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饲养牛的过程中,已经注意科学管理,主要表现在:
(一)适时配种
《礼记?月令》:“季春三月,……合累牛、腾马,游牝于牧”。郑玄注:“累(牡牛)、腾(牡马)皆乘匹之名,是月所以合牛马”。《郡县农政》:“三月合其牝牡。”古代大多在农历三月青草萌发,开始放牧后进行耕牛配种。为什么要选择此时?因为春天草多,牛食青草易肥壮;春季多为发情期;而生育时又适值农闲季节。古人还很重视母牛产期的饲养管理,《齐民要术?养牛》:“牛产日,即粉谷如米屑,多著水煮,则作薄粥,待冷饮牛。牛若不饮者,莫与水,明日渴自饮”。强调对产犊母牛加喂适口的营养物。古人还对怀孕耕牛倍加爱护,《邵县农政》中说:“凡有胎者,役使尤宜珍护,孕六月后停役”,严以护胎。在接生护理期间,有专人负责,多在室内或牛栏内护理。布依族接生牛崽时,认为牛衣包不能乱丢,这会使牛崽生病,因此他们把衣包精心放在竹编的篮筐内,高高挂在树上,不让人畜践踏,认为如此这般才有助于牛崽成长。在元代还出版有《牛马经》,这是一部专门总结兽医技术的著作。
(二)实行去势术
在养牛过程中,还有一种去势法,即对牛进行阉割,令其温顺,便于饲养。这种技术由来已久。明人喻本元和喻本亨合著的《疗马集》记载:黄帝时已发明了马的去势术,“昔黄帝在位百年,朝内出一贤臣,姓董氏,讳仲先,号通微真人,侍于黄帝之侧。因马食人,帝命仲先制之。真人遂往其所,观马形神,察马脏腑,用玄元天术,摘其胆汁,其性愈矣。后蹄?不息,帝复命制之。真人三往其厩,观标察本,以沙性之法,更名?马奇法,净其两肾,蹄?息矣。帝嘉其能,以通微之号封之,彼时者抬有此法也。”其中记载多为附会之语,不大可信。但是商代已有去势技术是肯定的。在殷墟出土的甲骨文卜辞中已有了公猪阉割术的记载,将去势了的猪记为“□”,将宫刑记为“□”。周代文献中则明确地记载了家畜的去势术。《周礼》:“春祭马祖执驹”,郑玄注:“执驹每令近母,犹项驹也。”“夏祭先牧,颁马攻特。”郑玄注:“攻特谓?之”。其中的“攻驹”、“攻特”和“?”都是给马去势的意思。《易经》也记有“大畜:六五?,豕之牙吉”。“?”就是去势的公猪。《礼记》:“豕曰刚鬣,豚曰?肥”,意思是未去势的猪,毛长得粗壮,叫“豕”,去势后的猪长得腰满臀肥,叫“豚”。
从考古资料看,去势术在汉代画像石中有一定反映。1976年南阳市博物馆和方城县文化馆在河南省方城县东关发掘一座汉代画像石墓,在墓门的右上门楣上,“有一幅斗牛拒龙阉割图。此图中部刻绘一‘蒙熊皮’的勇士(象人),奋身张臂,右拒一龙,左拒一牛。牛后刻一阉者,头戴尖顶帽,赤臂挺胸,趁牛全力前?,抬左后腿扑前之际,用左手托抓牛睾丸,右手紧握利刃待割”。在1982年南阳地区文物队和方城县文化馆的方城县城关,又发现了一座汉代画像石墓,此墓距1976年发掘的汉代画像石墓仅仅200米。这座墓中也发现一块给牛去势的画幅,该图“中部刻一虎一牛相斗,虎猛扑,牛以角相抵,牛后刻一阉者,戴尖顶帽,左手抓牛的睾丸,右手割之。……牛,古时或认为是精怪”。
这两幅是公牛施行去势术的汉代画像石,是研究我国兽医史的珍贵资料,填补了我国兽医史上关于牛的去势术方面记载的不足,证明我国在汉代就已能熟练地给牛施行去势术。有的学者认为,当时为牛去势,主要为走?法,是与斗牛结合进行的,既有娱乐性,又有阉割表演。
汉代的去势术以水?法为主,画像石可以为证。但已运用火法?马。据《疗马集》记载:“至于汉楚分争之时,有大元帅韩氏集将军,因营马多生热症,以谓不利于军,遂易其?法,祛其火烙,用搜筋进步之工,白筋三寸截之,血筋五寸分之,新水净其疮口,油盐少许入之,朝夕牵行,以前喂养,此谓韩元帅水?之法也。”从周代已有?法之术看,推断汉代?马术有所改进还是比较合理的。北魏时期,羊的去势术开始盛行。贾思勰的《齐民要术》称羊的去势叫“剩”,“拟供厨者宜剩之。剩法生十余日,布裹齿脉,碎之”,“羊羔腊月、正月生者作种,余月生者剩而卖之”。这里说明把羊去势,使其长得肥,供食用或卖掉。去势的方法是羊羔生下十余天后,用布把羊羔的睾丸裹住弄碎;另一种意思则是出于人工选择配种的需要,将不宜做种羊的公羊全部去势。到明代,家畜的去势术已普及到马、牛、羊、猪、狗、鸡等各种家畜。对不同的家畜的去势术却有不同的名称,李时珍《本草纲目》称猪的去势叫“?”,羊的去势叫“羯”。马的叫“骟”、牛的叫“犍”、猪的叫“?”、狗的叫“猗”。喻本元和喻本亨兄弟二人合著的《元亨疗马集》对公畜阉割术作了比较详细的描述,并写道:“烙筋者,火?也,不烙筋者,水?也。”明代以后,家畜的去势术在原来的基础上更进一步发展,如牛的去势术出现了“捶牛法”,将公牛的睾丸用麻绳绕紧,用木板敲打碎,然后涂上香油,朝夕牵行。
