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钱,楚欢第一时间送自家老爷子去医院做治疗,完全不知道他在名森酒店的小小一次出手,间接推动了一场席卷整个新京市的政治风暴。
事件的发展极具讽刺性。
当时,楚欢离开,酒店保安赶到,面对着血人一样的阿福,昏迷的黄绢,还有昏倒的汪公子,立即晓得事情严重,直接通知酒店老总,也就是新就地王欧名森,而在欧名森赶来之前,接到报案的巡警就到了。
由于某种不可抗力的作用,明明是手持手枪射击阿福的汪公子,却在瞬间被定义成了受害人,而重伤状态下的阿福,则成了犯罪嫌疑人,欧名森赶到时,连处于昏迷状态的黄绢,都被当做涉案人将要拘押,欧名森见状大怒,却无法反抗那不可抗力,气得几乎吐血。
就在欧名森觉得回天乏术的时刻,事情却又有了巧妙转折。
肩负着更高警衔的警察接过整件案子,将黄绢以及阿福在医院中保护起来,宣布这是一件中央高度重视的冤案错案,必须追究相关人等的一切法律责任。
接着,汪公子的父亲涉及到贪污受贿等多项罪名而被停职调查,而在这个处分通知下发之前,汪公子的父亲就利用假护照,就携着一笔巨款向海外潜逃,他甚至没时间去带上妻儿老小。
如果不是因为他惹到了不该惹的人,那么汪氏准备了多年的出逃,应该会成功的,但在这一刻,出逃的结果却比留在大陆还惨。
据美国移民居调查显示,有名为王函的身份ID,在洛杉矶机场入境后,却诡异的再乘着最近一班归国航班返回大陆,其归国机票早就预定好,与其同行的人数为八人,十二小时之后,在洛杉矶的三处住宅以及七辆豪华轿车,以及其人名下价值千万的股票、基金以及债券,都在短时间内套现,资金流转移的方向是大陆。
王函,是汪氏假护照上的名字。
对正在官场上春风得意的汪氏来说,一切灾难都源于他儿子的色迷心窃和疯狂。
至于汪氏最终下场,就不必说了,总之要比坐牢凄惨无数倍。
汪公子虽然仍然潜逃在外,不过在黑白两道的联合追剿下,落网只是迟早问题。
暂时没抓到汪公子,黄绢就不开心了,或者说,她现在正处于一种因为羞恼而导致的迁怒状态,周遭人等都要经受名为’黄绢’的台风尾,以至于人人避之不及。
而其他人呢,则是对那个适时出现的清洁工感兴趣。
某场开在医院内的小型会议,讨论的焦点就集中在了某个突然出现又消失的关键人物身上。
酒店每个角落都安装有监控摄像头,那些险遭催毁了录像带也是钉死汪氏父子的有力证据之一,而在录像的某些片断中,也忠实记录了某个清洁工的相貌、语言以及动作。
“这小子很贪钱。”和重伤快死的人讨价还价,如果不是给出了足够数目,恐怕阿福已经被他当做尸体打扫走了。
“功夫很不错,路数看起来有点眼熟。”那回身甩拖把的姿势明显不是乱抡出来的,有章有法,且动作有力迅捷,阿福自认在未受伤前,也未必能挥出这样的棍式。
“不对,那是长枪的路子。”录像重复播放,看得很清楚,后边捅在汪公子脸上那一下,不止将汪公子击晕,还要了汪公子一只眼睛。
“这不是大小姐第一次和他认识,就在四天前,在火车站旁边的东昆路,他用一块烂玻璃骗了大小姐八百块钱,又送了大小姐一卦,说三月初二,忌宴席,出事那天正好是阴历三月初二。金哥儿,我觉得这次出事,他不是幸逢其会,或者早有预谋!”
以上是阿福对于那清洁工的印象。
“功夫不错,下手够狠,死要钱,没什么顾忌。”那金哥儿很感兴趣的笑着,”特别是,还会算卦,算得还挺准。”
这是最终结论。
金哥儿对他很感兴趣,派手下人去查。
“欧名森那边给出的调查结果,名字叫楚欢,二十一岁,其他不详。”
“找到他。”
“这个很容易,福哥给了他一张银行卡,我查过,昨天那张银行卡在市医院刷过了。”
“市医院?赚钱为了这个么……?有意思,把病人资料拿给我看看。”
“是。金哥儿,要把他找来么?”
