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小山和费明奉命前往三道会,见到了谭震天的把兄弟韩冲,一口咬定向盈盈被挟持的事情与他无关。他们俩身在人家的地盘上,也不好动手,只好回去给向雄复命。
与此同时,郑童带人去了震天门,里里外外掘地三尺,也没有找到盈盈的下落,生气之下杀光了震天门所有人,并一把火烧了他们的老巢。
向雄见两头都没有结果,一时间倒后悔杀了谭震天,无奈只好派人继续四处查探,并叫人把话传出去,若是把盈盈毫发无损地送回来,一切不再追究;若是胆敢再和他作对,非叫那些人不得好死。
晚上,龙协会会长打来电话,请向雄过去商量一些事情,结果他被狠狠数落了一番,所有人都说他做得太绝了,心太黑。向雄恼羞成怒,临走时甩下一句话:“死了一个谭震天,这件事还不算完,跟我作对的人,我不会叫他有好日子过!”
关于龙协会,是S市四大帮会的联合组织,成立时间不到五年,专门负责调解帮会之间的纠纷。其中成员大都是四个帮会举荐上去的有资历的前辈人物,虽然有名无权,但由于在道上混的人都讲究一个义字,所以对他们还算尊敬。
只是这一次,向雄的妹妹被抓,他心急如焚,蛮横脾气一上来,任谁也不放在眼里,心里暗暗发狠,要把三道会和穷帮的老大也一并铲除,看谁以后还不知死活。
恰巧韩冲一年前死了老婆,早些日子寻到了一个相好,两人的婚事就定在三天以后的香四海大酒店。向雄黑着脸对马小山和张远说道:“你们俩面生,韩冲不认识,这次假装去贺喜,一定要做掉他!”
马小山不好推辞,只得答应了,心里却道:“你个老狐狸,凡是杀人放火的事都叫我们兄弟去做,早晚有一天老子连你也弄死!”
第二天也就是腊月十六号天傍黑的时候,马小山和张远走进了三道会掌握的地盘。这次他们戴的是火车头帽子,穿的是麻布夹袄,手里拎着两个点心盒子,整个一乡巴佬的打扮。
他们直奔香四海大酒店。
看来,谭震天的死并没有影响到韩冲的兴致,酒店里外披红挂绿,喇叭唢呐锣鼓鞭炮鼓破了天,一拨拨前来贺喜的人络绎不绝。来人在门口的红案上登记一下,递上红包礼品,就可以入座。因为人多,许多人并不认识。马小山和张远登记的姓名是张二狗、朱贵,递上点心盒子和包着几十块钱的红包,就进了门。
他们打量了一下里边的情况,见来的客人分了两拨,三道会的人和一些贵宾在二楼,一般的来客在一楼。一楼天花板当中吊着两只玻璃花灯,大厅里摆了十几张桌子,来人随便坐就行。
他们选了靠楼梯的一张桌子,和早坐在那里的几个人点点头,就坐下了。这里离灯远了点,又有楼梯挡着,有些昏暗。贵宾的目标大,且多是韩冲的熟人,马小山他们不方便上二楼,只能在一楼等机会。
不多会儿酒宴就开始了。他们与同桌的几个人互相介绍了一下,他们说是韩冲老婆舅家门上的表弟。那几个人说他们是在附近做买卖的,日常得了韩冲的关照,特意来贺喜。他们几个人就一边喝酒一边海吹胡唠开了。
过一会儿,楼梯那儿响起了一阵脚步声,大厅里一阵骚动,原来是韩冲下来敬酒了。他身穿印花大红绸布长袍,头戴绣着红围箍、插着两根红翎子的礼帽,就像是旧时的新郎官,满面红光,挨着每个桌子敬酒。
说话间就来到了马小山的桌子边上。因为来人有他前任老婆的娘家人,有附近县市的商人,他不可能都认识,所以不论走到哪儿,都是一套例行的客套话。他脸胖乎乎的,很白,看去倒是一副文雅的样子。但很多和他交往过的人,知道他是个笑面虎,越是笑得好看,下手往往就越黑。
他敬完酒,刚要离开,张远突然用本地土话说:“哎——对了,表哥,俺三娘托俺问您个事儿。”
他离开座位,走到韩冲前边,说:“俺三娘的意思是叫俺三叔到S市开个布店,不知中不中。”
他边说边向韩冲的身子靠,好像下边的话要悄悄说。
韩冲皱着眉头,他当然一时弄不清这个叫自己表哥的人是谁,他三娘又是哪个门上的。这个倒无所谓,已故老婆门上的亲戚多,凡是有用的,以后慢慢认就是了,问题是他觉得眼前这人有点逼人的味道,在一时反应不过来的时候,就让他向后逼了两步,身子不觉间贴近了楼梯,心里有点窝火,当着众多宾客的面却不好说什么。
张远把嘴堵在韩冲的耳朵上,脸上笑眯眯的,不知说着什么,身子堵住了来自大厅的大部分视线,贴近了韩冲。不一会儿,张远离开了。不过韩冲的身子还靠在楼梯上。
张远还是一脸浅笑,举着酒杯,好像要到别的桌子上敬酒,离开了这里。马小山也跟着离开了。靠近门口的时候,他们径直走了出去,在外面东西望了一会儿,并不见向雄派人来接应。马小山张口大骂:“娘的,向雄这是想要咱兄弟俩死在这里。”无奈之下,只好甩开两腿,消失在了黑暗的夜里。
这时候酒店里才炸了锅。原来,人们一直觉得和韩冲说话的那人与他的关系肯定很亲密,对他们靠着楼梯说话不奇怪。直到那人离开一阵儿后,才有人注意,怎么韩冲老站在楼梯那儿不动呢?待觉得不对劲儿,过去看时,才心惊胆战地叫起来。原来,韩冲当胸插着一把匕首,只露出很小的一截把儿,匕首尖牢牢地插在他身后的木质楼梯上——他被钉在了那儿。
张远和他说话的时候,一把匕首早揣在了棉袍的袖子里,悄悄对韩冲说:“你不知道我是谁吧?……”说话间,他胳膊已经抬起来,照准他心脏的位置,匕首猛捅进去,又狠狠地推了一下。韩冲只来得及在嗓子里哼了一声,所有的意识就消失了。
这一下三道会的人可火了,上百号人吆喝着去追马小山他们,拿上砍刀,骑上摩托,分作四个小队往各个方向去追。
马小山他们对街道不熟悉,跑了一阵子,感觉不像是来时的路,刚要往回跑,只听见不远处发出刺耳的摩托车声音,说道:“还得好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