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明回忆录：1914~1950

第一节 返延复命

1944年2月26日，我与蒙定军等在西安欢送赵寿山将军及随行人员去甘赴任后，蒙定军以国民党陆军大学参谋班中校参谋身份，亲自护送我到淳化县的封锁线边上。夜里，经时任淳化保安大队长的中共地下党员马志超安排，从其所属某中队长处，顺利地通过封锁线进入边区马栏。之后，经关中地委，按原计划于3月上旬抵达延安。

1944年3月中旬，毛泽东主席在枣园召见我述职复命，由高岗和杨清（欧阳钦）陪同，陪同召见的还有任弼时等人。使我深感意外的是，当我刚刚走到窑洞门前，毛主席一下子就走到门外用力握着我的手说：“欢迎你胜利归来！”一股暖流顿时涌入心田，我慌忙应道：“不、不，我没有很好地完成任务。”毛主席拉着我的手进了窑洞，让我坐在他的旁边，说：“你们斗昏了蒋介石，保护了赵寿山，保存了部队，安坐西天准备东山再起，岂非全胜？”毛主席说着把手一扬笑起来，其他同志也都跟着笑起来。我回答说：“这都是在主席的亲自指导下完成的。赵寿山赴甘临行前要我问候主席，并且说只要有毛主席在心中，胜似雄兵百万。”“赵寿山也是个儒将吗？”毛主席不等我说完问道。我解释说：“蒋介石称孙蔚如为儒将，把赵寿山叫变色龙。”“变色龙？怎么一个来历？”主席好奇地问道。我解释说：“这是特务头子戴笠在赵寿山受训期间，奉蒋介石的命令，对赵进行反复调查后，给蒋介石的报告中说赵忽黑、忽白、忽红，又黑、又白、又红，难识其真正面目，是个老奸巨猾的变色龙。”毛主席听后笑着说：“真是了不起呀，赵寿山在刺刀尖上长袖善舞，连戴笠也被糊弄了。”我接着说：“赵寿山自己说，昔日关云长之所以敢于单刀赴会，并不是因为有多高的武艺，而是因为有刘备的雄厚力量为他做后盾。他这次之所以敢于到重庆单刀赴会，是因为有毛主席的百万雄兵做后盾。他对主席对他个人的躬亲指导和亲切关怀十分感谢。”毛主席称赞赵寿山说：“他的确是一个多谋善断、有胆有识，又善于随机应变的老将军。”之后，又问我：“你们在这个复杂惊险的斗争中，所以能取得胜利的主要经验是什么？”我想了一下，回答主席说：“一是靠毛主席的亲自领导和及时具体周密的指挥安排；二是靠统战法宝，有了这个法宝，在敌人的营垒里也能如鱼得水；三是认真执行‘隐蔽精干，长期埋伏，积蓄力量，等待时机’的策略，切不可急躁冒进，过早暴露，前功尽弃。”我又特意说道：“国民党有句话，说是‘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共产党的统战化’，可见统战法宝威力之大。”毛主席听后很高兴，他总结说：“你们把统战工作做活了，用你们的实践证明了统战部署的正确性。统战工作，就是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社会关系，广交一切可以交往的朋友，隐则藏于无形，待机而作，无为而后有为，显则化敌为友，千军万马为我所用。你们的经验很好，应当好好总结。总结要善于解剖麻雀，善于抓典型。麻雀虽小但肝胆俱全，解剖它就可以识微察机，见小知大。我所以事无巨细抓你们的工作，就是这个道理。希望你按这个道理认真写个总结报告给我。”我回答说：“我一定牢记主席的教导，努力写好报告。”之后，我把在第三集团军建立党的支部和根据中央指示精神在临潼我家里埋藏了大批枪支弹药准备日寇侵入关中时开展游击战争之用，以及三十八军党组织的有关安排事宜等一一向毛主席做了汇报。最后，毛主席指示说：“好了，休息一下，到中央党校去学习，改造学风、文风和思想作风。”我回答说：“我一定努力学习。”接着和毛主席、任弼时等握手告别。

至此，我结束了在国民党军队中的地下工作，愉快地走上了新的学习和工作岗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