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星花》中篇小说,苏联拉甫列涅夫(ЛаВpeНёВ,1891--1959)著,曹靖华译。收入一九三三年一月上海良友图书印刷公司出版的小说集《竖琴》。
〔3〕《铁流》长篇小说,苏联绥拉菲摩维支(A。J。СepафИМО-ВИЧ,1863--1949)著,曹靖华译。一九三一年十二月由鲁迅以"三闲书屋"名义出版。
〔4〕《毁灭》换姓名印行参看300609信注〔2〕。
〔5〕《铁流》木刻图指毕斯凯莱夫的插图,参看《集外集拾遗。<铁流>编校后记》。
〔6〕三男一女指柔石、殷夫、胡也频和冯铿。
〔7〕住在别处已久参看310123信注〔3〕。
310306致李秉中秉中兄:二月二十五日来函,顷已奉到。家母等仍居北京,盖年事已老,习于安居,迁徙殊非所喜。五年前〔1〕有人将我名开献段公,煽其捕治时,遂孑身出走,流寓厦门。复往广州,次至上海,是时与我偕行者,本一旧日学生,曾共患难,相助既久,恝置遂难。兄由朔方归〔2〕国,来景云里寓时,曾一相见,然初非所料,固当未尝留意也。
孩子生于前年九月间,今已一岁半,男也,以其为生于上海之婴孩,故名之曰海婴。我不信人死而魂存,亦无求于后嗣,虽无子女,素不介怀。后顾无忧,反以为快。今则多此一累,与几只书箱,同觉笨重,每当迁徙之际,大加肇画之劳。但既已生之,必须育之,尚何言哉。
近数年来,上海群小,一面于报章及口头盛造我之谣言,一面又时有口传,云当局正在索我甚急云云。今观兄所述友人之言,则似固未尝专心致志,欲得而甘心也。此间似有一群人,在造空气以图构陷或自快。但此辈为谁,则无从查考。或者上海记者,性质固如此耳。
又闻天津某报曾〔3〕载我"已经刑讯",亦颇动旧友之愤。又另有一报,云我之被捕,乃因为"红军领袖"之故云。
此间渐暖,而感冒大流行。但眷属均好。北京亦安。我颇欲北归,但一想到彼地"学者",辄又却步。此布,即颂曼福迅启上三月六日令夫人均此致候。
注释:
〔1〕将我名开献段公参看260409信及其有关注。
〔2〕指李秉中从苏联留学回国后,于一九二七年十一月初到景云里鲁迅寓所访问。
〔3〕一九三一年一月二十一日天津《益世报》载:"鲁迅被捕?。。。。。。传在沪任红军领袖";二十五日该报又报道"鲁迅。。。。。。曾受刑讯"。
310403致李秉中秉中兄:前由东京铺子寄到小孩衣裤各一事,知系兄见惠之品,甚感谢。近来谣诼稍衰,故已于上月初旬移回旧寓,但能安居至何日,则殊不可知耳。贱躯仍如常,可释遥念。此布,即颂曼福。
迅启上四月三日令夫人均此致候。
310415致李秉中秉中兄:三月廿九日来信,到已多日,适患感冒,遂稽答复。生今之世,而多孩子,诚为累坠之事,然生产之费,问题尚轻,大者乃在将来之教育,国无常经,个人更无所措手,我本以绝后顾之忧为目的,而偶失注意,遂有婴儿,念其将来,亦常惆怅,然而事已如此,亦无奈何,长吉诗云:己生须己养,荷担出门去,〔1〕只得加倍服劳,为孺子牛耳,尚何言哉。兄之孩子,虽倍于我,但倘不更有增益,似尚力有可为,所必要者,此后当行节育法也。惟须不懈,乃有成效,因此事繁琐,易致疏失,一不注意,便又往往怀孕矣。求子者日夜祝祷而无功,不欲者稍不经意而辄妊,此人间之所以多苦恼欤。寓中均安,可释远念,但百物腾贵,弄笔者或杀或囚,书店(北新在内)多被封闭,文界不遗,有稿亦无卖处,于生活遂大生影响耳。此布,即颂曼福。
迅启上四月十五日令夫人均此致候。
注释:
〔1〕己生须己养,荷担出门去语见李贺诗《感讽五首。其四》。
310426致李小峰小峰兄:顷舍弟交来大札并版税四百,于困难中〔1〕,尚为筹款见寄,甚感甚感。
