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屯战役的善后工作十分艰巨,中国军队方面的伤员救治,编制重组,物资分配,心理
创伤的纠正,各种混乱思潮的克服,都需要精细的工作。战地上三万以上中国烈士的辨认,掩埋,还有俄军五万八千多具尸体的掩埋,遗弃满地的军用物资收缴,八万多战俘的安置和安全,都蕴涵了巨大的工作量。而负担这一切的中国军队只有五万多人。
附近村庄已经打成一片废墟,居民四散,人迹罕至,即使没有战争,这里的百姓数目也不太多,不是理想的兵员征集场。
事实上,这支军队身上担负着太多的东西,无法迅速进入新的战斗中。
栗云龙被一干事情忙得焦头烂额,政委也因为战后的瘟疫防治问题而揪心,龙飞忙于审理俄军高级战俘军官,想得到更详细的俄国情报,各师团长都在本部抚慰官兵。
新军仍然派出了骑兵部队,以黑龙江将军栗云龙的名义,到附近各处去征集壮丁,要求先宣传后强制,先礼后兵。倒不是一定要征集兵员,而是征集人手,负责善后处理。
新军在第四天,没能如栗云龙所愿,向西南地区的哈尔滨开拔,二是滞留整顿。
“现在唯一能够做到的就是,分兵发动群众,分化后勤负担!”栗云龙苦笑道。
“是啊,再不招些人手来,我们全军都陷在这里变成看守了。”孙武做了个鬼脸儿。他那样的人,什么时候什么事情招惹身上,也都开开心心的。以至于栗云龙公开说他没心没肺。
“但是,这股子骨头总算是啃下来了!”栗云龙有些后怕。
“骨头?军长?难道没有肥肉?八万多壮劳力呢,四百门大炮,七千万斤粮食,十三万杆步枪,两千三百万发子弹,上千万的卢布,价值数百万的金银,军长,咱们发大财了!”
“发财是发财,可是,咱赔上的老本儿也不小嘛。”
“军长,你现在越来越象山西土财主了。”
“扯蛋!我什么时候克扣过你的军饷?”
“嘻嘻,军长,别给我吹胡子瞪眼睛。我害怕。”
“不说远话,咱不能这样陷在这里,得马上想出法子抽身。”
确实,摆在中国新军总部最大的问题就是,将部队从繁杂的日常事务中拯救出来,恢复战斗力,参加目前还不知道前景结局的哈尔滨之战。
新军组建了新的编制,确定为炮兵一个师团,由荣美尔担任,骑兵一个师团,由原骑兵旅长马鸿溪担任,步兵依旧为四个师团,孙武,徐竹,张德成,曹福田,外加一个军团部。平均每一个师团缩减至一万人,炮兵和骑兵部队只有五千,军团部更少,只有一个团两千不到。政委率领的医疗救护防疫队编制为一个旅,四千人。
经过两天搜寻,骑兵部队在附近上百里的村庄找到了八千多男性中国百姓,征集到其中的一半为新军的帮手,因为给予金钱补助,态度友好,这些人都很愿意为新军工作,他们还义务地向更多的百姓宣传,毕竟是清朝政府名义上派遣来的黑龙江省将军,是王师,而且,刚打败了俄国人,对待百姓又这样好,使他们很感动。宣传部门干脆抽出一些百姓宣传员去号召附近百姓,要他们前来帮助新军看守战俘,整理物资。
一周之内,附近闻风而至的中国百姓达到了十万以上,其中六万人是来参加工作的。留守这一线的曹福田师团迅速编组扩大了部队,专门组织看守军两万,运输军两万,其他工作团体上万,号称是军,其实是严密的民夫组织而已。
这些人的到来,使新军的后续工作有了活力,一切工作都有条不紊地进行之中,给提前出发的新军主力战队提供了稳定的后方支持。
这些百姓,在曹福田师团的引导下,将所有的战区沟壑平整,恢复原貌,酌情建立了数十个大型的安葬场,将俄军的尸体收集寻找掩埋起来,建立了三个大型的烈士陵园,将三万多中国新军的烈士遗体安放其中,有些战士还能够根据衣服上的标志查出姓名,部队,有些则只剩下了破碎的肢体,只能草草安葬。每一个战士都建立了自己的小墓碑,密密麻麻地修筑工作一直持续到三个月以后。
附近建立了庞大的战俘看管所,栅栏式样的简易建筑外围,包裹着里面的平房结构,过程中既有俄国战俘,也有中国百姓参加,对待那些战俘,中国军队很温和,也很严厉,虽然不虐待,可是,绝对不允许他们有任何的反抗逃窜行为。
