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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回 真君辞父母赴任 真君任所施德政

  却说真君为旌阳县令,真君有二姊,长姊事南昌盱君,夫早丧,遗下一子盱烈,字道微,事母至孝。真君虑其姊孀居无倚,遂乃筑室于宅之西,奉姊居之,于是母子得闻妙道。真君临行,谓姊曰:“吾父母年迈,妻子尚不知世务,资姊当代弟,掌治家事。如有仙翁隐客相遇者,何以礼貌相待。汝子盱烈,吾嘉其有仁孝之风,便与我同往任所。”盱母曰:“贤弟好去为官,家下一应事体,为姊的担当,不劳远念。”

  言未毕,忽有一少年上堂长揖,言曰:“母舅,母舅,吾与盱烈哥哥,皆外甥也。因何独与盱兄同行,而不及我,彼何亲而我何疏耶?”真君视其人,乃次姊之子、复姓钟离,名嘉字公阳,新建县象牙山西里人也。父母俱以早丧,自幼依于真君,为人气象恢弘,德性温雅。至是欲与真君同行,真君许之。于是二甥得薰陶之力,神仙器量,从此以立。真君又呼其妻周夫人,告之曰:“我本无心功名,奈朝廷屡聘,若不奉行,恐抗君命。自古忠孝不能两全,二亲老迈,汝当朝夕侍奉,调护寒暑,克尽汝子妇之道。且儿女少幼,须不时教训,勤以治家,俭以节用,此是汝当然事也。”周夫人答曰:“谨领教。大人肃清正为官,家中事体妾当为之,不敢有负。”言罢,拜别而行,不在话下。

  却说旌阳县百姓闻知真君来任,哪一个不喜悦,乃以手加额曰;“吾等有幸,乃遇此好官来也。”遂纷纷远接,迎至县衙。真君上任,誓曰:“尔俸尔禄,民膏民脂。下民易虐,上天难欺。”誓毕,遂谢了皇恩,乃作养学校,轻减赋役,抚安黎庶。六房吏胥,或有重厚者,则以诚信勉励,贪毒害民者,则罚之以刑,革役赶出。乃取每月初一、十五为放告限期。

  是时正月十五日,真君往城隍庙行香,回至一巷口,闻有妇人哭丈夫声,半悲半喜,并无哀痛之情,即唤过公差云:“可带那哭丈夫的妇人进县问罢。”公差乃带了那妇人到县,真君问道:“那婆子,你丈夫因甚身死?”其妇供道:“妾夫刘心,卖菜营生。日前气疾身死,埋在南门外。奈家有嫩子,无倚无赖,以此悲哀。”真君看那妇人,脸上搽有脂粉,因思:彼守服如何好整饰?随唤着仵作李英监同其妇去坟所启棺检验,有无伤痕。李英开坟检看,并无伤痕,回报真君。真君曰:“汝敢卖法,限明日再检。若不明白,决不轻恕!”

  李英归家忧闷,其妻杨氏恳问,仵作以此事告知。杨氏云:“曾看死人鼻中否?”仵作云:“不曾。”杨氏云:“妾闻有人会将铁钉插入人鼻中,坏了人性命者。”仵作因妻所言,次日看验,刘心鼻中果有铁钉二个,遂取钉禀告真君。真君将其妇细鞫,招认与张屠通奸,恐丈夫知觉,谋害身死。真君遂以其妇处死,张屠发配充军。乃问李英:“谁人教汝鼻中取钉?”李英道:“是身妻杨氏所教。”真君曰:“汝妻系结发夫妇否?”李英曰:“系夫死再嫁者。”真君遂拘杨氏,审问夫死之故。开棺检视,鼻中亦有铁钉,勘问得实,亦系同奸夫谋死。遂拘奸夫,一并拟罪。乃拨银与李英再娶。时真君上任,初断此事,吏民莫不钦服。

