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珍看来,皇后和平民的区别就在于此:作为皇后要操心劳力许多事,要去猜很多人的心思,要保住后位不动,抑制别有用心的人生出事端。而平民,只需要享受和爱人之间的欢乐,每天都过的踏实安稳罢了。
不知不觉在这里已经过了一个月,瀚哲王安排好一珍的住处,就选在介于都城和营寨中间的一处僻静的地方,这里拥有一个很大的院子,院子里载着高耸的树木,虽然只有三间瓦房,但足够宽敞明亮,住在里面也觉得非常的舒适干净。
赫连云睿用张副将的名义置办了房产,安顿好一珍等三人。又让雪女时常在此处住些日子,陪伴一珍,但仍要回到王府去。
赫连云睿对一珍的爱意从没有避讳旁人,即便有雪女在场,也会用爱恋的目光去看着一珍。
对于他长久的在自己身边徘徊,一珍往往会在欢愉过后发问:“若是正妃知道了,不会怨怪吗?”
他总是一边抚摸着她如缎的长发,轻吻着她雪一样白腻光滑的肌肤,顽笑着回答:“正妃叫的这样顺口了么?”
一珍娇笑,心中知他不会在意旁的女人,却把自己捧在手心,生怕一个不慎就会冲撞到自己。
其实,她哪有那么娇弱,不过,她确实也喜欢这样被人宠着爱着,至少,这样她才能感觉到自己是一个真正的女人了。
原来塞外到了酷夏也会这么炎热,一珍住的地方几乎每天都要准备热水给她沐浴,而水对于这里来说,是无比珍贵的。
盛夏的一天,赫连从外面回来,院子里寂静无声,他悄悄的走进一珍的卧房,果然见她正斜倚在榻上小憩,只批了件宽大的袍子,云鬓蓬松,香肩裸露。赫连云睿心中一动,待要上前戏弄一番,一珍却早已听到轻微的脚步声音,微张了双目,轻笑一声:“又来了……”
赫连云睿忍不住大笑起来,搂她在怀,亲吻了一阵,笑道:“快穿衣服,带你去个好地方。”
一珍喃喃道:“哪里有好地方?”如此说,便穿了衣服,随他到外面去了。
两人策马到了一处长满高高的杂草地上,下了马,赫连拉着她的手钻过这一片草丛,眼前豁然开朗,竟是一片不大不小的水塘。
“呀!”一珍惊喜的叫了一声,冲到水塘边,见水质清可见底,又用手摸了摸,顿时觉得凉爽怡人,她欢快的叫了几声,也不管旁边可有人来,脱了衣服鞋袜只管往里面游。
赫连云睿站在一旁目瞪口呆的看着一珍,虽相处月余,但也没见她如此开怀过,顿时又大笑了一阵。
一珍全身浸在水中,不知他为何发笑,也嘻嘻笑道:“多谢你为我寻了个好地方,很舒服呢!”
赫连也不答话,看她这样兴奋,干脆坐在一边慢慢欣赏。
此时,一珍注意到他的目光,这才羞怯起来,深恨刚刚自己太过放肆。不知不觉脸上就多了一抹红晕,而赫连看到,更觉得心神荡漾。
一珍嗔道:“转过去,我要穿衣服了。”
赫连笑道:“何必转过去,不是早已看过……”冷不防有水珠直扑面门,原来一珍恼羞,挥手泼水过来。
他又笑,转过身去,听后面水声起,知她上岸,情欲早已克制不住,又面向她,果然见她全身湿透,白色的中衣被水浸泡,全部紧紧贴在身上,玲珑身材顿显,凹凸有致,如此细看下,更觉得面红耳赤。
一珍惊觉时已晚,待要挣扎,已被他一把抱住,口中被堵,不能言语。
赫连动作之后,抱着她轻喘,一珍面上红晕未褪,心中忽的想起自己要阿罗查探之事,愠怒道:“好无耻的人,光会占人便宜。”
赫连云睿在她额前轻轻一吻,笑道:“占的便宜还少么?罢了,莫要生气,我送你回去,只是,以后若要来此处,可要教人陪伴才是,若是遇到那些登徒子……”
一珍边穿衣服边啐道:“你就是那登徒子,还说旁人!”
赫连云睿只管开怀而笑,等她穿戴妥当了,两人一同回去。
彼时阿罗已在院中等候,见到一珍时,微微冲她点了点头,一珍会意,对赫连云睿说道:“我乏了,你只管走吧,若是军营里无事,回都城看看正妃也好。”
赫连云睿轻握住她的手,放在唇边,吻了一吻,柔声道:“我改日再来看你。”说罢,便提了军刀转身走了。
采叶从院子后面走出来,轻声说道:“公主,那人在柴房里。”
一珍快步走到柴房,见一男子双手被缚,鼻青脸肿的靠在一堆柴禾上。一珍回头问阿罗:“这就是那条漏网之鱼?”
