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下大功的第五风非常谦虚,谦虚的不行了,近乎于虚伪,这是别人的感觉,第五风自己人知自家事,他是真没觉得有什么了不起,他是真想谦虚。原因很简单,他的胜利都是种无伤送上门来的,当年第五风冒死将金军南下的消息送到韩世忠处,赢得了大宋军方的一致好感,当事人韩世忠就不用说了,其他人都领情呢!种无伤得到消息,知道敌人中间有一位咱大宋从事特别任务的特殊人物,那还不好好关照?将那些站错队蒙兀室韦部落的消息事先送过去,大宋军刚杀完,第五风再补上,满地的宋军尸体,仔细看看就会发现,都是穿着宋军军服的蒙兀室韦人,可是谁会仔细检查啊?
就这样一来二去,两大英雄共同联手,创造出一位伟大的名将,令宋军胆寒的名将。第五风出身不好,不习惯当英雄,想尽量低调一些,发现根本就不是那么一回事。那他娘的还谦虚个屁,老子就当一回大英雄给你们看看。
用缴获的狼皮武装了一只百人的近卫,头盔一律是狰狞的狼头,而狼群中最耀眼的无疑就是大灰狼——高丽公、天雄军都统第五风。
“干你娘的崔成延,让孩儿们给老子威风一点,不行,这他娘的哪是威风,这是蔫风。都给老子记住,你们不再是窝囊废,不再是大饭桶,不再是苍蝇嘴里的肥肉,不再是癞皮狗叼着的骨头,你们是我手下的兵,你们是蒙兀室韦人的噩梦,你们是草原上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狼,看哪个不顺眼就上去咬的狼!来,孩儿们,给老子叫唤一声听听!”
“嗷,乌乌,嗷嗷!”
以崔成延为首,来自高丽的勇士们齐声嚎叫,一时间草原变色,日月无光。
第五风美,美得妖人一般;第五风浪,比色狼还浪;第五风狂,天老大地老二他就老三。什么大宋皇帝,你能管得了我吗?什么宗磐、宗翰,看谁把谁玩死。
“对对,不错,就是这样!接着给老子喊,打仗不会,杀人不会,叫唤还不会吗?谁叫的好,回去之后老子赏他一个蒙兀室韦娘们。”
在第五风的鼓动下,高丽汉子们叫的更凶了。
正在第五风嚣张得不知自己有几斤肉的时候,忽听一声:“第五将军,是你威风还是第四将军威风?”
“谁啊,哪个在胡说八道?给老子站出来!”第五风先撩下一句狠话,这才慢慢地低下骄傲的头颅。不远处站着老搭档蒲察斜哥,他旁边还有一人,二十啷当岁,威风凛凛,身上的气势不比他差多少。哎,这个人看着面熟啊!呀,这不又是一个斜哥吗?他怎么到了。
斜哥姓完颜氏,乃宗翰的长孙,因为父亲早逝,越发受宗翰宠爱,将来是要继承宗翰的爵位的,第五风当然认得。两人平时关系不错,比较投缘,完颜斜哥不像某些女真贵族,没什么架子,偏偏本事高强,能文能武,在年轻人中是位了不得的人物。
第五风小跑着上前,“哗楞楞”甲叶山响,撩战裙推金山跪倒在地:“钦封高丽公、天雄军都统第五风参见主人,主人吉祥。”
斜哥笑着把人搀起来:“你现在是大金国的英雄,我怎么敢受你的礼。今后我俩以兄弟相称!”
第五风正色道:“小的少不得要驳主人一句,兄弟相称可是万万不行,没有大王就没有我第五风的今天,做人不能知恩图报,那还算得上人吗?主人永远是主子,小的不敢从命。”
“哈哈,”斜哥大笑,“好,你这张嘴啊,硬是说不过你!依我看,第五将军不用上阵厮杀,只要站在两军阵前,说上几句,就可以将蒙兀室韦人活活说死的。这是你的部下,嗯,瞧着象那么回事嘛!”
第五风拱着腰,就像一条忠实的小狗:“谢谢主人夸奖!来,孩儿们,见过主人!”
一百头狼齐刷刷跪倒:“参见主人!”
然后,示威一般,仰头怒吼,狂风吹低了绿油油的青草,露出一个个恐怖的狼头。
斜哥又是一笑,再勉励几句,由第五风陪着进入大帐。
斜哥带来了一个消息,宗磐正在酝酿裁撤都元帅府,成立枢密院,新任枢密使是最没能耐的完颜宗辅。其实,完颜宗辅不像斜哥所说的那么不堪,只不过与宗干、宗翰、宗磐、宗弼等人相比,差距比较大就是了。
第五风紧锁着眉头,问道:“国论忽鲁勃极烈这么做,到底是何用意?”
