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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傀儡幼帝朝不保夕(3)

  这并不是笔者的随意编造,历史事实对此作出了无情的结论。郑睿二王立誓秉公辅政听从众议之后不到四个月,崇德八年十二月十五日,郑睿二王已由辅政王变成了“摄政王”,并传集八旗王公大臣,先对各大臣宣告说:“前者众议公誓,凡国家大事,必众议佥同,然后结案。今思盈廷聚讼,纷纭不决,反误国家政务。我二人当皇上幼冲时,身任国政,所行善,惟我二人受其名,不善,亦惟我二人受其罪。”我二人“既已摄政,不便兼理部务。我等罢部事,而诸王仍留,亦属不便,今概行停止,止令贝子、公等代理部务,尔大臣以为何如?”这段话的最后一句,形式上虽是用的询问方式、征求意见的方式,但倾向性很明确,结论早就提出来了,要取消两位辅政王“听从众议”的誓言,军国大政不由八旗王贝勒贝子公集议,而由郑睿二王独断,并且还要改变已实行十余年太宗手定诸王分管部院的祖制,各部大臣直接听命于摄政王。照此做去,大清国就是郑、睿二摄政王的天下,各王的权力受到很大的限制和削弱。这样违背誓言变更祖制的做法,本来应当受到八旗王公大臣的反对,但不知是什么原因,各大臣却完全接受了,恭敬地回答说:“王所虑诚是。”于是,郑、睿二王又将此意谕告肃王豪格、豫王多铎及其他贝勒,王贝勒虽然很不满意,但又不敢公开反对,只好答称:“伏思皇上冲年,初登帝位,我等正当各勤部务,宣力国家,以尽臣职。今王等之言若此,谅出万全,岂不筹维至当而为此言乎!众皆定议以为然,我等无不遵者。”不满、勉强之意溢于言词。然而多尔衮不管这些,只要你们同意,达到了目的就行了。于是就此定议,并进一步取消了贝子、公对部务的管理。②《清世祖实录》第2卷第17、18页;第19页。

  过了两天,十二月十七日,郑、睿二摄政王又谕都察院各官:尔等俱系朝廷风纪之官。向来诸王、贝勒、贝子、公等办理国政及朝谒勤惰,原属吏部稽核,今官员听吏部,“王贝勒等应听尔衙门稽查,有事应纠参者,须据实奏闻,方为称职”,不得瞻徇隐匿。②两位摄政王与诸王贝勒之间又拉开了一段距离,摄政王地位又高了一些,权力又大了一些。

  过了三十几天,顺治元年(1644)正月二十日,摄政和硕郑亲王济尔哈朗传集内三院(即内国史院、内秘书院、内弘文院)、六部、都察院、理藩院堂官,谕告他们说:“今后,凡各衙门办理事务,或有应白于我二王者,或有记档者,皆先启知睿亲王,档子书名,亦宜先书睿亲王名,其坐立班次及行礼仪注,俱照前例行。”《清世祖实录》第3卷第4页。这样,离太宗去世不到半年,多尔衮已成为大清国主持国务之首席摄政王了,与当初诸王贝勒公议以郑睿二王“辅政”,差距何其悬殊。但事情并未了结,多尔衮还在采取各种措施,加速向独掌大权迈进。

