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0108致韦素园漱园兄:上午寄出译稿两篇〔1〕,未知能与此信同到否?又由中国银行汇出洋一百元,则照例当较此信迟到许多天,到时请代收,转交霁野。
我于这三四日内即动身,来信可寄广州文明路中山大学。我本拟学期结束后再走,而种种可恶,令人不耐,所以突然辞职了。不料因此引起一点小风潮,学生忽起改良运动,现正在扩大,但未必能改良,也未必能改坏。
总之这是一个不死不活的学校,大部分是许多坏人,在骗取陈嘉庚〔2〕之钱而分之,学课如何,全所不顾。且盛行妾妇之道,"学者"屈膝于银子面前之丑态,真是好看,然而难受。
迅一月八日
注释:
〔1〕译稿两篇指鲁迅译的《文学者的一生》和《运用口语的填词》;前者为日本武者小路实笃作,后者为日本铃木虎雄作,分别发表于《莽原》半月刊第二卷第三、四期(一九二七年二月十日、二十五日)。
〔2〕陈嘉庚(1874--1961)福建厦门人,爱国华侨领袖,长期侨居新加坡。一九一三年创办集美学校,一九二一年创办厦门大学。
270110致韦素园漱园兄:八日汇出钱百元,九日寄一函,想已到。今日收到十二月卅日来信。兄咯血,应速治,除服药打针之外,最好是吃鱼肝油。
章矛尘已到了,退回之《莽原》,请仍寄给他。《坟》想已出,应送之处,开出一单附上。
这里的风潮似乎要扩大。我大约于十四五才能走,因为一时没有船。
《莽原》稿已又寄出两篇,二月份可无虑了;三月者当续寄。
迅一月十日灯下张凤举徐耀辰(祖正)〔1〕刘半农以上三人,未名社想必知道他的住址常维钧〔2〕马珏〔3〕(后门内东板桥五十号,或:孔德学校)冯文炳(大约在北大,问北新局,当知)陈炜谟〔4〕冯至〔5〕上两人是沈钟社〔6〕里的,不知尚在京否?如知地址,希邮寄。此外也记不起什么了,此外如素园〔7〕,丛芜,静农,你。。。。。。,自然应各送一本,不待说明。
注释:
〔1〕徐耀辰名祖正(1895--1978),江苏昆山人,语丝社成员。留学日本。曾任北京大学等校教授。
〔2〕常维钧名惠,字维钓,河北宛平(今属北京)人。北京大学法文系毕业,曾任北大《歌谣》周刊编辑。
〔3〕马珏马幼渔之女,当时北京孔德学校学生。
〔4〕陈炜谟(1903--1955)四川泸县人,北京大学学生,沉钟社成员。
〔5〕冯至冯承植,字君培,笔名冯至,河北琢县人,诗人。北京大学学生,曾留学德国。沉钟社成员。
〔6〕沉钟社文学团体,一九二五年秋成立于北京,主要成员有林如稷、陈炜谟、陈翔鹤、冯至、杨晦等,曾出版《沉钟》周刊(后改为半月刊)和《沉钟社丛书》。
〔7〕素园当误,疑指李霁野。
270112致翟永坤永坤兄:去年底的来信,今天收到。此地很无聊,肚子不饿而头痛。我本想在此关门读书一两年,现知道已属空想。适逢中山大学邀我去,我就要去了,大约十五日启行。
至于在那里可以住多少时,现在无从悬断,倘觉得不合适,那么至多也不过一学期。此后或当漂流,或回北京,也很难说,须到夏间再看了。但无论如何,目下总忙于编讲义,不能很做别的。
迅一,十二来信问我在此的生活,我可以回答:没有生活。学校是一个秘密世界,外面谁也不明白内情。据我所觉得的,中枢是"钱",绕着这东西的是争夺,骗取,斗宠,献媚,叩头。没有希望的。近来因我的辞职,学生们发生了一个改良运动,但必无望,因为这样的运动,三年前已经失败过一次了〔1〕。这学校是不能改良,也不能改坏。此地没有霜雪,现在虽然稍冷,但穿棉袍尽够。梅花已开了,然而菊花也开着,山里还开着石榴花,从久居冷地的人看来,似乎"自然"是在和我们开玩笑。
