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你非要把我们的关系跟钱混在一起,我这就离去。别忘了,我们拜过堂,不应该因为买卖才睡在一起。”君钦涯心痛地说道。
砰!
清脆的心碎声,钦涯听得清清楚楚。是他那一颗在外人眼里看似冰冷黑暗,实则脆弱的心灵碎成两瓣的声音。
他今晚,本来不是要来欺负荷衣的。他该处理的事还没有忙完,抽空赶过来看她一眼。看她有没有安然睡觉,看她有没有再被露娇人折磨得痛不欲生。只是来看看,这已经是今日他来的第三次了。
荷衣并不领情,“颢琰王跟谁拜堂了?跟我阮娇楼第一**花魁娘子年莫笑吗?这不是荒唐吗?要是传出去了,你颢琰王的颜面往哪搁?别让我背这个黑锅,我背不起。你让我安安生生的过自己的日子,别让天下人骂我是个专勾引男人的妖精。”
说到这些时,荷衣的心底再也泛滥不起涟漪。平静的一潭心湖,没有波澜,没有风浪。还提什么拜堂的事?
在对的时间里,付出的爱夭折在君钦涯的残忍里,就有了一场再也无法挽回的错爱。岳荷衣,不可能再是那个想要嫁给君钦涯的小女子。她只想要摆脱他,安心的过自己的生活。
“衣儿!我们拜过堂。”君钦涯几乎求道。
那一日,蜀都城内繁花似锦。荷衣穿着大红喜衣被钦涯接进颢琰王府。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礼毕后他们就是夫妻了。可是对荷衣来说,那几乎是一个笑话,耻辱她前世今生的笑话。
“我说,颢琰王今晚不打算做我生意就请走人吧。颢琰王府名正言顺的王妃可是为你暖着床,请吧!”荷衣做出一副请客的姿势,绝情道。
“衣儿......”钦涯艰难的张口。
荷衣再次绝情道:“请!”
“你早些睡,我会再来看你。”钦涯灰暗地说。说罢,他无力的转过身,神伤的离去。晚间,他还要去天网处理事务。走出阮娇楼后,他藏住内心的痛,又摆出那副盛气凌人的脸。他生存在这个世上,都不知道哪个是真正的自己。那一张阴冷、恐怖的脸其实是他自己不愿意摆出来的。如果不是这样,他早就已经丧命在这个世上了。此时,他倒宁愿自己曾经就死在天网了。至少,那样他便不会爱上荷衣,不会知道什么是心痛。
次日清晨,荷衣如往常在睡梦中醒来。醒来的时候,她眼角还挂着泪水。
那是一片云雾,岳一飞在朦胧中向荷衣招着手。荷衣开心的向爹爹奔去,扑向爹爹时却是空气。
爹爹......爹爹......
荷衣四处张望,仍旧只是那片云里雾里的大地。她听到自己四个哥哥叫喊她的声音,寻声而去,四个哥哥都向他伸手要抱她。她再次开心的扑上去,又是一个空。她再定眼看前眼的景时,是自己爹爹哥哥无头的尸体。那尸体血肉模糊,不知道头在什么地方。她爹爹的手还在动弹,微弱地伸了几下后就一动不动了。她摇着那尸体撕心裂肺的叫喊,再怎么痛哭也无济于事。
哭着、哭着她就醒了,醒了看到兰香正好坐在她床头也伤心地哭着。
荷衣不解,“姐姐你怎么了?”
“妹妹,我忍不住就跟着你哭了。”兰香声音哽咽道。
“我怎么了?我就只是做噩梦了,没事。”荷衣用手擦去眼角的泪水,安慰兰香道。
兰香泣不成声,“你梦见将军了吧?你不停在哭,不停地叫喊将军。妹妹要是心里痛就哭出来,不要在梦里才知道发泄。这样对身体不好。”
荷衣强颜欢笑道:“姐姐,真的没事。你不是说阮妈妈说放我自由,可以自由出入吗?今儿,我们就出去。我先起床洗漱,姐姐等我。”
有兰香送来的热水,这个早上又是温暖的。荷衣洗漱好,穿了一身白色衣服。吃过早餐,荷衣领着兰香出了自己的厢房。这是荷衣第三次出这厢房,这一次她倒是仔细把这阮娇楼看清楚了。这建筑风格虽然也有些古色古香,却不缺少独特的创意。能在优雅中生出别具一格来。二楼是姑娘们的厢房,却一点也不拥挤。厢房与厢房间还空出一块供人琴棋书画,调节情调的场地。那里摆放着优雅的装饰品,陶瓷、花雕、木雕。让人觉得有种温馨的感觉。怪不得来这阮娇楼的人都是些有钱人。
荷衣穿过这情棋书画的场地,来了楼阶处。有个看似护院的男人走过来,“花魁姑娘这是上哪去?”