曹福田师团长还执行军长颁布的另一项任务,建设当地示范样板。既然周围地区被战火损坏,百姓又很稀少,建立规模不等的农场就有可能,也可以就地转化战俘的能量,使之成为可以利用的劳动者而不是坐享其成的监狱版洋大爷。
夏天,六月中,时间还不晚,曹福田师团立即到附近的百姓家去购买玉米种子,还发动百姓们奉献,当然不是政治献金,而是奉献金点子,他们开始点播夏玉米,骑兵运输甘薯藤插苗,甚至播种晚谷物。周围地区数十里的地域上,建立了数十个新开辟的农场错落在居民的私家土地间。
战役中先后毁灭的农田,村庄,只要没有人来的,新军都负责管理起来。
他们做得很粗糙,万事开头难。可是,劳动力是不缺乏的,这就辛苦了国际主义精神大发扬的俄罗斯人了。
曹师团一直在这里待了四个月,然后才开拔到哈尔滨整顿补充,不过,这一带的农场一直延续了下来,成为建设满洲的一个样板。再以后,曹福田成为中国新军的农业部负责人,先从黑龙江的黑土地上开发,把这一带建设成为中国新军稳固的粮食和工业原料基地,他成为中国农业的一个标志象征,也充分地论证了,义和团绝对不是那种混混们组成的乱民,而是中国最富有建设性,最顽强最智慧的一部分民族精英。所有对义和团的污蔑之词,都是那帮子吃饱了撑得蛋发痒的家伙们的邪恶窟窿里喷的粪。
在第六天上,栗云龙忍耐住伤痛,带领五个师团出发,虽然师团数目增加了,其实人数是大大减少了,联想到从哈尔滨出发时十三万大军的豪华阵容,军官们不由得鼻子发酸,可是,战争毕竟取得了一步步的胜利,俄军八十万大军已经折损过半,只剩下一支库罗巴特金的三十万人还肆虐在哈尔滨地区,那里,列宁的人民军一师,段大鹏的一师团,白强的六师团,正在和俄军周旋。加上哈尔滨地区的军队,中国新军目前仍然有十万。对待俄军的部队,虽然依旧悬殊,可是,如果考虑到俄军的运输部队之艰难庞大,占领地区的防备兵力,真正能够机动作战的要再刨去四五万人。
胜利已经触手可及,清晰在望。
两万名伤病员留在曹福田师团处,等候情况好转,先将轻伤员随部队西南转进,然后再看重伤员的情况决定去留,政委的医疗队留下了一半照顾他们。
坦克部队因为燃料耗尽,只能留下坦克,考虑到坦克兵的宝贵,军部没有让他们随军作战,而是也留下来休整,去照顾伤兵,同时,对一些轻伤员进行坦克知识的教育。
沿着松花江的北岸迅速西进,中国军队的主力军四万用了数天时间道道地地柳河渡口,然后在这里渡过了松花江,向江岸南挺进。炮兵部队制作巨大的木筏,将大炮千辛万苦地运输过江。
要将所有的大炮拉过江,真是一项奇迹,好在还不到阴雨连绵的秋季,降水不多,江面狭窄,一片片树林被砍伐制作,拖拉到渡口的江岸,本身就令人惊叹。那场面实在太壮观了。
在官兵们的怒吼声中,高亢的号子声中,大炮的木筏前有对岸的士兵绳索拖拉,后有士兵奋力地划桨,才徐徐南进。
事故也发生过,好几架木筏在途中散了,将三门巨炮搁置在江心废掉了。
但是,炮兵军官们不甘心,他们派人潜到江中,拴了更多的绳索,将沉水的大炮硬是一步步的拉上岸来,令人称奇。
过江的部队,稍加整训,就向南疾进,因为这一带的地理形势在地图上都有明显的标记,又有本地的官兵引导,他们的行进十分迅速。在当地百姓的情报检索和通报下,新军能够及时掌握俄军在这一带的驻扎运动情况。
出江岸渡口南下十五里,他们就在一片村庄里遭遇了俄军的右翼防御兵力。
在一片村庄里,出现了俄军的身影,中国侦察部队潜伏进攻,一举成功,将一个连队的俄军击败,击毙六十余人,俘虏十三人。俄军溃退。
村庄很小,只有五十户人家的样子,居民完全被俄军驱逐。
目前,新军主力面临着一个新的选择,向西南,是宾县,向东南,是宾安,是直接抄击俄军的哈尔滨城下的军队,还是进一步向东,捅进俄军的运输线上,切断他们的生命线,是一个重大的问题。决战还是游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