迅又及〔1〕一九二四年四月,厦门大学学生对校长林文庆不满,开会拟作出要求校长辞职的决议,因部分学生反对而作罢。林文庆为此开除为首学生,解聘教育科主任等九人,从而引起学潮。林并拒绝学生的任何合理要求,于同年六月一日,指使、诱骗部分建筑工人凶殴学生,继又下令提前放暑假,限令学生五日离校,届时即停膳、停电、停水。当时厦门的保守反动势力也都支持林文庆,学生被迫宣布集体离校。
270126致韦素园漱园兄:我十八日到校了,现即住在校内,距开学尚有一个月,所以没有职务上的事。但日日忙于会客及赴会演说,也很苦恼,这样下去,还是不行,须另设法避免才好。
本地出版物,是类乎宣传品者居多;别处出版者,《现代评论》〔1〕倒是寄卖处很多。北新刊物也常见,惟未名社者不甚容易见面。闻创造社中人说,《莽原》每期约可销四十本。最风行的是《幻洲》,每期可销六百余。
旧历年一过,北新拟在学校附近设一售书处〔2〕,我想:未名社书亦可在此出售,所以望即寄《坟》五十本,别的书各二十本,《莽原》合本五六部,二卷一号以下各十本来,挂号,"中山大学大钟楼,周。。。。。。"收。待他们房子租定后,然后直接交涉。
这里很繁盛,饮食倒极便当;在他处,听得人说如何如何,迨来一看,还是旧的,不过有许多工会而已,并不怎样特别。但民情,却比别处活泼得多。
买外国书还是不便当,这于我有损,现正在寻找,可有这样的书店。
注释:
〔1〕《现代评论》综合性周刊,胡适、陈源、王世杰、唐有壬等人所办的同人杂志。一九二四年十二月创刊于北京,一九二七年移至上海出版,一九二八年停刊。这个刊物的创办者和主要撰稿人,当时被称为"现代评论派"。他们依附北洋军阀,在一九二五年北京女师大风潮及其后的三一八惨案、五卅运动中,都支持北洋军阀反动当局,反对、诬蔑革命群众运动。一九二七年四月蒋介石叛变革命后,他们又转而投靠国民党反动派。
〔2〕设售书处当时鲁迅曾租用广州芳草街四十四号二楼设"北新书屋",代售北新书局和未名社书刊。一九二七年三月十五日开业,同年八月结束。
270129致许寿裳〔1〕季芾兄:十九日信已到,现校中只缺豫科教授,大家俱愿以此微职相屈。
,望兄不弃,束装即来。所教何事,今尚未定,总之都甚容易,又须兼教本科二三小时,月薪为二百四十,合大洋约二百上下,以到校之月起算,甚望。于二月(阳历)间到校。可以玩数天,开学则三月二日也。
此间生活费颇贵,然一人月用小洋百元足够,食物虽较贵而质料殊佳;惟房租贵,三小间约月需二十元上下。弟现住校中,来访者太多,殊不便,将来或须赁屋,亦未可知。
信到后乞即示行期。又如坐太古〔2〕船,则"四川""新宁""苏州"等凡以S起头者皆较佳。"唐餐楼"〔3〕每人约二十五六元。
来信仍寄校中。
迅上一月二十九夜
注释:
〔1〕此信据许寿裳亲属录寄副本编入。
〔2〕太古指太古兴记轮船公司,旧中国由英国资本操纵的航运垄断组织。下文的"四川"、"新宁"等是船名。
〔3〕唐餐楼也作唐餐间。指供应中餐的船舱,相当于二等舱。
270131致许寿裳〔1〕季芾兄:昨刚发[1寄1]信绍,沪,今晨得二十三日来信,俱悉。兄之聘书,已在我处,为豫科教授,月薪二百四十元,合大洋不过二百上下。此间生活费,有百元足矣,不至于苦。
至于所教功课,现尚无从说起,因为一切尚无头绪。总之,此校的程度是并不高深的,似乎无须怎样大豫备。
开学是三月。二日,但望兄见信即来。可以较为从容,谈谈。所教功课,也许在本科也有几点钟。
校中要我做文科主任,我尚未答应。
从沪开来的轮船,太古公司者,"苏州","新宁","四川"等凡以S起首者最好。听说"苏州"尤佳。我坐的是"唐餐楼"(胜于官舱),价二十五元左右。
余面谈。
迅上正月三十一日
注释:
〔1〕此信据许寿裳亲属录寄副本编入。
270207致李霁野季野兄:一月十五日来信已到。漱园病已愈否?