  又一人姓梅名敬,娶妻姜氏。梅敬为家道未丰,往成都府贸易。姜氏饯别而行。梅敬一去,六载未回,不想其妻在家与邻人通奸,虽有雨意云情,未至经人耳目。梅敬一日思归,在诸葛武侯庙中祈求灵签,有云:“逢崖切莫宿,逢汤切莫浴。斗粟三升米,解却一身曲。”梅敬祈得此签,不晓其意。一日,驾舟回归,梢子泊舟于崖下。梅敬忽想起那签中“逢崖切莫宿”之句,即令梢子移舟,舟才撑开,其崖忽然崩陷。梅敬方信签中之言有验。及抵家,姜氏接见,各叙间阔之情。天色已晚,姜氏具汤水一盆,请夫洗浴。梅敬又悟“逢汤切莫浴”之语,遂出外与人说话去了。姜氏遂解衣浴水,不想被一人暗执利枪,从腹杀出。梅敬见姜氏身死,不胜恸哭。其邻舍知之,反首梅敬无故杀死其妻。真君即拘梅敬审勘,梅敬遂以祈签之事,告知真君,说“逢崖莫宿,逢汤莫浴。”如此如此。真君自思:梅敬去家六载,姜氏必与人通奸,今见亲夫回来,奸夫实欲害之,误杀其妇。因详签中语云:“斗粟三升米。”斗粟十升,止得米三升,更有七升是糠,莫非这奸夫就是康七么?因问梅敬。梅敬曰:“小人邻居,果有个康七。”真君即令左右拘来,三推六问,康七供道:“不合见姜氏美貌,与她通奸,本意欲杀其夫,误伤其妻。”真君遂断其偿,命令刽子手押赴法场处决。真君至县连断此场异事,百姓皆呼为神君。

  又有张悖德、张悖礼争财成忿,具状告理。真君引汉朝苏琼判断乙普明兄弟争财之事,遂共让其田不取,又引田真哭紫荆故事谕之,且曰:“天下至难得者兄弟,易得者田地,假若争得田地,失却兄弟之情,汝等心下何安?”遂援笔写诗一首。诗云:

  兄弟原来骨肉亲,缘何一旦便生嗔。

  莫因花里莺声巧,致使堂前雁阵分。

  好去和同遵礼乐,莫将非礼乱彝伦。

  愿如昔日田家予,泣取荆花再发春。

  真君将此诗付与悖德兄弟,且叮咛劝谕。悖德、悖礼悔悟前非,再拜泣曰:“某等愚民,不沾德化,以致如此。自此以后,永遵德教。”兄弟遂相和睦,诸干证闻言,俱各叹息,再拜叩谢而去。蜀民忻喜谣曰:

  雍雍睦睦,吾民有福。

  穆穆雍雍,和气春风。

  春风和气,惟吾许公。

  却说真君未到任之初,蜀中饥荒,民贫不能纳租。真君到任,上官督责甚严。真君乃以灵丹点瓦石为黄金,暗使人埋于县衙后圃。一旦拘集贫民未纳租者,尽至阶下。真君问曰:“朝廷粮税,汝等缘何不纳?”贫民告曰:“输纳国悦,乃理之常,岂敢不遵?奈因饥荒,不能纳尔。”真君曰:“既是如此,吾罚汝等在于县衙后圃凿池塘,以作工数。倘有所得,即来完纳。”民皆大喜,即往后圃开凿池塘,遂皆拾得黄金,都来完纳。百姓遂免流移之苦。邻郡闻风者,皆来依附,遂至户口增益。

  又真君初到任时,民家起大瘟疫,百姓死者无数。真君以所传神方治之。符咒所及,即时痊愈。他郡病民犹甚,真君插竹为标,置于四境溪上焚符于其中,使病者就其下而饮之,无不痊可。其老幼妇女,尫羸不能自至者,令人汲水,归家饮之,亦复安痊。蜀人有诗美曰:

  百里桑麻知善政,万家烟井沐仁风。

  明悬藻鉴秋阳暴,清逼冰壶夜月溶。

  符置江滨驱痼病,金埋县圃起民穷。

  真君德泽于今在,庙祀巍巍报厥功。

  却说成都府有一人姓陈名勋,字孝举,丰姿俊逸,因举孝廉,官居益州别驾。闻真君在旌阳具布德行仁,遂来拜谒,跪于公庭之下,再拜言曰:“念勋久闻明公传授吴猛道法,今治旌阳恩及百姓,愿投明公案下,充为书吏,使朝夕得领玄教。”真君见其人气清色润,遂嘉纳之,付以吏职。既而见勋有道骨,乃引勋居门下为弟子,看守药炉。陈勋因此遂闻仙道之妙。

  又有一人姓周名广,字惠常,庐陵人也,乃吴都督周瑜之后。游巴蜀云台山,粗得汉无师驱精剪邪之法。至是闻真君深得仙道,特至旌阳县来,投拜于阶下。真君问曰:“公是何处,自何而来,今见许某意欲何如?”周广曰:“念广庐陵人也。近游巴蜀云台山,闻尊师深得仙道,今治旌阳,惠及百姓,故来投拜为师,愿垂教训。”真君纳之,职掌雷阶,自是得闻仙道之妙。真君任旌阳既久,弟子渐众。每因公余无事,与众弟子讲论道法,不知后去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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