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金

第十五章 万佛至尊（一）

雾气越来越浓，周围也越来越静。



小船缓缓前行，丝毫没有收到波浪干扰，如同行驶在平静的湖面。



林宝驹忍不住向水面上看了看，忽然间傻眼了：眼前的水面平展得有如明镜，哪里还有半点的浪涛。林宝驹心中不禁生出了一个古怪的念头：难道自己现在已经不在江面上了？



正在胡乱猜测的时候，忽然听见韩瞎子说道：“现在你们已经到了万佛寺圣地境内。这里是进山门的必经之路——普渡之谷。这谷中的层层迷雾，就是那尘世中的业障，消除这些孽障，到达山门，就可立地成佛了。”



“先生，我们不是从江面上来的吗，难道这个普渡之谷和江水连接在一起的？”林宝驹心中疑惑，所以忍不住开口问道。



韩瞎子淡淡地说道：“凡俗之水，势必止于谷外。我们虽从江面上而来，但此刻早已经不在江面之上。你二人先前在江底下遇见的乱石，就是太一混沌阵，这个阵法和普度之谷连接在一起，将世外之人挡在谷外。混沌阵法运转不休，滴水不漏，所以江面虽然跟山谷连接，却连一滴水也流不进来。”



听这口气，韩瞎子对于他们的这个太一混沌真烦颇为推崇。



提及这个阵法，唐虎想起先前险些丧命于阵法中，心中不禁有气，说道：“那堆烂石头虽然险些让我们丧命，不过也不见有多厉害，否则林宝驹和我也不能活着出去了。”



“呵呵~”韩瞎子笑道，“原来你还在为上午被困只是耿耿于怀啊。那时候我不知道你二人来此的真实目的，才会让你们吃了点苦头，但是绝对没有要你们命的打算，所以只是发动了太一混沌阵法的外围阵法。否则的话，你以为你们能够这么容易从阵法中逃脱吗？这阵法有多天地造化之功，你们所领教过的不过是其千分之一的威力罢了。”



“先生所言即是。”林宝驹说了一声，然后对唐虎递了一个眼色，示意他不要激怒韩瞎子。毕竟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现在是他们有求于人家，怎么也得对人家礼让三分。



唐虎想起自己的白虎，果然不再多说话了。



小船一直向前，因为周围一直都是浓雾，林宝驹也不知道这个普度之谷究竟有多宽、有多长，只是脚下的水实在是很清很亮，仿佛没有一粒尘埃。



“清泥珠！~”



林宝驹忽然脱口而出。



能够让水质变得澄明如镜、不染尘埃的东西，自然是清泥珠无疑了，既然韩瞎子能够拥有三尾鱼，那么万佛寺有清泥珠自然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不坏，不坏。现在的年青人很少有这样的见识了。”一个声音在前方说道。



声音雄浑、祥和，似近又似远。



林宝驹正要向韩瞎子询问何时才能出谷，就看见面前迷雾散尽、豁然开朗，眼前忽然多出了一座高耸入云的雄峻之山。



山之高根本无法目测，因为穷尽目力也无法看到山顶，只能看见白云山间环绕，群鸟飞翔穿梭于山间。



上山的路更是巧妙，由成千上万条石阶构成，两丈多宽，直接而上，没有任何转折。石阶中间被一条宽约丈许的浅沟隔开，雪白的水练从沟中飞泻而下，然后流入到普渡之谷中。石阶两旁，修筑着石栏，石栏上面雕刻着许多稀奇古怪的动物。



石阶下面，一个白衣老僧人立在那里，似乎在等候林宝驹和唐虎上岸。



虽然此刻还是冬天，但是这里却没有丝毫的寒意，岸边长满了绿油油的野草，踩在上面，软得如同棉花一般。韩瞎子却没有上岸，对林宝驹和唐虎说道：“万佛寺就在这万丈梵净山之上，我将两位送到这里，已经算是完成了任务。再会。”