《每日评论》〔1〕附赠《莽原》,很像附送"美女月份牌"之类,我以为不合适。有麟〔2〕曾函问我,我亦如此答复他。
兄所需学费,已在厦门汇出,想已到了?
迅二,七〔1〕《每日评论》未详。
〔2〕有麟即荆有麟。参看310205信注〔1〕。
270221致李霁野霁野兄:二月一日信前天才收到。学费已到否,念念。
柏烈威〔1〕先生要译《阿Q正传》及其他,我是当然可以的。但王希礼〔2〕君已经译过,不知于他(王)何如?倘在外国习惯上不妨有两种译本,那只管译印就是了。(我也没有与王希礼君声明,不允第二人译。)L夫人〔3〕画如允我们转载,自然很好。
我现在真太忙了,连吃饭工夫也没有。前几天到香港讲演〔4〕了两天,弄得头昏。连第廿九期《莽原》稿也还未作,望这(29)一期暂缺我的。
迅二月廿一日
注释:
〔1〕柏烈威(C。A。ПОЛeВОЙ)苏联人。曾任北京俄文专修馆教授、北京大学俄文系讲师。按他要译的《阿Q正传》未见出版。
〔2〕王希礼本名瓦西里耶夫(Ъ。Α。BаСИЛъeВ),苏联人。一九二五年在河南国民军第二军俄国顾问团任翻译时将《阿Q正传》译成俄文,连同别人译的《幸福的家庭》、《高老夫子》、《头发的故事》、《孔乙己》、《风波》、《故乡》、《社戏》等合为一册,于一九二九年由苏联列宁格勒激浪出版社出版。
〔3〕L夫人即罗尔斯卡娅(ЛОpСкаЯ),苏联画家、雕刻家。一九二五年来我国。柏烈威翻译《阿Q正传》时,曾请她作插图。
〔4〕到香港讲演鲁迅于一九二七年二月十八、十九日在香港青年会讲演。讲题分别为《无声的中国》(后收入《三闲集》)和《老调子已经唱完》(后编入《集外集拾遗》)。
270225致章廷谦矛尘兄:廿日及以前的信,都收到了。伏园已于十日动身〔1〕,从湖南走,大约月底可到武昌。
中大定于三月二日开学,里面的情形,非常曲折,真是一言难尽,不说也罢。我是来教书的,不意套上了文学系(非科)主任兼教务主任不但睡觉,,连吃饭的工夫也没有了。这样下去,是不行的,我想设法脱卸这些,专门做教员,不知道将来(开学后)可能够。但即使做教员,也不过是五日京兆〔2〕,坐在革命的摇篮之上,随时可以滚出的。不过我以为教书可比办事务经久些,近来实也跑得吃力了。
绍原〔3〕有电来索旅费,今天电汇了。红鼻,先前有许多人都说他好,可笑。这样的人,会看不出来。大约顾孟余〔4〕辈,尚以他为好货也。孟余目光不大佳。
兄事,我曾商之骝先〔5〕,校中只有教务助理员位置了,月薪小洋百,半现半库券〔6〕(买[卖]起来,大概八折),兄及夫人如来此,只足苦苦地维持生活。我曾向骝先说,请兄先就此席;骝先且允当为别觅地方。兄如可以,望即函知。且于三月间来此。但于"按月发给"办法有妨乎?薪水,总以尽量,不厦大取得为宜。
本校考试,二十八日是最末一次,而朱斐〔7〕们还不来,我虽已为报名,不知二十七可能到。倘不到,则上半年不能入校,真做了牺牲了,可叹。
我在这里,被抬得太高,苦极。作文演说的债,欠了许多。阴历正月三日从毓秀山跳下,跌伤了,躺了几天。十七日到香港去演说,被英国人禁止在报上揭载了。真是钉子之多,不胜枚举。
我想不做"名人"了,玩玩。一变"名人","自己"就没有了。
季黻已来此地。
兄究竟行止何如(对于广州),乞示复。寄玉堂一笺,希便中转交。
迅二,二五斐君兄均此不另。
注释:
〔1〕伏园动身指孙伏园于一九二七年二月十日离广州去武汉任《中央日报》副刊编辑。
〔2〕五日京兆《汉书。张敞传》记载西汉张敞为京兆尹,行将被免,某下属得知后,就不再为他办事,并说:"吾为是公尽力多矣,今五日京兆耳。安能复案事!"〔3〕绍原江绍原,参看270404信注〔1〕。
