,真的做不成兄弟了。对不起,我的好兄弟,哥哥也不想这样,真的不想这样啊!小可怜,来让哥哥抱抱!”
说着抱抱,七郎却不敢向前一步,那边的岳云正满眼喷火,好像要杀人哩!
官家、殿下还有朱学士都在望着,也不能动手,岳云大怒道:“你只须答应我一个条件,做到了,我就叫你十九……”
后面的两个字,岳云硬是咽了回去,七郎已近准备好先答应一声,过把瘾,不想,竟然接空了。心道,这个岳云也不是非常缺心眼啊!
“你只要敢跟我父亲叫一声十姐夫,我就认你这个长辈!”岳云恶狠狠地说道。
七郎一听这话,大惊失色:无论到什么时候,他也不敢跟师傅叫姐夫啊!师傅会杀了他这个欺师灭祖的徒弟,父亲会杀了他这个不孝的儿子,官家会不会也来凑这个热闹,把他从阎王殿里拎出来,再杀一次呢?
七郎急得直挠头,任凭智计百出,现在也想不出主意来!
“哈哈”,那三位开怀大笑,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孝庄忽然想到一个问题,一个十分严重的问题:如果她变成了他的什么,他应该叫她的父母什么?即使他叫了那个什么,他的父母会不会答应那个什么?会不会直接吓死啊?
不会的,这种事情绝不会发生的,孝庄一边欺骗自己,一边安慰自己,一边笑话别人!到底是朱孝庄,你看把他忙的!
笑够了,赵桓忽然说道:“最近朝廷事情比较多,想不想出来做事?”
赵谌知道,父皇是在以这种方式和好,心中感动,道:“父皇,儿臣,儿臣愿意!”
说到后面,差点落泪了!
赵桓起身,拍拍儿子的肩膀,道:“好了,都过去了!明日进宫,见见你的母后,她一直在想你呢!你自己也想想,自己能做什么,愿意做什么!读书也好,做事也好,总之不能闲着,朕和你舅舅都有老的那一天,国家需要你们这样的年轻人啊!”
“是!”三个年轻小子躬身回道。
“就以男人的责任为题,写一篇文章给朕看!”赵桓说完,起驾回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