“多谢先生。”林宝驹说道。



“贫僧慧觉，是这里的知客僧人。两位小施主，请跟我来。”老僧人上前对林宝驹和唐虎说道。



“慧觉大师，刚才是你在说话吗？”林宝驹问道，跟在了慧觉身后。



慧觉笑了笑，点头说道：“已经很久没有外人到万佛寺了，贫僧还以为我这知客僧人没用了呢。对了，两位上山的时候请紧跟贫僧，另外切莫回头。”



林宝驹和唐虎不知道切莫回头的意思，以为是万佛寺的规矩，点头答应后，跟在了慧觉的身后。



“足踏登云梯，直上青云路，这就是万佛寺的登云梯了。”慧觉一边走一边说道，“希望日后两位的前程也能够这般青云直上，翱翔云天之上。”



“多谢。”林宝驹向头上面望了望，说道：“这石阶究竟有多长呢？”



“不长，不长，才不过十万八千梯而已。”慧觉微笑着说道，雪白的胡须在微风中轻轻飘动。



“十万八千梯。那这得走到什么时候啊？”唐虎心中有挂念，所以显得格外着急。



“要见佛祖面，须得行路十万八千里。走完这些阶梯，两位自然就能够见到佛祖的面了。”慧觉漫不经心地说道，“既然两位朝佛心急，那么我们就走快一点吧。”



“这样最好。”唐虎应道。



慧觉老和尚说完，果然就走得很快了，而且竟然有一种脚不沾地的感觉。



林宝驹和唐虎不敢落后，快速移动脚步跟了上去。两人虽然有伤在身，但毕竟都是皮外伤，所以自忖体力不会输给一个老和尚。



然而有时候事实总会和想象有点出入，当林宝驹和唐虎发疯一般沿着石梯向上冲去的时候，却赫然发现慧觉的背影越来越远，最后就像幽灵一样飘出了林宝驹和唐虎的视线。



虽然已经看不见慧觉和尚了，但是林宝驹和唐虎仍然没有停下来，只是疯狂地向上面冲去，直到两人最终趴在了石梯旁的石栏上，气喘如牛。



两人喘息了一阵，唐虎才说道：“林宝驹，我们走了多少阶了？”



“大概有两三千梯了吧。”林宝驹拼命地呼吸着纯净的空气，说道：“那个老和尚走得真快。照我们现在这个速度，恐怕晚上要在石梯上面睡觉了。真是奇怪，这偌大的万佛寺，怎么就不见其他人呢？咦，这个不是五福狗吗。”



“什么……五福狗？”唐虎疑惑地问道，现在还在喘息。



“哦，这个是远古灵兽之一。远古的时候灵脉充盈，也生出了许多古怪凶猛的灵兽，这个石柱上雕刻的就是五福狗了。”林宝驹说道，仔细看了看这些石栏上面的雕刻，发现每一个柱头上都雕刻着不同的远古灵兽。



唐虎想起背包里面的白虎，说道：“我们继续走吧，这些石梯也不知道还要走多久。最奇怪的是，这偌大的万佛寺怎么连个人影也没有，真是古怪。”



林宝驹向上面望了望，那些台阶似乎没有尽头，虽然心中没有什么底气，但是眼下的情况也只有咬紧牙齿走到底了。



日色渐渐转西。



林宝驹和唐虎两人大汗淋漓，这时候两人早已经忘记走了几万几千梯了。



“喝点水歇息一下继续爬吧。”林宝驹觉得自己的喉咙都快冒烟了，连忙到石阶中间的那条浅沟里面去取水。



“龙！~”



林宝驹正要伸手捧水来喝的时候，忽然发现水下竟然好像有龙潜伏，对林宝驹怒目而向，吓得林宝驹连退两步，险些滚下了石梯。



“没事。”唐虎小心翼翼地向浅沟靠拢，然后发现了那些龙只是雕刻在水下面而已，因为光线折射的缘故所以才造成了错觉，不过那些雕刻的确是已经达到了以假乱真的地步。



林宝驹这才松了一口气。虽说龙都是传说中的生物，但是万佛寺毕竟不同于其它地方，就算是遇见龙也未必是不可能的事情。这些石阶、石柱上的雕像，还有这些水下的雕刻，也不知道要多少人力和财力才能够完成，由此也可见万佛寺的实力委实可怖。



