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在X县县城的一栋小楼里,田青梅正用手支着下巴,呆呆地望着窗口外面。他前面的书桌上摆放着一张白纸,上面依稀画了一个男人,只是刚刚画了个轮廓,但从那双有神的眼睛中可以看出,他就是马小山。
自从那天马小山帮她把行李送到这里,俩人聊了几句,他就匆匆离开了。可是他的一言一笑,甚至每一个轻微的动作,都像烙印一样深深印在了她心里。女孩动了春心,马小山是他遇到过的最叫她难以忘怀的男人,就连在梦里,她也时常梦见和他在一起说笑。他们一起逛公园,一起漫步在宽宽的马路上,秋风嗖的吹来,她感到有点冷意,于是马小山就脱了自己外套给她披上,见到卖花的小姑娘,他买了一束,绅士的递到她胸前,“这朵花多漂亮啊,就像你一样!”
于是她就羞涩地低下头,不去看他的火热的眼睛,心里却是美滋滋的,感觉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马小山笑着摘下那朵娇艳的花插到了她头上,惊叫道:“哎呀,这不是百花仙子吗?怎么流落到了人间?”
她就“扑哧”一下笑出声来,用粉嫩的拳头捶打胸口,抬起头嗔道:“你就会笑话人,百花仙子是个大美人,我可是万万比不上的。”嘴里这样说,心里却更加高兴,就像喝了世上最甜的蜂蜜。
马小山就忽然用手捧住她的笑脸,低着头深情的看她。她也用火热的眼神注视着马小山,然后轻轻闭上眼睛,感觉他的吻慢慢覆盖住了自己的嘴唇,一股男人的气息顺着嘴传遍了她全身。
每当想到这里,田青梅就会警惕地望望四周,虽然小屋里就她一个人,可是她也会红起小脸,暗暗责怪自己胡思乱想。
“他不过是一个匆匆来匆匆去的过客,你干嘛老是想着他?”她经常这样问自己。
可是,不管她怎么强迫自己去忘记,马小山的脸就越加的清晰,清晰到仿佛他就站在她面前。于是她又突然变得惊喜起来,以为他当真来看自己了。等到发觉那不过是一场梦幻,又紧蹙起秀眉,闷闷不乐起来。
此时的她,望着远处的山峦,想用手去摸,可是那距离是多么的远啊!就算能摸得到,她知道自己也不能拿过来,就像是马小山,虽然就在不远的黑峪口干活,却不曾抽空来看看她。
“唉,你到底在忙什么?难道你一点时间都没有吗?或者,我在你心里也不过是一个过客?可是,为什么你要留给我太多的美好的回忆,虽然短暂,却叫我想忘却忘不了?”田青梅自言自语,埋怨着马小山。
“又可能,你真的挺忙吧?你说过,你要挣很多很多的钱,回到家给你娘治病。那你一定很累吧,甚至连晚上睡觉的时间都很短,吃的也不太好吧,你一定也饿过不少回肚子吧。唉,你到底在哪里?难道你希望我主动去找你吗?”
女孩用幽怨的眼神看着那一动不动的大山,似乎它在取笑自己自作多情了。
“对了!”田青梅像是忽然想到一件事,高兴地急忙拉开中间的抽屉,从里面拿出了一张纸,那上面记着马小山留给她的电话。“他走的时候说这是给他介绍工作地老乡的电话,我可以打给他,一定能找到他现在在哪里。”女孩兴奋地有点手足无措,“可是,我和他非亲非故,只不过算是个平凡的朋友,找个啥借口呢?”
田青梅在心里想了想,忽然大叫:“对了,我是记者,当然说去搞采访了!”她忽然意识到自己出奇的难以自控,不由得责骂自己:“你高兴有啥用?人家见了你还指不准儿多失望呢。”说是这样说,心里那份喜悦还是情不自禁又流露了出来。
拿起电话,揣着怦怦直跳的心小心翼翼拨通了那个号码。
“喂,你好!请问你是马小山的同乡吗?”田青梅努力抑制住自己,以免叫别人听出了她的兴奋。
电话那头停了一会儿,“是啊,你是谁?找我有事吗?”
她的手拿着话筒开始有点颤抖,“是这样的,我是他的一个本地的记者朋友,最近接到上头的命令,叫我写一篇关于乡下人到外地打工干活的文章,我就想去采访采访他。你能告诉我他具体在什么地方吗?”
那人忽然不说话了,田青梅等了一会儿,又道:“你听见我说话了吗?喂,喂……”
“听见了,哦,是这样啊,那可不凑巧了,他在这刚呆了几天,家里就打来电话说他爹病重,他就急忙赶回家了。”
田青梅一听愣了,她记得马小山在火车上和他说过,他爹早在一个多月前就在意外事故中去世了,正是因为家里缺少了顶梁柱他才跑出来打工的,怎么他爹又病重了呢?
田青梅感觉那人在骗自己,那么说马小山还在黑峪口,可是他为什么要骗自己?难道是马小山不希望自己去找他?“不可能,要不然他也没必要给我留电话啦。”她在心里暗暗说道。
排出了这两种可能性,田青梅断定一定是那人在搞鬼。“你不用骗我,我知道他没走。他究竟在什么地方?”
电话那头再次没了声音,田青梅听到“吧”的一声,那人挂掉了电话。一种不祥的预感立刻涌上了她心头,“难道马小山出了意外?”她放下电话,用匆匆拨给了另一个人,“喂,谢伯伯吗?我是小梅。”
“哦,小梅呀,找谢伯伯有事吗?”电话里传出来一个上了年纪的声音。这个人叫谢封国,从前和田青梅的父亲田正德是战友,现在是S市公安局局长,她的这份工作就是他安排的,本来想叫她留在市里,可是田青梅想多磨练磨练,于是就从县里做起。
田青梅把详细的事情给谢封国说了一遍,“谢伯伯,你看他会不会有事?”
“不好说,不过私底下有人开了很多黑厂子,我们市公安局虽然破获了不少,但还是有漏网之鱼,弄不巧,你说的那个马小山也被人骗进了里面。这样吧,电话里不方便,正好后天我要到X县一回,到时咱们再详细谈谈吧。”
“好吧,谢伯伯多谢您了。”田青梅放下话筒,心里总算松了一口气。望着远处,幽幽地说道:“马小山,真希望你没事。”说着闭上眼睛,双手合十开始暗暗祈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