  顺治元年四月初一,因固山额真何洛会等讦告肃亲王豪格于摄政二王,八旗王、贝勒、贝子、公及内大臣会审此案。何洛会等所告之事有七:其一,豪格对何洛会、议政大臣杨善、甲喇章京伊成格、罗硕说:固山额真谭泰、护军统领图赖、启心郎索尼“向皆附我,今伊等乃率二旗附和硕睿亲王”,睿王乃多病之人,“岂能终摄政之事”。杨善对称:“此皆图赖诡计也,若得亲视其寸磔,死亦无恨。”豪格说:“尔等受我之恩,当为我效力,可善伺其动静。”杨善、伊成格表示,要杀死图赖,使王晏然无事。其二,豪格说:睿王将五牛录人给予硕塞阿哥,其意何在?其三,豪格以被派即将征明,对何洛会、杨善及固山额真俄莫克图说:我未曾出痘,“此番出征,令我同往,岂非特欲置我于死乎!”其四,豪格说:睿王“非有福之人,乃有疾人也,其寿几何,而能终其事乎?”其五,豪格说:豫王多铎曾向我讲:郑王“初议立尔为君,因王性柔,力不能胜众,议遂寝。其时我亦曾劝令勿立,由今思之,殆失计矣,今愿出力效死于前”。其六,豪格说:“塔瞻公,乃我母姨之子,图尔格素与我善,此辈岂忘我乎?”其七,豪格召硕兑说:尔与固山额真谭泰是郎舅,“尔可说令(彼)附我”。我前曾给侍卫穆成格(扬古利之亲侄、谭泰之堂侄)妻,乃我对其厚爱。诸王、贝勒、贝子、公、内大臣等“会鞫俱实,遂幽和硕肃亲王。既而以其罪过多端,岂能悉数,姑置不究,遂释之,夺所属七牛录人员,罚银五千两,废为庶人”。固山额真俄莫克图、护军统领内大臣杨善(费英东之侄)及其子内国史院学士甲喇章京罗硕和甲喇章京伊成格,“坐附王为乱,不行出首”,处死。籍没杨善、罗硕家产,赏与“为国效力”的图赖,籍没俄莫克图、伊成格家产给予何洛会,“以谭泰、图赖、索尼为国尽忠,致为恶党所仇怨”,予以嘉奖,并各赏一副金副玲珑鞍辔、马一匹及银二百两。

  这件大案表明了五个问题。第一,肃亲王豪格怨气冲天,对睿王极为不满,一而再再而三地诅咒睿王多病,非有福之人,而系有病之人,不久即将夭折短命。第二,肃王心犹未死,对失去帝位悔恨不已,多次与亲信近臣密议,欲图结交大臣。第三,豪格用人无方,识人不明,索尼、图赖对先帝太宗和幼君福临忠贞不贰,图尔格、塔瞻亦能固守盟誓效忠新君,豪格却辱骂他们背叛故主,投靠睿王,而对何洛会这样的变色虫则信赖无疑,多次对其泄露内心愿望,人妖颠倒,忠奸不分,岂能不败。第四,轻过重惩,睿王权势激增。何洛会等人的讦告,最多只能说明肃王有怨言,不满睿王,谈不上密谋为乱,而八旗王、贝勒、贝子、公及内大臣却给其加上“乱政”“悖乱”“为乱”“罪过多端”的大罪,将其幽禁,后虽释放,又夺其牛录,废为庶人,实为过甚。这既表明睿王想借此机会除掉最有威胁的政敌,也反映出此时多尔衮势力已大大超过八个月前议立新君之时,能够迫使其他王、贝勒、贝子、公附和己意,其结果必然会进一步扩大自己的权势。第五,睿王善于乘虚而入,争取臣将,区别对待。他重赏背叛故主的何洛会,后又多方关照重用,擢内大臣、盛京总管,授定西大将军,封三等子,使其成为自己的亲信。对曾参与六大臣盟誓的图赖、索尼、谭泰,嘉其“为国尽忠”、“为国效力”,赏赐鞍马,后还将因罪革职入狱的谭泰释放复官,且晋授征南大将军,封一等子,使其完全背叛了幼君,成为己之亲信大臣。五点集中为一,睿王多尔衮现在已成了实际主持朝政的第一摄政王。