阿罗点头,道:“雪女费了好大的劲才把他救活,也算他命大,若张副将的神箭再偏那么一点点,他的小命可就难保了。”
一珍笑了笑,对那人说道:“你可听见了,你欠我们一条命呢!”
那人冷哼一声,道:“哼,是你们自愿要救我的,我可没求你们!”
采叶一听,便火从心起,怒道:“不知死活的东西,救了你还这么嘴硬,看我不……”
一珍却笑道:“好的很,看来你是个不怕死的,既这么着,我们只好将你再送还给瀚哲王了,看看他有什么好法子对待你。”
那人一听,立时变了脸色,但还是嘴硬道:“你们……你们若是真要把我送给瀚哲王,我……我立马咬舌自尽!”
一珍摇头道:“那恐怕不太好,你若死了,教你主子一个人,如何自处?你也知道,你们的族人都死的差不多了,唯独留下那么一个孱弱的主子在宫中,况且,她又是个最心软的,要是一时糊涂,听了那昏庸皇帝的甜言蜜语,可怎么好?”
那人脸色越来越难看,盯着一珍,颤抖着问:“你,你怎么都知道?”
一珍笑道:“这么好猜的事,怎么会不知道?我要你一句实话,你们主子,可就是梁国的安贵妃?若你不说实话,我只好……”
“我说便是!看你也没能耐拿我主子如何,不错,当今的安贵妃,便是我赤焰国国主蜜苏丹姬的女儿,是咱们赤焰国的公主!”
三人似乎早就知晓,并不太吃惊,一珍又问道:“那么,她怎会成为安老将军的女儿?难不成,当年你们国主在梁国的那一段情债,就是欠安老将军的吧?”
那人急道:“放你的屁!我们国主何等英明之人,怎可能和那老头子……那老头子的女儿生下之后一个月,就得暴病死了,他夫人为此痛不欲生,但他没对外声张,那时候,正好我们公主降生没多久,当他杀入皇宫的时候,恻隐之心顿起,又想起自己夭折的女儿,干脆将我们公主藏起来,带回去充当了自己的女儿,就是这般!”
三人听了错愣,都说不出话来,那人又洋洋得意的说道:“瀚哲王就算将我们都杀了也没用,要知道,如今梁国皇宫里,生有一子的唯有咱们公主,皇后到是生过一个皇子,可惜死了,而且那女人又被废。后宫之中咱们公主可谓独领风骚!那昏庸皇帝重病已久,我看,也不久人世了,他一死,到时候继承大统的必是我们公主之子!哼!平分他梁国天下,恢复赤焰国之盛世,指日可待,哈哈,哈哈哈哈……”
“你想的倒是不错,”众人未察觉,身后忽然传来冷冰冰的声音,“可惜,那一天,你是看不到了。”
“云睿……”一珍失声惊呼,眼睁睁的看着赫连云睿从她身后杀出,将那一柄明晃晃的钢刀,**那赤焰国探子的腹中。
“你疯了吗?赫连云睿,你知不知道我为了找这么一个活口有多辛苦!现在你把他杀了,我怎么回去拆穿安若怡的真面目!怎么为我儿子报仇!”一珍歇斯底里的冲赫连云睿嘶吼着,根本没有注意到他冰冷而痛苦的眸子。
浓重的血腥味充斥了小小的柴房,阿罗和采叶大气也不敢出,悄悄的退了出去,柴房里活着的那两人,一个冷漠痛苦,一个歇斯底里的彼此对望着。
“原来……你还想着过去,这么多天以来,都是假的……你和我在一起,就是,为了报仇……都是,假的……”赫连云睿强忍住心中针锥一般的痛,一字一句的说。
一珍低下头,心里也在隐隐作痛,她不知该如何回答,她唯一报仇的希望破灭了,她欺骗了赫连云睿……但是,她的感情是真的,这么多天的开心欢乐都是真的……她只是想报仇,想为儿子讨回公道,她不可能忘记过去,不可能安于现在的日子,她也想和他一起生活,像过去的一个月一样。
可是,鱼和熊掌,是不能兼得的。
现在,证据没有了,赫连的信任也没有了,她该怎么办?
看着赫连云睿悲伤的转过身,每一步都是痛苦的走出柴房,走出他们的小院。萧一珍的悲痛融化成苦水,再次嗅到房中那恶心的血腥味,她一下子伏在窗边干呕起来,泪水随着呕吐物一起流了下来,她终于断断续续的哭出了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