颐祥殿中,如太妃安然而坐,宫人们摆放着碗碟,明月不时的跑到大门口去张望着,如太妃看着这个女儿,无奈的笑笑,说道:“明月,你就这么急吗?那位七王爷难不成是个三头六臂,瞧你累的,这大冬天的,跑的出汗了。”她招招手,明月羞涩的一笑,倚在她怀里,她拿出帕子来给女儿擦汗。
“也没什么的,不过他的剑术很厉害,看他小小年纪,却能劈开那么大一块石头,要是他在宫里待的久了,我也想学呢!”
如太妃皱眉道:“你一个女孩子,学那做什么?”
明月扮了个鬼脸,笑道:“学了不让人欺负嘛。”
如太妃亦笑道:“你是堂堂大梁国的长公主,谁敢欺负你?”
明月正欲答话,门外却传来元瑶爽朗的笑声,边走边说:“太妃的好意,我怎么能不来呢?呀,我好像是来早了,怎么才我一个人?
”明月好奇的看着她母亲,问道:“母妃,你怎么也请了别人?”
如太妃一面请元瑶进来坐,一面笑道:“这本是后宫的宴会,你以为是给你喝那位七王爷单独准备的吗?”
明月羞恼的瞪了她母妃一眼,知道元瑶是个嘴碎的,但却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她是长公主,谁能为难她?随即却嘟着嘴说:“只要安昭仪不来就行了,旁人我才不管。”
元瑶笑道:“她怎么会来?还被圣上禁足呢。”
明月笑着说:“皇帝哥哥也就做了这么一件好事儿。”
如太妃皱了皱眉,想起以前女儿也说过不喜欢若怡的话,有一次问她为什么,她只是摇头说:“不知道,只是看到她就有种不好的感觉。”那时候孩子还小,据说小孩子是清灵的,总能看到大人看不到的一面,却不知安若怡身上有什么让明月感觉不好的呢?
正说着,淑妃和贤妃两人也来了,照例客气了一番,便在元瑶对面的两张桌子旁坐下。
如太妃虽是主人,但不能僭越帝后,所以他们的座位是为首的两张桌子,皇帝的左下方是如太妃,皇后的右下方是萧衍的位子,明月的位子在如太妃的旁边,两人正好能面对面,下面一次是贤妃,淑妃,惠妃的位子,原本还请了沈烨,只是他说有事就不来了。
后宫妃嫔只有这些,所以并不十分喧闹,其中贤妃又是不怎么爱说话的,而淑妃佳玉说什么,惠妃元瑶总能反驳她,看来,就算她们俩的父辈们和好了,这两人是怎么也好不了的。佳玉的性子极好,皇后是很喜欢的,只是碍于元瑶,所以就不能多多提携了。
不过,明年春天,就到了选秀的季节,梁国规矩,新帝继位后三个月选出名门大臣们的千金,一年之后才能选出民间各个州府选送出来的秀女,这其中既包括官宦女子,也包括商贾之女,有点虽然贫寒,但被州府选上,亦能送入宫廷,但户籍必定要是清白人家的女子,否则,就算你是名满京城的第一艳姬,也不可能踏入宫墙一步。
过了一会儿,帝后二人齐齐来到,众人纷纷外出跪迎,萧衍跟在他俩后面,看到明月,就冲她做鬼脸,明月悄悄一笑,忙低下头。
邢风搀着一珍,一珍的肚子很大了,穿着绯色的棉袄长裙,头上没有戴凤冠金钗,只用简单的玉带挽住,纵然这样,也难掩其富贵娇媚之神态。而邢风下朝之后褪了朝服,只穿了一件淡银黄色的袍子,到显得清秀许多,大概是最近又犯了旧疾的缘故,脸色亦有些苍白了。
帝后二人落座后,晚宴才正式开始,如太妃命人端上各色精美菜品,殿中顿时飘出浓烈的香味,引得人是垂涎三尺呀。
但就算这些菜肴再好吃,众人也只不过是浅尝辄止,何况帝后对于每样菜都只能品尝三口,他们这些妃嫔臣属自然不敢僭越过帝后二人。
宴至一半,如太妃忽然笑说:“陛下,皇后娘娘,哀家看诸位只是享受佳肴,有些单调,不如为陛下和娘娘献上一曲如何?也好为酒宴助兴。”
一珍笑道:“怎么,太妃你莫不是要亲自上阵?”
如太妃笑道:“岂敢岂敢,只是最近新听到一首曲子,所以着人来弹奏,素闻陛下一向喜爱音律,不知可有雅兴听此一曲呢?”
一珍隐隐觉得有些不对,邢风听了,却笑道:“那是自然,就请太妃献上仙曲吧。”
如太妃会意,便站起身来,击掌三下。这时,殿内宫灯全被灭了,众人来不及惊慌,却在一片帷幕后有了亮光,那亮光渐渐变大,照出一个女子的倩影来。只见那女子缓缓坐下,双手徐徐波动琴弦,一首美妙绝伦的乐曲顿时流淌出来,飘进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众人好像被施了定身法,都被这音乐所吸引,只有一珍,狠狠的攥住拳头,指甲都嵌入了皮肉里,即便是在黑暗中,也能感觉到那一双眸子里欲喷出的火焰。
邢风听的不能自己,竟站起身来,慢慢向那帷幕走去。
待走到近前,琴声戛然而止,沉寂的大殿里,清晰的传来帘幕后悲戚的哭泣声。
邢风听的五内具伤,惊呼一声:“若怡……”
帘幕后随即传来安若怡娇弱的声音:“风哥哥……”
一珍顿觉站立不稳,身子摇晃了两下,被人扶住,那人在她耳边轻轻说道:“娘娘保重身体要紧啊。”
她苦笑:“太妃真是煞费苦心。”
如太妃叹了一声,道:“若怡这孩子,哀家看着心疼呢。”
心疼?你们心疼她,可有人来心疼我?
邢风早已握住安若怡的手,陪她一起回宫去了,殿内这才都掌起灯火,众人脸色阴晴不定,一珍无力的挥挥手,道:“大家都回去吧。”
元瑶急道:“皇后……”
“本宫也乏了。”一珍打断她,由采叶扶着,也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