〔4〕顾孟余(1888--1972)名兆熊,字梦余,又作孟余,河北宛平(今属北京)人,国民党政客。曾任北京大学教授、教务长。当时任中山大学委员会副委员长。
〔5〕骝先朱家骅(1892--1963),字骝先,浙江吴兴人。留学德国,曾任北京大学教授。当时任中山大学委员会委员,主持校务。后成为国民党政客。
〔6〕库券当时广东国民政府以国库名义发行的一种债券,一定时间后方能兑换现金。
〔7〕朱斐字玉鲁,安徽舒城人。厦门大学教育系学生。
270303致刘随〔1〕前度先生:惠函敬悉。讲演稿自然可以答应先生在日报发表,今寄还。其中僭改了几处,乞鉴原为幸。顺祝康健鲁迅三月三日〔1〕刘随又名前度,鲁迅讲演《老调子已经唱完》记录者。因港英当局的阻挠,记录稿后来未能在香港报纸发表。
270315致韦丛芜丛芜兄:来信收到。贺你的重了六磅。
《格利佛游记》〔1〕可以照来信办,无须看一遍了,我也没有话要说,否则邮寄往返,怕我没有工夫,压起来。
《莽原》只要能支持就好,无须社〔2〕之流,我以为不妥当,我一向对于投稿《晨副》的人的稿子,是不登的。
密斯朱〔3〕来访过一次,我还无暇去回看他。岭南大学想我去讲点东西,只听到私人对我表示过,我还没有答应他。但因近几天拉了一个他们的教员兼到中大来,所以我也许去讲一点,作为交换。
我这一个多月,竟如活在旋涡中,忙乱不堪,不但看书,连想想的工夫也没有。
迅三月十五日〔1〕《格利佛游记》长篇小说,英国斯威夫特著,韦丛芜译,一九二八年九月、一九二九年一月由北京未名社分两卷相继出版,为《未名丛刊》之一。
〔2〕无须社文学团体,一九二六年在北京创立,成员有蹇先艾、张采真、沈从文等。同年十月在《世界日报》附出《文学周刊》,于赓虞主编。并出版《无须社丛书》。
〔3〕密斯朱指朱寿恒,原为岭南大学学生。一九二五年转学燕京大学,由韦丛芜介绍认识鲁迅。当时在岭南大学任教。
270317致李霁野霁野兄:昨天收到受过检查的二月廿四日来信。漱园已渐愈,甚喜。我太忙,每天胡里胡涂的过去,文章久不作了,连《莽原》的稿子也没有寄,想到就很焦急。但住在校内,是不行的,从早十点至夜十点,都有人来找。我想搬出去,晚上不见客,或者可以看点书及作文。明天我想去寻房子。
北京的出版物久没有收到。《莽原》只收到第二卷第一三期各一本。前天看见创造社中人,说第三期一到,就卖完了,我问他到了多少本,他不说。他们忽云不销,忽云行,莫名其妙。我所做的东西,买者甚多,前几天至涨到照定价加五成,近已卖断。而无书,遂有真笔板〔1〕之《呐喊》出现,千本以一星期卖完《坟》如出版,可寄百本来。
迅三,一五《坟》六十本,《象牙之塔》十五本,今日已到,纸包无一不破,书多破损。而北新之包,则一无破者。望此后寄书,可往北新参考其包装之法,以免损失。
十七。
注释:
〔1〕真笔板日语:油印品。
270404致江绍原〔1〕绍原先生:惠函收到,来校后适值外出,不能面谈为怅。英文功课一节,弟意仍以为只能请勉为其难,必不至于"闹笑话"。中大教员,非其专门而在校讲授者不少,不要紧的;起初因为预备功课之类,自然要忙,但后来就没有什么了。总之要请打消惠函中所说之意,余容明日面谈。
迅四月四日〔1〕江绍原安徽旌德人,民俗学研究者。曾留学美国,回国后任北京大学、中山大学教授。《语丝》周刊撰稿人之一。
270409①致李霁野霁野兄:三月十一日所发信,到四月八日收到了,或者因为经过检查等周折,所以这么迟延。我于四日寄出文稿〔1〕一封,挂号的,未知已收到否?