一大清早,这楼里的姑娘们都还没有起床。楼里没什么人,荷衣唯一碰到的这全龟奴,就被他拦下了。
兰香上前理直气壮地解释道:“我们这是要上街买些烟脂水粉。”
那护院见是花魁,口气倒是很好,“花魁姑娘可以差人到后厢领娶日常用的烟脂水粉。这出去买多费事呢。”
兰香不悦道:“上街自己挑的用起来更舒心。”
“玄武,让她们出去,不用拦路。以后你都记着了,莫笑姑娘想去哪里就去哪里。她要是想出门,记得帮她配一顶软轿。”
是阮娇娘,她对拦住荷衣去路的玄武吩咐道。吩咐完,她又转过身来,一脸平静的跟荷衣说,“莫笑姑娘要出去,叫人帮你抬一顶软轿来。刚刚莫怪玄武无礼。是我以为你不喜欢逛街,误认为你不会出门,才没有吩咐下去。”
荷衣莞尔道:“阮妈妈这就客气了,莫笑并没有怪任何人啊。倒是感谢阮妈妈将我照顾得这么周道。一会出门就不用什么软轿了,我只是出去走走,散散心,买些小东西。阮妈妈就别费心了。”
阮妈妈想了想,“这出门没有轿子多不方便,我让玄武帮你准备。”说罢她向玄武吩咐道:“去帮莫笑姑娘抬一顶软轿来。”
“阮妈妈不用了,真的不用,我们就出去走走。”兰香急道。这荷衣出门是要办事的,跟四个抬轿的轿夫就什么事也不能办了。
玄武已经照阮娇娘吩咐准备软轿,荷衣沉稳地微笑,“阮妈妈,这软轿莫笑真的不需要,还是别费心了。我们就出去走走,没多久就会回来。”
阮娇娘沉默了片刻,心里明白荷衣这是要去做什么。她就当是做一回好事,“玄武,不用备轿了,莫笑姑娘想要清静。”然后她转头对荷衣微笑道:“莫笑姑娘早去早回,路上小心。”
“阮妈妈放心,我们去去就回。”荷衣莞尔道。
出了阮娇楼,荷衣与兰香并肩走在这古域国的大理石街道上。这是荷衣生平第一次踏足这古域国的闹市。街道两旁的小商、小贬整齐有序的在自己的铺位叫喊吆喝。各式各样的商品让整条街热闹纷繁。一大清早,就已经有许多人前来逛街采集。可见,古域国的繁荣。
荷衣的心思不在这大街上,却装作笑意盈盈的东瞧瞧西看看。走到一旁的卖胭脂水粉的小摊时,她停留了脚步。手里握着一支发簪,装作端详,“姐姐有没有查觉到有人跟踪。”阮娇娘身边的人都是高人,凭不懂武功的荷衣是查觉不到有尾巴在身后的。但是,她猜到不会那么轻易就自由了,阮娇肯定会安排眼线。
好在,兰香从小习武,对这样的跟踪很敏感,“我们早被跟上了。”她在荷衣耳边小声嘀咕后,又笑着询问,“老板娘,这花香露怎么卖?”