综上所述,我国畜禽阉割术的历史悠久,源远流长,在世界上应用最早、最广,对世界畜禽阉割方法的发展有过重大贡献,有些方法迄今在世界上还独一无二,尤其是?马术,是对世界文化的一大贡献。
(三)注意保护
夏季炎热,牛易乏困,所以古代强调日未出,天气凉爽时使役牛。《陈?农书?牧养役用之宜篇》:“力倍于常,半日可胜一日之功”。当时南方北方夏季昼耕一般都到“日高(牛)热喘,便令休息”。《王祯农书?畜养篇》北方平原地区:“牛皆夜耕,以避昼热。”《郡县农政》:“夏,侵晨而耕,及午,放之阴林,申、酉再耕”。耕到半夜后,休息饲喂,到五更时再去耕作。《三农纪》强调夏季役使要“先于五更饱饲”,“或以水浸绿豆、蚕豆、豌豆或小便浸苦荞、大麦,乘日未出,则凉而腹饱,力倍于常”。夏天喂绿豆或用小便泡荞麦、大麦代替,都有清凉解热去暑,预防疾病的作用,牛也可利用豆类和小便中的尿素作为蛋白质的补充。
对使役后的耕牛要倍加爱护。《齐民要术》:“夏汗,冬寒,皆当节饮”,役畜夏天出大汗以后和严冬季节都要少饮,否则容易引起腹痛。清人张宗法在《三农纪》卷十九载:“旱牛须牵水中浸其蹄,濯其角,水牛令浴于塘”。水牛因汗腺不发达,所以要让它在水塘中“打汪”,以“助其精神”。
古人对保护耕牛越冬措施周密,除对牛舍、冬季饲料外,很早就创制了牛衣。《汉书?食货志》:“牛衣者,编草使暖,以被牛体”,这说明我国创制牛衣已有两千年的历史了。牛衣究竟为何物?《汉书?王章传》云:“章疾病,无被,卧牛衣中,与妻决,涕泣。”颜师古注道:“牛衣,编乱麻为之,即今俗称为龙具者。”王先谦补注说:“沈钦韩曰,《晋书》:刘?作牛衣卖以自给,亦作乌衣,义同也。程大昌《演繁露》云:牛衣,编草使暖,以被牛体,盖蓑衣之类。……今以稻稿作之被牛背。”民间旧时确有将稻草、麻等编织成“衣”,冬天套在牛身上御寒者,俗称“牛蓑衣”。直至20世纪50年代,我国江淮农村尚有替牛穿“牛蓑衣”,喝“老白酒”御寒的习惯。王祯《农书》认为,牛衣是农家保护耕牛安全越冬的必备之物,“今牧养中,唯牛毛疏,最不耐寒;每近冬月,皆宜以冗麻续作?紧,编织毯段衣之,如?褐然,以御寒冽,不然必有冻冽之患,农耕之家不可不预为储备”。鲁明善在《农桑衣食撮要》中介绍了牛衣的制法:“将蓑草间芦花,如织蓑衣法。上用蓑草结缀,则利水;下用芦花结络,则温暖。相联织成四方一片。遇极寒,鼻流清涕,腰软无力,将蓑衣搭牛背脊,用麻绳拴系,可以敌寒,免被致损”。这种牛衣上用蓑草结缀,以利于水从上面流下,不浸牛体,下用芦花结络,是利用其纤绒来保牛体温。
此外,是讲究卫生防疫。
古代对耕牛的卫生防疫十分注意。如冬季多将牛关入牛栏舍饲。《陈?农书》:“于春之初,必尽去牢栏中积滞蓐粪。亦不必春也,但旬日一除,免秽气蒸郁,以成疫疠;且浸渍蹄甲,易以生病”。冬季对牛舍地面要铺垫保暖。《农桑辑要》:“农隙时,入暖屋,用场上诸糠穰,铺牛脚下,谓之‘牛铺’,牛粪其上,次日,又覆糠穰。每日一覆,十日除一次”。粪上堆草,既清洁干燥,又可酿热,对冬季养牛甚为相宜。除用草外,也可用干土垫栏。《农桑经》:“宜秋日多镑草根,堆积栏外,每以尺许垫牛立处,受其作踏,承其溲溺,既透,则掘垫栏中,又铺新者。”“一冬一春,得好粪无穷,又使牛常卧干处,岂非两得!”
要养好耕牛还必须经常对其进行观察,以便及早发现问题,改进饲养管理方法,防止病疫的发生。《三农纪》:“牧养者须不时点检水草,审察行卧,听其喘息,数计回噍,少有异常则有病。凡牛腹中不时鸣动,如少鸣则患生,或食草而少,止,或望天,或暗喘偷鸣,乃是病兆。”古人对耕牛之所以生病有不同的认识,清人张宗法《三农纪》卷十九认为是“由于平日水草失节,炎寒失惜,劳苦失慎也”。宋人《陈?农书?医治之宜篇》认为只要“养备动时,则天不能使之病”。关键需要防备保养,适时而动,耕牛就不会生病了。
在天津杨柳青年画中有一幅《士农工商图》,就充分反映了农民对耕牛的爱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