“不,我去见他,毕竟他救了我的未婚妻,不亲自表示感谢,有点失礼呢。”
楚欢并不知道有人对他感兴趣,知道了也不会在乎,也没时间在乎,他正在为老爷子的病情而焦头烂额,就连电视广播里关于汪某人因贪污而落马的消息,都没引起他的注意。
医生说老爷子这病没法治,说什么脑内血栓多到没办法手术的地步……
病房前的走廊里。
“派最好的医生,用最贵的药,我就不信没的治!”楚欢挥舞着银行卡,异常焦心。
“抱歉,对这种程度的中风病人,国内没有任何成功治疗的先例,不过……”那挂着教授名头主治医生摊开手表示无能为力。
“什么?”楚欢急忙追问。
“就在几个月前,斯坦福大学提出过一个放射性治疗方案,仍处于研究阶段,但据说已经有成功先例,虽然是实验疗法,治愈率也很低,但毕竟有点希望。”主治医生说,”如果有条件的话,去国外吧。”
“国外……”楚欢有点灰心,出国对他是件遥不可及的事情,似乎也需要很多钱,而且,去资本主义国家治病,似乎还需要更多的钱,究竟是多少,根本没概念,咋办?
“我们会给老人做保守治疗,同时辅助一些药物,但未必能延长多少时间,半年内如果得不到有效治疗的话,恐怕……”主治医生叹了口气,走了。
“半年。”楚欢喃喃低语,渐渐的,一双瞳仁里冒出狠绝的光来,虽然不知道需要多少钱,但无疑是越多越好,至于来钱的路子……,哼!无所谓了!
就在楚欢心中直冒犯法念头的时候,身后忽然有一只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几乎是本能反应的,楚欢撤步耸肩,左手成掌搭在右拳上,集双肩和腰力的一肘就向后顶了出去!
一肘顶出楚欢这才清醒,这招出自七字位寡宿锁阴枪的路子,阴损致命,直攻人腰眼,一肘顶实了,那人的下半辈子就算毁了,是绝子绝孙的招数。
不过他刚才想事情想得太狠了,无意识间爆发的杀气连他都无法收拾,唯一能做的,就在击中人体前放轻力量……
啪!
一声轻响。
楚欢就觉得自己的右肘仿佛顶在了一张挂满油的大水牛皮上,足以开牌裂石的力量完全无法宣泄,就滑到了一边。
一式落空,楚欢背上被人轻推了下,明明发力极短,爆发力却强,像是有个小炮仗炸在楚欢背上,冲击力令楚欢直往前冲了一步。
遇上行家了!
楚欢脑子里冒出这样的念头,手底下没停,也没回头,聚掌成刀,一条胳膊反转着就轮向后方,这一下劈得更是狠绝凄厉,划破空气时都呜呜作响。
“咦?”背后那人轻咦了一声,看出楚欢的路子又变了,虽然感兴趣,却没硬挡,只是飞快的退后一步,恰好劈开楚欢手刀的锋芒,同时嘴里还说着:”楚欢,我没恶意。”
听到来人知道他的名字,楚欢一愣,接着转回身来。
眼前是个身量很高的青年,一身米黄色休闲服衬得他气宇轩昂,头发稍卷,五官如削,眉眼深刻,有点混血儿的意思,更透露出卓然不群的潇洒意味,像是个富家甚至世家子弟。
楚欢又注意到,稍远地方,走廊的拐角那里,另有两个穿着黑西服的家伙,警惕的向这边打量。
“我叫皇甫金吾。”那青年微笑着,笑容亲切可人,毫不张扬,但不知道怎么的,楚欢从这个笑容中读出了一种名叫’地位上的差距’的东西,像是这个有四个字名字的家伙,明显比他高出一等一样。
那是一种无法言喻的感觉,具体表达出来就是一个比你有钱比你有地位的家伙,想跟你以相同地位论交,但你永远都无法忽视他的真实背景,你觉得他必须用更低的姿态,能讨你欢心,才算公平,更具体的说,这个叫’仇富’。
而’皇甫’这个不常见的姓氏,又让楚欢想到了更多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