斜哥耐心解说,第五风总算是听明白了。
太宗天会三年十月,即大宋宣和七年,诏诸将伐宋。以谙班勃极烈完颜杲兼领都元帅, 移赉勃极烈宗翰兼左副元帅, 先锋经略使完颜希尹为元帅右监军, 左金吾上将军耶律余睹为元帅右都监。六部路军帅挞懒为六部路都统,斜也副之,宗望为南京路都统,阇母副之,自口外入燕山。这就是最初的都元帅府的由来。都元帅府最初是作为金国最高军事机构而设置, 隶属于朝廷的勃极烈制度。随着时间的推移,这项源出奴隶制的军事制度已经越来越不适应时代的发展,太宗末年, 朝廷开始着手官制改革, 力图建立中央集权统治, 与此同时, 有意识地逐步削减都元帅府的政治职权。将军功卓著的宗翰调到中央,一方面看起来位置更正,一方面在事实上剥夺了宗翰的兵权。因为,虽然身为都元帅,但是身在上京,基本上不可能单独向左右两路副元帅下达军令,所有的命令都要由皇帝与朝廷重臣协商之后才能发出。
谁都看得出来,宗翰虽然还挂着都元帅的头衔,但是已经不能有效行使都元帅的职权,也就是说有名无实。宗磐之所以要这么做,完全是对着宗翰来的,虚名也要从你头上拿去,接下来会如何那就一目了然了。
第五风大怒:“好你个宗磐,这不是要骑在咱们头上拉屎吗?不能答应,绝对不能答应!请主人吩咐,我该怎么办!”
蒲察斜哥也很激动,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
斜哥微微一笑:“宗磐既然不仁,也怨不得我们不义。大王打了一辈子仗,怕过谁来。大王说了,你们二人只要掌握好手下的队伍就行了。此次回京,你们是大功臣,谁都不敢把你们咋样,行动也方便些。也许,观世音菩萨的话要应验了。”
观世音菩萨说过什么话?
莫非是“女真粘喝,吾之弟子,应天受命,昌基赫赫”,要造反?
第五风与蒲察斜哥对视一眼,同时跪倒呼道:“为大王伟业,万死不辞!”
斜哥大笑,很满意现在的情况,如果能成功,他就会成为谙班勃极烈,将来的大金国就是他一个人的了。
剩下的两天,第五风一直在琢磨接下来即将发生的事情,晕乎乎的脑袋总算清醒过来。他不是什么金国的大英雄,他只是一个大宋派来的奸细,不过是位置高一些的奸细而已。宗翰要动手了,成功当然好,一旦失败,他该怎么办?跑路?往哪跑,跑得了吗?十年前,宗磐之所以放了他一马,有顾忌宗翰的意思,也是吃不准他到底是怎样一个人。十年来,两面讨好,好像暂时把宗磐对付过去了,第五风知道肯定没有这么简单。道理很简单,宗翰、宗干都是比狐狸还狡猾的人精,宗磐执掌朝政以后,把两人死死地压住,军事也懂,政事娴熟,整个就是无所不能的栋梁之才,形容这样的人,最恰当的一个词就是恐怖,哪里和简单扯得上关系。
第五风屡屡感到跟宗磐斗法的力不从心,屡屡产生放弃一切逃跑的念头。这样风光的日子,过够了啊!瞧着没,刚刚舒心两天,又来事了,又要开始担惊受怕了,奸细真不是好人做的活啊!思前想后,第五风首先确定的一件事情就是端正态度,一再强化自己是一个中国人的念头,一遍又一遍的告诉自己祖宗是谁,尽管他对那些人没什么感情,尽管他差不多真的把宗翰当成了自己的亲爹。
第二,什么宗翰宗磐,哪凉快哪待着去!什么都没有自己的性命重要,一切的一切都以保住性命为出发点。只有保住了性命才能消受荣华富贵,否则,那些辛辛苦苦攒下的金银财宝岂不是毫无用处?
第三,尽快跟那边达成协议,做完这一次,寻个机会还是回大宋去算了。回到大宋肯定没有在这边风光,自己名下的高丽人不知要便宜哪个王八蛋,即便如此,那里总是自己的国家,也不会象现在这样,整天提心吊胆的。还是平平静静过日子好啊!听说大宋皇帝是少有的明君,应该不会亏待自己,即使封不到国公,弄一个开国侯也许不是难事!
得,就这么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