  此后,多尔衮利用统军入关,定鼎中原的特大功勋,并多次压抑惩处忠于少帝的两黄旗大臣,革图赖之子辉寒所袭亡父的一等公爵,革三等公图尔格之子科布梭所袭父之爵职,削索尼官职,籍没其家,将其充发盛京,降护军统领巴图鲁鳌拜之一等子世职为一等男,论死赎身。他一再超擢己之亲信,曾系拥立肃王之六大臣成员锡翰、巩阿岱及其兄拜尹图,因背叛故君谄媚睿王,分别从闲散宗室晋封至多罗贝勒和固山贝子。正黄旗一等侍卫冷僧机背主媚己,授内大臣,从三等男晋至一等伯。对本旗正白旗之大臣罗什、博尔辉、锡图库等亲近大臣,亦宠信擢赏,委以要任。他还将迎合自己的宗室贝子尼堪、博洛晋封至亲王,并委任二人及礼烈亲王代善之子和硕亲王满达海为理政三王。他对亲弟豫亲王多铎十分赞赏,封其为“辅政叔德豫亲王”,并收其子多尔博为己之嗣子。对政敌肃亲王豪格,则罗织罪名,将其削爵籍没幽禁至死。对支持肃王豪格的摄政和硕郑亲王济尔哈朗亦多方排斥,罢其摄政辅政,给其定上悖乱之罪名,一度降为郡王。这样一来,仅仅经过五年多的时间,多尔衮已完全达到排除异己,委任亲信,全面掌握军政大权的目的,并一再增上尊号,顺治元年晋“叔父摄政王”,二年晋“皇叔父摄政王”,顺治五年再尊为“皇父摄政王”,成为大清国真正的最高统治者、真正的皇帝。

  二、兄王冤死亲嫂被叔霸占。

  六龄幼君福临的安危,在顺治初年取决于三个因素,一是两黄旗大臣的效忠,二是叔王摄政和硕郑亲王济尔哈朗的支持,三是兄王豪格的威权。其中,豪格权势的消长,对政局和少年天子的影响,更为重要。因此,多尔衮对豪格也就特别防范和压抑。

  就在顺治元年(1644)四月出兵攻明之前夕,豪格被多尔衮罗织罪名,削爵,籍没七牛录,废为庶人。然而多尔衮此时还不能任意诛戮,还不好命令豪格留居盛京闭门思过,豪格得以随军从征,为入主中原立下了军功。

  顺治元年十月,幼主福临从盛京迁居北京,再次举行登极大典,封赏功臣,大赦天下。登极恩诏的第一条第二条就是对“佐命开国,济世安民”立有大勋的亲王,要加以殊礼,对亲王、郡王之子孙弟侄要赐予封爵。据此,晋英郡王阿济格、豫郡王多铎为和硕亲王,晋贝勒罗洛浑为郡王,封太宗之第五子硕塞为郡王。在这样形势下,多尔衮也不得不对豪格有所表示,遂下帝谕,复封豪格为肃亲王。顺治元年十月十八日,册封豪格之册文说:

  “我太祖武皇帝肇基立业,垂裕后昆,太宗文皇帝缵承洪绪,奄有蒙古诸国,平定朝鲜,拓土开疆,弥敦典礼。及朕绍服,尔和硕肃亲王前以引罪削封,后随叔父摄政王入山海关,破流贼二十万,遂定中原,厥功懋焉。朕诞登大位,特加昭雪,授以册宝,复封为和硕肃亲王,永存带砺,与国咸休。”《清世祖实录》第10卷第4、5页。

  豪格虽然复爵,但他心里自然十分清楚,前途仍是凶多吉少,因而做事小心翼翼,尽力效劳。顺治三年,他被多尔衮派去四川攻打大西农民军时,率军猛烈冲杀,利用农民军叛徒刘进忠的归顺和引导,疾驰数百里,乘大西军不备,突袭西充,击败大西军,射死张献忠,连陷州县,夺据了四川。然而,功勋再大,也改变不了摄政王的看法,且为陷害肃王提供了个借口。顺治五年正月,豪格从四川返京,三月初六就被下狱惩治。

  罪状只有两条,一是三等梅勒章京希尔艮与护军统领阿尔津、苏拜争功,豪格未予审理;二是豪格欲将机赛升补护军统领。于是八旗王、贝勒、贝子、大臣会议审理后奏称:豪格隐蔽希尔艮冒功事,“旧念未除”,“因杨善为伊而死,欲升其弟,乱念不忘”,虽皇上三降谕旨斥其不应升补机赛,“犹不引咎”。因此,“诸王贝勒人人愤怒”,豪格“如此怙恶不悛,仇抗不已,不可复留”,应处死。多尔衮谕令免死幽禁,“夺其所属人员”。《清世祖实录》第37卷第14、15页。