《阿Q正传》单行本〔2〕,如由未名社出,会引出一点问题,所以如何办法,我还得想一想。又,书后面的《未名丛书》广告,我想,凡北新所印的,也须列入,因为他们广告上,也列入未名社所印的书。
前回寄来的书籍,《象牙之塔》,《坟》,《关于鲁迅》三种,俱已卖完,望即续寄。《莽原》合本也即卖完,要者尚多,可即寄二十本来,此事似前信也说过。这里的学生对于期刊,多喜欢卖[买]合本,因为零本忽到忽不到,不容易卖[买]全。合本第二册,似可即订,成后寄卅本来。
《穷人》卖去十本,可再寄十本来。《往星中》及《外套》各卖去三本。
《白茶》〔3〕及《君山》如印出,望即各寄二十本来。《黑假面人》也如此。
托罗兹基的文学批评〔4〕如印成,我想可以销路较好。
《旧事重提》我稿已集齐,还得看一遍,名未定,但这是容易的。至于《小约翰》稿,则至今未曾动手,实在可叹。
上星期我到岭南大学去讲演〔5〕,看见密斯朱。她也不大能收到《莽原》。
我似乎比先前不忙一点,但这非因事情减少,乃是我习惯了一点之故。《狂飙》停刊了,他们说被我阴谋害死的,〔6〕可笑。现在又要出一种不知什么。尚钺有信来,对于我的《奔月》,大不舒服,其实我那篇不过有时开一点小玩笑,而他们这么头痛,真是禁不起一点风波。
漱园丛芜处希代致意,不另写信了。静农现在何处?
迅四,九信如直寄燕大,信面应如何写法?
注释:
〔1〕指小说《眉间尺》(后改题为《铸剑》)。
〔2〕《阿Q正传》单行本据收信人回忆,当时未名社曾拟自《呐喊》中抽出《阿Q正传》印单行本,收入《未名新集》,后因鲁迅恐使北新书局不满而未果。
〔3〕《白茶》苏联戏剧集,收班珂的《白茶》及他人独幕剧共五篇,曹靖华译,一九二七年四月未名社出版。
〔4〕托罗兹基(Л。Д。TpОДкНЙ,1879--1940)通译托洛茨基,早年参加过俄国革命运动,在十月革命中和苏俄初期曾参加领导机关。一九二七年因反对苏维埃政权被联共[布]开除出党,一九二九年被驱逐出国,后死于墨西哥。文中所说的文学批评,指《文学和革命》,李霁野、韦漱园译,一九二八年北京未名社出版。
〔5〕岭南大学讲演指三月二十九日上午在岭南大学纪念黄花岗七十二烈士大会上的讲演。讲稿佚。
〔6〕《狂飙》停刊一九二七年一月《狂飙》停刊后,常燕生(狂飙社成员,后为国家主义派)发表了《挽狂飙》一文,说《狂飙》的停刊是"思想界的权威者""反攻战略"的结果,参看《三闲集。吊与贺》。
270409②致台静农静农兄:三月廿三日来信,今天收到了。至于"前信",我忘却了收到与否,因为我在开学之初,太忙,遗忘了许多别的事情。
《莽原》稿子,已于四日寄出一篇,可分两期登;此后只要有暇,当或译或作。第五六期,我都没有收到,第一期收到四本,第二期两本,第三四期没有,但我从发卖的二十本中见过了。
《白茶》,《君山》,《黑假面人》一出版,望即寄各二十本来。此外还有需要的书,详今晨所发的寄霁野信由未名社转中,望参照付邮。《莽原》合本,来问的人还不少。其实这期刊在此地是行销的,只是没有处买。第二卷另本,也都售罄,可以将从第一期至最近出版的一期再各寄十本来,但以挂号为稳,因此地邮政,似颇腐败也。(以后每期可寄卅本)《象牙之塔》出再版不妨迟,我是说过的,意思是在可以移本钱去印新稿。但如有印资,则不必迟。其中似有错字,须改正,望寄破旧者一本来,看过寄还,即可付印。
