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启超诗词去国行呜呼济艰乏才兮,儒冠容容。佞头不斩兮,侠剑无功。君恩友仇两未报,死于贼手毋乃非英雄。割慈忍泪出国门,掉头不顾吾其东。东方古称君子国,种族文教咸我同。尔来封狼逐逐磨齿瞰西北,唇齿患难尤相通。大陆山河若破碎,巢覆完卵难为功。我来欲作秦廷七梁启超日哭,大邦犹幸非宋聋。却读东史说东故,卅年前事将毋同。城狐社鼠积威福,王室蠢蠢如赘癕。浮云蔽日不可扫,坐令蝼蚁食应龙。可怜志士死社稷,前仆后起形影从。一夫敢射百决拾,水户萨长之间流血成川红。尔来明治新政耀大地,驾欧凌美气葱茏。旁人闻歌岂闻哭,此乃百千志士头颅血泪回苍穹。吁嗟乎!男儿三十无奇功,誓把区区七尺还天公。不幸则为僧月照,幸则为南洲翁。不然高山蒲生象山松荫之间占一席,守此松筠涉严冬,坐待春回终当有东风。吁嗟乎!古人往矣不可见,山高水深闻古踪。潇潇风雨满天地,飘然一身如转蓬,披发长啸览太空。前路蓬山一万重,掉头不顾吾其东。
纪事二十四首人天去住两无期,啼鴃年芳每自疑。多少壮怀偿未了,又添遗憾到蛾眉。
颇媿年来负盛名,天涯到处有逢迎。识荆说项寻常事,第一相知总让卿。
目如流电口如河,睥睨时流振法螺。不论才华论胆略,鬒眉队里已无多。
青衫红粉讲筵新,言语科中第一人。座绕万花听说法,胡儿错认是乡亲。
眼中直欲无男子,意气居然我丈夫。二万万人齐下拜,女权先到火奴奴。
眼中既已无男子,独有青睐到小生。如此深恩安可负,当筵我几欲卿卿。
卿尚粗解中行颉,我惭不识左行怯。奇情豔福天难妬,红袖添香对译书。
惺惺含意惜惺惺,岂必圆时始有情。最是多欢复多恼,初相见即话来生。
甘隶西征领右军,几凭青鸟致殷勤。舌人不惜为毛遂,半为宗都半为君。
我非太上忘情者,天赐奇缘忍能谢。思量无福消此缘,片言乞与卿怜借。
后顾茫茫虎穴身,忍将多难累红裙。君看十万头颅价,遍地鉏麑欲噬人。
匈奴未灭敢言家,百里行犹九十赊。怕有旁人说长短,风云气尽爱春华。
一夫一妻世界会,我与浏阳实创之。尊重公权割私爱,须将身作后人师。
含情慷慨谢婵娟,江上芙蓉各自怜。别有法门弥阙陷,杜陵兄妹亦因缘。
怜余结习销难尽,絮影禅心不自由。昨夜梦中礼天女,散花来去著心头。
郤服权奇女丈夫,道心潭粹与人殊。波澜起落无痕迹,似此奇情古所无。
华服盈盈拜阿兄,相从谭道复谈兵。尊前恐累风云气,更谱军歌作尾声。
万一维新事可望,相将携手还故乡。欲悬一席酬知已,领袖中原女学堂。
昨夜闺中远寄诗,殷勤劝进问佳期。绿章为报通明使,那有闲情似旧时。
珍重千金不字身,完全自主到钗裙。他年世界女权史,应识支那大有人。
匆匆羽檄引归船,临别更悭一握缘。今生知否能重见,一抚遗尘一惘然。
曩译佳人奇遇成,每生游想涉空冥。从今不羡柴东海,枉被多情惹薄情。
鸾飘凤泊总无家,惭愧西风两鬓华。万里海槎一知已,应无遗恨到天涯。
猛忆中原事可哀,苍黄天地入蒿莱。何心更作喁喁语,起趁鸡声舞一回。
读陆放翁集四首诗界千年靡靡风,兵魂消尽国魂空。集中什九从军乐,亘古男儿一放翁。中国诗家无不言从军苦者,惟放翁则慕为国殇,至老不衰。
辜负胸中十万兵,百无聊赖以诗鸣。谁怜爱国千行泪,说到胡尘意不平。放翁集中胡尘等字,凡数十见,盖南渡之音也。
叹老嗟卑却未曾,用放翁原句。转因贫病气崚嶒。英雄学道当如此,笑尔儒冠怨杜陵。放翁集中只有夸老颂卑,未尝一叹嗟,诚不愧其言也。
朝朝起作桐江钓,昔昔梦随辽海尘。恨杀南朝道学盛,缚将奇士做诗人。宋南渡后,爱国之士欲以功名心提倡一世者亦不少,如陈龙川、叶水心等,亦其人也。然道学盛行,掩袭天下士皆奄奄无生气矣,一二人岂足以振之。
壮别选第一、十、十一、十五、十八、廿五六首首途前五日,柏原东亩饯之于箱根之环翠楼。酒次,出缣纸索书。为书"壮哉此别"四字,且系以小诗一首,即此篇第一章是也。舟中十日,了无一事,忽发异兴,累累成数十章。因最录其同体者,题曰壮别,得若干首。
丈夫有壮别,不作儿女颜。风尘孤剑在,湖海一身单。天下正多事,年华殊未阑。高楼一挥手,来去我何难。
狂简今犹昔,裁成意苦何?辙环人事瘁,棒喝佛恩多。翼翼酬衣带,冥冥慎网罗。图南近消息,为我托微波。寄别南海先生一首。先生东还时,在横滨为半日谈。今在香港,且将有南洋之行。
赫赫皇华记,凄凄去国吟。出匡恩未报,赠缟爱何深。重话艰难业,商量得失林。只身浮海志,使我忆松阴。别伊藤候一首。
余去年出险之役,及今次远游之费,皆感候之赐。候临别殷勤有所语,且举吉田松阴蹈海事及己前者游学时艰辛之状以相告。
第一快心事,东来识此雄。学空秦火后,伯有自述《昔日谭》一书,自言其所学渊源。功就楚歌中。伯一生立于逆境,作事时遇反对,每挫败而气转壮,卒底于成。余最服之。大陆成争鹿,沧瀛蛰老龙。牛刀勿小试,留我借东风。别大隈伯一首。
孕育今世纪,论功谁萧何?华华盛顿拿拿破仑总馀子,卢卢梭孟孟的斯鸠实先河。赤手铸新脑,雷音殄古魔。吾侪不努力,负此国民多。
极目鉴八荒,淋漓几战场。虎皮蒙鬼蜮,龙血混玄黄。世纪开新幕,此诗成于西历一千八百九十九年十二月二十七日,去二十世纪仅三日矣。风潮集远洋。泰西人呼太平洋为远洋。作者今日所居之舟,来日所在之洋,即二十世纪第一大战场也。欲闲闲未得,横槊数兴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