两人喝了点水，正准备继续向上走去，忽然浅沟里面传来了一阵剧烈的水响声。



声音由远及近，似乎有东西在水中从上面呼啸而下。



“难道真有龙不成？”



林宝驹和唐虎两人下意识地离水沟稍微远了一点，如果沟里面真有什么东西的话，谁也不想成为怪物的点心。



“轰！~”



水中的东西呼啸而下，然后在林宝驹和唐虎旁边噶然而止，巨大的水花从沟中喷涌而出，向四周飞溅开去。



水花散去之后，林宝驹才发现沟中已经多出了一条奇怪的小船，而慧觉和尚正在船中笑吟吟地看着林宝驹和唐虎两人。之所以说这条小船很奇怪，却是因为船下面居然伸出了八只绿色的脚。



八只脚每一只都有人的大腿那么粗，状如吸盘，牢牢地吸住了浅沟的底部。



慧觉笑道：“两位小施主如果不怕这船不稳当的话，可以乘船而上，必定可以在日落之前赶到山顶。”



听慧觉邀他们两人上船，林宝驹大喜，说道：“多谢大师了，请问这船下的可是八脚蟒蜥，难怪能够翻山越岭，如履平地了。”



“看来这位小施主果真是见识不凡了。”慧觉和尚笑道，“能够识得清泥珠，还能够认出这八脚蟒蜥，看来一定是护灵人世家了。两位站稳了，这船就要开了。”



等林宝驹和唐虎两人上船站稳之后，慧觉口中念念有词，将一道金光打在了船下的八脚蟒蜥头顶上。船身忽然一颤，然后就见船头破开水花，向着山顶飞射驰而去。



这个浅沟的坡度已经接近六十度的角，小船飞射的时候，两人就感觉好像已经失重飞起来一般。



船头浪花飞溅，四周水雾飘飞，此刻的感觉好像行舟海上，又好像是飞行于山间。



“行舟海上烟涛茫，驾车山中云雾长。天地之大何所向，心中自存圣佛光。”慧觉开口笑道，“两位现在敢回头看看吗？”



林宝驹闻言回头看去，不禁为眼前的美丽景色所惊：天空碧蓝，澄净如洗过一般，落日刚刚滑落到天边，金色的光芒洒在四周被积雪覆盖的山峰上，无数的飞鸟在金色的阳光中飞翔，似乎都在准备归巢。山谷之间，明亮入镜的水穿梭其中，郁郁葱葱的林木，飞禽走兽……



这里的景色，澄净而久远，仿佛从未遭受过世人的践踏，一切都还保留着远古的自然气氛。



事实上，无论是这里的天空还是大地，都没有受过一点的污染。



只是这一点，足以让林宝驹为之心惊了。



只不过，在这种角度看风景并不是一件舒服的事情，因为林宝驹随时都感觉自己的身体好像要向下方倾倒、扑下去，很快就有一种头晕目眩的感觉，难怪先前慧觉要提醒他们两人不要向后面看。



林宝驹连忙回过了头。



小船乘风破浪而行，其速度绝对不比水上的快艇差。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当落日的余辉在山间消失时，小船终于停了下来。



这时候，林宝驹和唐虎才明白他们已经走过了那十万八千梯的台阶。小船一停下，眼前忽然射来万道金光，这些金光刺得林宝驹和唐虎两人连眼睛也不敢睁开。



“天！好大的一尊佛！”唐虎忽然惊呼道，这时两人已经同慧觉一起下了船。



林宝驹勉强睁开眼睛一看，果然面前出现了一尊高约十几丈的大佛，而先前的金光正是从大佛身上发出。更重要的是，这尊大佛并非是镀金，而是实实在在的黄金塑成，并且还是异常珍贵的秘金。



佛像不怒而危，令人生出高山仰止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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