荷衣拿着发簪转来转去,看来看去,“我们分头行动,再倒回来在这店后面汇合。一会那辆推水果的车过来时,你故意把它打翻。”
兰香应道:“嗯,好的。”
老板娘见荷衣和兰香像是大家闺秀,以为来了生意,高兴的敲诈道:“这花香露是从西域传来,用者可以美容养颜,延缓衰老,我见姑娘生得天生玲珑,就五两银子一瓶卖给你吧。”
“五两银子?太贵了吧?”兰香虽是在跟老板娘讲价,眼睛却留意着快要推过来的水果车。那车夫推着一大车的水果边走边吆喝:“水果新鲜的水果,一吊钱一斤,先尝后买,不甜不要钱。”他正推到她们面前时,兰香用内力一掌推翻了他的水果车。顿时,满街滚满了西瓜、蜜桃、鸭梨......街道上的行人被这突然乱滚的水果堵塞了道路。有的人叫骂这车夫挡了路,有的人帮车夫捡着乱滚的水果。有的人则是立足观望。一时,人流有些拥挤。趁着混乱,兰香和荷衣分头离开这里。阮娇娘只派了玄武前来跟踪。一时,他不知道要跟着哪一个好,犹豫了片刻后他朝着荷衣离去的方向追去。
玄武追出去时,荷衣已经又转回到原地和兰香汇合了。而玄武只朝着那个方向一直追下去,追得再急也不见荷衣人影。
“妹妹,现在我们可以放心去了。”兰香高兴地拍拍手掌,对荷衣道。她拉着荷衣的手,胜利地迈步。
“姐姐等等,拿些银两出来给那位老伯。” 荷衣小声对兰香说道。这时兰香才反应过来,刚刚做了错事。她从长袖里摸出一锭银子递给荷衣。荷衣接过银子走到老伯身边弯下身轻声道:“老伯,这些水果我全部买下了。”
蹲在地上拾水果的老伯抬头看着荷衣,“姑娘要买这摔坏的水果?”
荷衣点头,“嗯,都买下了,不过这水果我一时拿不走,就当送给你吧。老伯收下吧,我还有事就先行一步了。”荷衣把银子塞到老伯怀里,起身对他微笑后,和兰香径直离去。
“姐姐,走快一点,我怕跟踪的人又倒回来。”荷衣道。
兰香应道,“好,妹妹不要去买些冥纸吗?”
“不了,我们直接去吧。你带路,拿越多东西越招摇,还是就这样去就可以了。”
是的,就是这样支身去她爹爹坟前跪拜,她就心满意足了。将军府被血洗后,已经足足有一个月了。荷衣却没有任何机会到岳一飞坟前祭拜。今天好不容易有机会了,她一定不会放过。
兰香领着荷衣走到了蜀都城城南街尾,过了城门就可以去那荒野的坟场后山了。城门的守卫看见两个漂亮姑娘要出城,前来阻挡,“等等,两位姑娘是要去哪里?”看上去这守卫衣着更威风,像是这些守卫的头。
这城门进进出出的人都可以自由行路。那守卫就专挑了漂亮姑娘拦路。兰香想上前对他质问,被荷衣拉回来了,“姐姐拿一锭银子来。”她对兰香吩咐道。
“这位爷借一步说话行吗?”荷衣对守卫微笑道。她的笑容足可以迷倒这个男人,再加上她的礼貌,那守卫便跟在她P股后面前行了几步。
荷衣走到一旁人少地方停下来,再次转身对守卫微笑,“这位爷,我们这是要去城外探亲,你就给个方便让我们出城。这是小女子的一点心意,还望你笑纳。”
有钱能使鬼推磨这句话就是真理,那守卫见了钱,两眼都绿了。但是他怕招摇声势,正经的推开荷衣的银子。荷衣把银子塞到守卫怀里小声地说,“没人看到,大爷就收下吧。”
守卫四处张望,见没有人盯着这边,也就收了钱,“两位姑娘请吧,有些得罪还请见谅。”
“哪里话,大爷按规矩做事,见到陌生的生当然要留意。小女子有打扰的地方还请你见谅、担待才是。”荷衣客气道。
“姑娘真会说话,要去探亲就早些上路吧。”
为人处事这一方面,兰香还是比较欠缺的。荷衣经历了两世的人情世故,对于这一点还是能拿得稳的。出门在外若是要跟人硬碰碰,吃亏的只有自己。花一点钱,什么事都好办。这一点,荷衣明白。
兰香附到荷衣耳边,“想不到妹妹这样透明的人也知道贿赂人。”
荷衣笑道:“姐姐不是也知道,只是不愿做罢了。这出门在外,不能任着自己的性子。什么事都要心平气和的对待,该花银子的时候不能心疼。”
兰香道:“妹妹不出闺门知道这么多?”
她们才刚刚迈出城门,那守卫又叫住她们,“两位姑娘且慢。”
2008-9-5 0:3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