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我对着黑暗问道。
没人回答。
我吁了一口气,一阵淡淡的熟悉的幽香飘荡在我的鼻息间。
“出来吧……”我理了理鬓角散乱的头发,说:“胭脂,出来吧。”
黑暗中,那个人影动了一下,缓缓从窗帘后走出。
正是胭脂,她背着手走到我的床边,清秀的脸隐藏在阴影中,只有那双冷漠的眸子穿透一切束缚死死盯着我。
“大半夜的,你不在自己房里睡觉,跑到我卧室里来干嘛?”我移动了一下身子,靠着墙,笑着问道。
胭脂低头不语。
“呵呵。”我笑着上下打量胭脂,一身灰色的运动套装,窈窕的身姿,齐耳的短发,湿润的嘴唇。无论从哪方面看,这都是一个非常不错的女孩。如果她不是那样冷漠的话,我也许会更喜欢她。
“你手为什么背着?”我注意到了她的手。
胭脂本能地退后一步,我听到了她的呼吸声正在慢慢急促。
我掀开翻到一半的被子,下床。
我赤着脚走到胭脂面前,双手轻轻放在她的肩头,我感到她的身体在抖动,是因为恐惧吗?
“我从小就喜欢猜东西,你要不要跟我回忆一下童趣?”说完,我不等胭脂回答,就继续说道:“让我猜猜,你身后是什么,嗯?”
“嗯。是枕头?不对,不对,枕头太大了,藏不住。”
“让我再想想?是拖鞋?好像也不对,谁会半夜里拿着拖鞋去别人的房间呢?”
“真是个让人头疼的问题!”我挠挠头皮,说:“不会是菜刀吧?”
“嘡!”是金属落地的声音,胭脂挣开我的双手连连后退,最后整个身体都抵在了墙上。
我寻声望去,地板上是一把明晃晃的菜刀。
“看来我猜对了。”我笑着捡起那把菜刀,刀柄上还有些许的余温。我用拇指轻蹭刀刃,然后转身把它放在了我床头的柜子上。
“你想杀我,对吗?”我走近胭脂,双手顶在她身后的墙上,将她的脸固定在我的双臂间,我要让她看着我。
胭脂一直低着的头缓缓抬起。那一刻,她的目光与我的目光撞在一起,我感到了她发自心底的恐惧感。
“不要害怕,”我轻轻拍了拍她的脸颊,说:“其实我早就知道你要杀我,可我没有想到你会这么快动手。你是个失败的杀手,你起码应该先赚取我足够的信任之后再动手啊,呵呵。好了,现在你可以回到你的房间去了。哦,对了,别忘记带上那把菜刀。”说完,我放开了束缚,并且往后退了数步。
胭脂的胸口剧烈地起伏着,在我撤去束缚的数秒后,她蹭着墙瘫坐在地板上。
“怎么?没有力气了?”我再次靠近胭脂,双手伸到她的腰下和大腿下,然后稳稳地把她抱了起来。“既然你没有力气了,那就让我抱你回去吧。”
胭脂没有任何挣扎,她的身体柔弱无骨。直到我抱着她走出卧室然后把她放到她自己的床上时,她仍旧用不可思议的目光望着我。
也许在她眼里,我是一个疯子。
我承认有时候我的行为确实挺疯狂的,但我却不是傻瓜。我善于用自己的长处去攻击对方的短处。当我看到胭脂出现在卧室里的时候,我很恐惧。但我知道胭脂比我更恐惧,因为她潜入我的卧室是要干一些事情的,而那些事又是非常神秘的鬼祟的,以至于她要昼伏夜出。于是我把自己的行为做得比她更诡异,令她捉摸不透。当我看到那把菜刀的时候,我马上意识到如果刚才自己再晚醒一秒,我恐怕就要成为刀下亡魂了。惊恐之余,我开始大胆地接近胭脂,在气势上彻底压垮她,让她更加恐惧我。
然而,要完成这一系列手段的前提是你必须不怕死才行。正所谓:无知者无畏,无畏者无敌。
我给胭脂盖好被子,然后悄然离开了她的房间。我知道胭脂根本没有睡着,她的目光依旧死死盯着我。可这些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今晚在这所公寓里什么也没发生,那把菜刀上没有沾到任何人的血。
我来到走廊上,伸手推开面向街道的窗户,一阵淅沥的晚风吹了进来。漆黑的走廊上回荡着风声,回荡着我的叹息。
清晨。我伸着懒腰从床上坐起来,我注意到床头柜上的那把菜刀已经被人拿走了。
可能是胭脂。
大约一刻钟后,我梳洗完毕走下二楼。
一楼的厨房里传来“嘭嘭”的声音。
我走过去看,发现胭脂正在挥刀剁一大扇肉,案子被她剁得山响,而那把菜刀正是昨晚我缴获的那把。
“醒了?”胭脂看到了我,面无表情地问,仿佛昨晚的事根本没有发生过。
“哦。”我挠挠头,说:“大早晨的,剁什么肉啊?”
“冰箱里什么东西都没了,只剩下冷藏室的这堆肉。剁了它,煲汤喝。”说完,胭脂再次挥刀砍向案上的肉。
“嘶!”我倒吸了一口凉气,本能地摸了摸脖子。如果昨晚那把菜刀砍在我的脖子上会不会像这扇肉一样骨肉分离呢?
“下午,麻烦你去采购些蔬菜和肉,看看米够不够,如果不够的话,你顺道再买些米回来。”我走到电视机前拿起遥控器随手打开,接着说:“我的卡放在二楼卧室的床头柜的第一个格子里,没有密码,上面的钱你可以随便取,只要别超支就行。”
厨房里的剁肉声小了些,算是说我知道了。
我靠着蓬松的沙发,看着无聊的电视剧。
现在是八点二十五分,湖南台正在重播《大长今》。
说实话,我挺喜欢李英爱的。虽然她已经徐娘半老了,但演技不错。她把徐长今从少女时代演到了更年期,单凭这一点,就值得我钦佩不已。每当她丰腴的脸上显现出少女的微笑时,我就有一种想叫“阿姨”的冲动。
我拨了个台,跳到本市新闻,相比之下,我更关心我身边发生了些什么事情。
“据最新消息,一辆失踪数天、牌号为京B1263的公交车已被警方发现。该车上的乘客包括司机、售票员在内,总共十七人全部遇难……据警方分析遇难者的尸体已高度腐烂,死亡时间应该在数天前……警方正在紧密地调查之中。”主持人操着一口地道的东北北京腔说道。
“切!”我不屑地一笑,现在经济越来越发达,可治安却越来越乱。原先失踪或者遇难的人顶多不过一两个,现在倒好一下子就是一车。
我的天哪,这难道是恐怖组织所为?
本·拉登不会来中国了吧?
千万别来,我暗暗祈祷。
突然,我的脑海被一道无形的闪电贯穿了。
公交车?京B1263?
我昨天晚上坐的那辆公交车好像车牌号也是京B1263,那上面的人除去我,刚好是十七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