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代墓葬中,多有被称为“钱树”的随葬明器出土。这种器物大多分为两件:上部为青铜树形铸件,有主干和枝叶,枝叶往往附有钱形挂饰,并且有人物、禽兽形象,有的树干上铸有佛像;下部为树座,树座有陶质、石质和铜质多种,表面有山峦、人物、神兽图像,也多饰有钱纹,顶端中空,用以插立上部的青铜树干。
20世纪40年代,考古学者冯汉骥注意到四川彭山崖墓出土的这种器物,定名为“钱树”,基本得到学界认同。也有的学者称其为“摇钱树”。
此后,这种器物陆续出土于四川、云南、贵州汉代墓葬。就考古发掘资料的数量来说,以四川为最多,云南次之,贵州数量较少。
由于这些汉代墓葬在发掘时大多已遭盗掘,“钱树”出土时多为残件,只有四川彭山和广汉出土的两件依然完整。
有的学者综合分析了“钱树”出土资料,指出“钱树”流行的时间,大致在东汉初年至三国蜀汉后期,也就是公元84年至公元253年期间。
已经发现“钱树”或“钱树座”的地点,有四川成都,双流,新都,彭山,郫县,乐山,新津,芦山,宝兴,西昌,广汉,绵阳,三台,遂宁,简阳,广元,达县,渠县,新繁,茂汶;重庆忠县;云南昭通,呈贡,大理,保山;贵州清镇,赫章;陕西城固;青海大通;甘肃武威。
研究者将这些地点之间的交通关系进行了分析,标示出一幅示意图。从而敏锐地发现,迄今为止出土的“钱树”及“钱树座”,主要分布在古代西南丝绸之路三条主干线上:西夷道(牦牛道,灵关道)上有成都(包括双流,郫县,新都,新繁,新津),芦山,宝兴,西昌;南夷道(五尺道)上有彭山,乐山,昭通,呈贡;博南道(永昌道)上有大理,保山。而广汉、绵阳(包括三台)、广元,则在汉代由成都至长安的通道(剑阁道,子午道)上,可视为西南丝绸之路向北的延伸。至于茂汶、大通,则在古代四川通西域的河南道上。
这一分析,可以说指出了重要的历史文化线索。尽管个别意见尚须商榷,但是总的考察收获,无疑使人们对于“钱树”的分布及其有关社会文化现象,得到了新的认识。
所发现的“钱树”的造型特征,共同之点在于均在树干及枝叶间悬挂钱形装饰。其钱大多是“五铢”。附属装饰,有车马,人物,龙、虎、象、鹿、羊、辟邪、玉兔、蟾蜍,出现相当多的神话形象,其中以西王母形象最引人注目。
四川彭山江口镇1972年发现一座已经被盗的东汉崖墓,仍存留一件完整的“钱树”。树座为陶制,通高44厘米,上部顶端为“钱树”的插口,径5厘米。“钱树”为铜铸,通高100厘米。以1铜管作为树干,又以5套管将树干等分,以插枝叶。树干顶端立一朱雀,雀前有一人置一丸于雀口之内。叶片上部铸西王母,侧旁有跪姿玉兔,作捣药状。另一侧为蟾蜍捧献灵芝。西王母居中,坐龙虎座上。叶片下部用6枚铜钱组成茂密的树叶形状。叶片的枝头上也有一朱雀,头向内,尾向外。西王母左侧的钱纹上铸有羽翼飞马。西王母右侧的钱纹上有形式生动的双羊。在枝叶下部弯曲处铸挂3枚钱饰,其旁有二人,其中一人牵牛,一人持臿形农具。这一形象,是神话之外的实际社会生活的写照。其意义,可以理解为对于“钱树”的崇拜,是覆盖较广泛社会层面的普遍的文化现象。
四川广汉万福乡狮象村东汉墓1983年10月也出土了一件完整的“钱树”,总体通高152厘米,其中座高48厘米,红陶绿釉,雕塑传说中的天禄、辟邪两种神兽,脚下浮漫云气,“钱树”正安插在神兽上方。树身为青铜铸作,树干高104厘米,分为6节,每节四面悬挂叶片。树叶形状分3种,大小共64片。大叶片上方正中为西王母形象,身后有仿石龛的结构,推想应当是传说中所谓“石室”。西王母头戴方胜,笼手坐于龙虎座上,下方左右分列神话人物乘鹿、牵马、骑射、搏击、抚琴、杂技等图案。其间有大小不等的铜钱9枚。小叶片上有凤鸟、飞雀形象,以及5枚形制较小的铜钱。整株“钱树”共有大小铜钱400枚。树顶立一朱雀,口衔灵芝,展翅欲飞。
有的“钱树”还饰有猿猴、鹏鸟等形象。而与西王母传说有关的青鸟、九尾狐等,也构成神话世界的重要内容。
四川彭山东汉崖墓出土的一件“钱树座”,通高64.1厘米,分四层。其中,“第三层为钱树及人。右半为一钱树及左中右三人。其左、右两人皆椎髻着裤,上身似裸露,左手提一钱,右手举一钱。左一人腰间还横一长杖,中一人头上高起,但不作椎髻状。也着裤,腰上裤束结明显。上身裸露,左足立树枝上,左手托树上一钱,右手持一钩柄之物,似以击钱。左半亦有一钱树及左中右三人。左、右二人左肩上各横一杖,杖端挑六钱,前后各三,左手挟杖而行。左一人右手提一钱。左、中两人首饰皆不清晰,均着裤。右一人上身似裸露;左一人着方领衣;中一人腰部裤束结明显,上身裸露,左膝跪地,两手捧一筐状物,中盛一钱,钱较大,比例与人不相称。”这件“钱树座”被定名为“飞羊乘人陶插座”,编号为M176:29。另一件编号为M550:24的所谓“飞羊乘人陶插座”,下部也可以看到“钱树”的图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