《旧事重提》我想插画数张,自己搜集。但现在无暇,当略迟。
我的最近照相,只有去年冬天在厦门所照的一张,坐在一个坟的祭桌上,后面都是坟(厦门的山,几乎都如此)。日内当寄上,请转交柏君〔1〕。或用陶君所画者未名社似有亦可,请他自由决定。
迅四,九,夜〔1〕柏君即柏烈威。参看270221信注〔1〕。
270420致李霁野寄野兄:四日寄小说稿一篇,想已到。此地的邮局颇特别,文稿不能援印刷品例,须当作信的。此后又寄一信,忘记了日子。
今日看见几张《中央副刊》〔1〕,托罗茨基的书,已经译傅东华〔2〕译载了不少了,似乎已译完。我想,这种书籍,中国有两种译本就怕很难销售。你的译文如果进行未多,似乎还不如中止。但这也不过是我一个人的意见。
我在厦门时,很受几个"现代"派的人排挤,我离开的原因,一半也在此。但我为从北京请去的教员留面子,秘而不说。不料其中之一〔3〕,终于在那里也站不住,已经钻到此地来做教授。此辈的阴险性质是不会改变的,自然不久还是排挤,营私。我在此的教务,功课,已经够多的了,那可以再加上防暗箭,淘闲气。所以我决计于二三日内辞去一切职务,离开中大。
此后何往,还未定;或者仍暂留此地,改定《小约翰》,俟暑假后再说。因为此刻开学已久已无处可以教书,我也想暂时不教书,休息一时再说,这一年来,实在忙得太苦了。来信可寄"广州芳草街四十四号二楼北新书屋"(非局字书籍亦"北新书)收转。径寄屋"收。这是一间小楼,卖未名社和北新局出板品的地方。
《莽原》第五六期各十本及给我之各二本,今天收到了。广东没有文艺书出版,所以外来之品,消场还好。《象牙之塔》卖完了,连样本都买了去。
这里现亦大讨其赤〔4〕,中大学生被捕者有四十余人在北京之上。被捕者盖大抵想赤之人而已。也有冤枉的,这几天放了几个。
再谈。
迅四,二十,夜静农漱园兄均此不另。丛芜
注释:
〔1〕《中央副刊》指武汉出版的《中央日报》的副刊,当时由孙伏园编辑。该刊曾连载托洛茨基《文学和革命》的译文。
〔2〕傅东华(1893--1971)浙江金华人,翻译家。当时是上海复旦大学、暨南大学国文系教授。
〔3〕指顾颉刚。他于一九二七年四月十八日到达中山大学。
〔4〕大讨其赤指一九二七年"四一二"反革命政变后,在广州相继发生的"四一五"反革命大屠杀事件。
270426致孙伏园〔1〕寄给我的报〔2〕,收到了五六张,零落不全。我的《无声的中国》,已看见了,这是只可在香港说说的,浅薄的很。我似乎还没有告诉你我到香港的情形。讲演原定是两天,第二天是你。你没有到,便由我代替了,题目是《老调子已经唱完》。这一篇在香港不准登出来,我只得在《新时代》上发表,今附上。梁式〔3〕先生的按语有点小错,经过删改的是第一篇,不是这一篇。
我真想不到,在厦门那么反对民党,使兼士愤愤的顾颉刚,竟到这里来做教授了,那么,这里的情形,难免要变成厦大,硬直者逐,改革者开除。而且据我看来,或者会比不上厦大,这是我新得的感觉。我已于上星期四辞去一切职务,脱离中大了。我住在上月租定的屋里,想整理一点译稿,大约暂时不能离开这里。前几天也颇有流言,正如去年夏天我在北京一样。哈哈,真是天下老鸦一般黑哉!