  这两条罪状都不能成立。希尔艮并非胆怯无能之辈。他系正黄旗人,行伍出身,入关前即屡立军功,任至护军参领,授一等甲喇章京世职,顺治二年随英亲王阿济格进攻大顺农民军,又立大功,晋世职为三等梅勒章京,他怎会无缘无故去争功?何况被争之人乃阿尔津、苏拜,苏拜乃多尔衮的亲信大臣,希尔艮如无真凭实据,敢去争吗?退一步讲,就算希尔艮争功,豪格一时未审理,也不过是“失察”,哪能定上“旧念不忘”,即欲谋为君之不赦大罪!至于机赛之升补护军统领,也是理所当然之事。不管是太祖时或太宗时,还是多尔衮执政之日,罪人之亲属官居原职或因功升迁者,大有人在。太祖杀其亲弟舒尔哈齐贝勒而以其子阿敏继主其旗,荣为四大贝勒之一。太祖诛长子褚英贝勒,而以褚英之长子杜度为贝勒,统辖一旗。太祖杀扎尔固齐噶盖后,授其子武善为牛录额真,后成为镶红旗佐理大臣,其弟布善在太宗时任署护军统领和议政大臣。太宗诛阿达海,而对其亲兄阿山仍宠用如故,初任其为佐理大臣,后晋固山额真,封至三等公,还以皇六女固伦公主下嫁其子夸扎。机赛仅系杨善之弟,为什么就不能升官授职?显然,这两条罪状是太缺乏根据了。豪格获罪的根本原因在于崇德八年八月欲图与多尔衮争夺君位,这是在四天前三月初二给郑亲王济尔哈朗定罪时列举出来的。

  荣为和硕亲王及帝之皇兄的豪格,就凭这莫须有的两件小事,被削爵籍没幽禁,可见摄政王多尔衮之专横势大及八旗王公大臣之软弱,一切听从摄政王的支配。

  豪格遭此不白之冤,怒气冲天,看守人役又对他百般凌辱,甚至很可能是谋害,豪格很快就含恨而死,享年不过四十岁。豪格之嫡福晋博尔济锦氏系多尔衮元妃之妹,也难逃灾难。顺治六年十二月多尔衮之元妃去世,第二月即顺治七年正月,博尔济锦氏被多尔衮逼纳为妃。

  兄王之冤死及亲嫂被多尔衮霸占,必然会使少年天子福临震惊不已,曾经立下赫赫战功的开国亲王,就这样一瞬间被废为庶人,下狱致死,他这位十一岁的小皇帝能平安无祸吗?何况就在兄王冤死的这一年,又发生了所谓“太后下嫁”和多尔衮称“皇父”这两件大事!

  三、“太后下嫁”额娘向谁诉苦。

  清朝初年,蒙古有一个“一门四皇后”的极其显赫和古今中外少有的大贵族家庭。这四皇后之一,就是少年天子福临的母亲孝庄文皇后博尔济锦氏。孝庄文皇后生于明万历四十一年(1613)二月初八。其亲姑于明万历四十二年嫁与太祖之子皇太极贝勒,后尊称孝端文皇后,顺治六年去世。孝庄后之亲姐于天聪八年入宫,崇德元年封关雎宫宸妃,特受太宗宠爱,崇德六年卒,追封敏惠恭和元妃。孝庄后比姐入宫更早,十三岁时于天命十年二月初二由其兄乌克善台吉陪伴送来,崇德元年封永福宫庄妃。其祖父科尔沁蒙古贝勒莽古思被追封为和硕福亲王,其父塞桑贝勒追封和硕忠亲王。孝庄的两个侄女皆嫁与世祖,一为皇后,因故被废,降封静妃,一为淑惠妃。孝庄的侄孙女亦嫁与世祖,后封孝惠章皇后。

  孝庄文皇后才高貌美,聪睿机警,深受夫君宠爱。由于崇德八年八月多尔衮议立福临为君,而没有立豪格,也没有立地位高于庄妃的麟趾宫贵妃之子博穆博果尔,因此引起了不少传闻。一些野史载述了所谓的“太后下嫁”,声称孝庄后曾下嫁与多尔衮,举行了下嫁大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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