注释:
〔1〕此信据一九二七年五月十一日武汉《中央日报。中央副刊》载收信人《鲁迅先生脱离广州中大》一文所引编入。信的首尾均被略去。
〔2〕指武汉《中央日报》。
〔3〕梁式(1894--1972)笔名尸一,广东台山人。当时是《国民新闻》副刊《新时代》的编辑,曾约鲁迅撰稿。后堕落为汉奸。
270515致章廷谦矛尘兄:前天(十三),接到四月廿七日信;同时也接到五月三日信,即日转寄绍原了。
你要我的稿子,实在是一个问题,因为我现在无话可说。我现在正在整理《小约翰》的译稿,至快须下月初头才完,倘一间断,就难免因此放下,再开手就杳杳无期了。但也许可以译一点别的寄上,不过不能就有。
转载《莽原》的文章,自然可以的,但以我的文字为限。至于别人的,我想应该也可以,但如我说可以,则他们将来或至于和我翻脸时,就成了我的一条罪状。罪状就罪状,本来也无所不可,不过近于无聊。我想,你转载就转载,不必问的,如厦门的《民钟报》〔1〕,即其例也。
我到此只三月,竟做了一个大傀儡。傅斯年我初见,先前竟想不到是这样人。当红鼻到此时,我便走了;而傅大写其信,给我,说他已有补救法,即使鼻赴京买书,不在校;且宣传于别人。我仍不理,即出校。现已知买书是他们的豫定计划,实是鼻们的一批大生意,因为数至五万元。但鼻系新来人,忽托以这么大事,颇不妥,所以托词于我之反对,而这是调和办法,则别人便无话可说了。他们的这办法,是我即不辞职,而略有微词,便可以提出的。
现在他们还在挽留我,当然无效,我是不走回头路的。季黻也已辞职,因为我一走,傅即探他的态度,所以也不干了。
据伏园上月廿七日来信云:玉堂已经就职〔2〕了。所"就"何"职",却未详。大约是外交上事务罢。骝先已做了这里〔回〕的民政厅长,当然不会浙。我也不想回浙,但未定到那里去,教界这东西,我实在有点怕了,并不比政界干净。
广东也没有什么事,先前戒严,常听到捕人等事。现在似乎戒[解]严了,我不大出门,所以不知其详。
你前信所问的两件事,关于《小说旧闻钞》的,已忘了书名。总之:倘列名于引用书目中的,皆见过。如在别人的文内引用,那我就没有见过。
我想托你办一件要公。即:倘有暇,请为我在旧书坊留心两种书,即《玉历钞传》和《二十四孝图》〔3〕,要木板的,中国纸印的更好。如有板本不同的,不妨多买几种。
迅上五月十五日灯下斐君兄均此致候不另。
注释:
〔1〕《民钟报》即《民钟日报》,一九一六年十月一日创刊于厦门。一九一八年五月二十八日被福建军阀李厚基查封,一九二一年七月一日复刊。鲁迅在厦门大学时指导学生创办的《鼓浪》周刊,即附于该报刊出。
〔2〕玉堂已经就职指林语堂当时由厦门抵汉口,任武汉国民政府外交部秘书。
〔3〕《二十四孝图》《二十四孝》,元代郭居敬编。内容是辑录古代所传二十四个孝子的故事。后来的印本都配有图画,通称《二十四孝图》,是旧时宣扬封建孝道的通俗读物。
270530致章廷谦矛尘兄:我滚出中大以后,似乎曾寄两信,一往道圩,一往杭,由郑介石〔1〕转。但是否真是如此,记不清楚了,也懒得查日记,好在这些也无关紧要,由它去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