学校用书,近来各书局竞相出版,且欲销行,仍须运动,恐竞争亦大不易。北新又一向以出文艺书得名,此举能否顺利,似亦一问题也。我久想作文学史,然第一须生活安静,才可以研究,而目下情形,殊不可能,故一时实无从措手。且现在法律任意出入,虽文学史,亦难免不触犯反革命第X条也。
法院如此认真,不胜佩服,但近日太保阿书在杀头〔2〕,则诸公似未闻见,其实,杀头虽非主义,而为法律所无,亦"不利于三民主义"者也。
印花俟检齐后,当交舍弟,并函闻。
在北新被封时以至今日之开,我竟毫不知其中经过情形,虽有传闻,而不可信。不知兄现在是否有暇,且能见访一谈否?如有,则希于任何日之下午,直接莅寓为幸。
迅上六[四]月廿六日〔1〕一九三一年三月,国民党江苏省高等法院第二分院查封上海一批书店,北新也被查封。后虽于同年四月二十三日启封,经济上尚有困难。
〔2〕太保阿书在杀头一九三一年四月十七日上海《申报》载:"太湖浦东帮匪首太保阿书徐天雄及胞弟徐福生昨日下午四时十分在金山县属张堰镇执行斩决。"310504致孙用孙用先生:久疏问候了。上海文坛寂寥,书坊势利,杭州消息不灵,想不深知,但说起来太烦,恕不多谈了。《勇敢的约翰》至今为止,颇碰了几十钉子〔1〕。自然,倘一任书坊用粗纸印刷,那是有出版之处的,但我不答应如此。
书坊专为牟利,是不好的,这能使中国没有好书。我现已筹定款项,决于本月由个人付印一千部。
那十二张壁画,不得已只好用单色铜版(因经济关系),书中空白之处,仍想将世界语本中之三个插画印上,所以仍请即行寄下,以备制图为荷。
这回搬了几次,对不起得很,将先生所寄的那一张对于壁画上的诗的指数失掉了。请再写给我一次。
迅上二十年五月四日信件请寄宝山路商务印书馆编辑所周乔峰转周豫才收颇碰了几个钉子指孙用译的《勇敢的约翰》原计划在《奔流》连载,但《奔流》突然停刊;旋由鲁迅先后介绍给《小说月报》、《学生杂志》、春潮书店,均未能发表。参看《集外集拾遗补编。<勇敢的约翰>校后记》。
310613致曹靖华靖华兄:先前寄我之《寂静的顿河》〔1〕第四本,早已收到。我现有其第二本与第四本,不知第一第三,尚能得到否?如有,希各赐寄一本,但倘难得,就不必设法去寻,因为我不过看看其中的插画,并非必要也。
《铁的奔流》〔2〕译稿一本,已于今天收到。现在正在排印《毁灭》,七月底可成,成后拟即排印此书,其成当在九月中旬,木刻既不能得,当将先前见寄之信片上之图印入。以上二书,兄要若干本,希便中示知为盼。
这里对于左翼文艺,是压迫无所不至,然而别的文艺,却全然空洞无物,所以出版界非常寂寥。我于去年冬天,印了十张《水门汀》的插画〔3〕,但至今为中国青年所买者,还不到二十本。
婴儿自己药片及海参,于正月底寄出,至今未有回信,而小包也并未退回,不知是怎么一回事。
未名社竟弄得烟消云散,可叹。上月丛芜来此,谓社事无人管理,将委托开明书店(这是一个刻薄的书店)代理,劝我也遵奉该店规则。我答以我无遵守该店规则之必要,同人既不自管,我可以即刻退出的。〔4〕此后就没有消息了。
此地已如夏天,弟平顺如常,可释远念,此颂安健弟豫上六月十三日夜。
注释:
〔1〕《寂静的顿河》即《静静的顿河》。其中的插图系苏联维列依斯基(ΟpeСТBepeЙСкИЙ)所作。
〔2〕《铁的奔流》《铁流》的最初译名。
〔3〕《水门汀》的插画即《梅斐尔德木刻士敏土之图》。
〔4〕"上月丛芜来此"疑为"上月丛芜来函"之误。一九三一年五月一日《鲁迅日记》:"下午得韦丛芜信,即复,并声明退出未名社。"310623致李秉中秉中兄:十六日信〔1〕已到。前回的一封信,我见过几次转载,有些人还因此大做文章,或毁或誉。这是上海小报记者的老法门,他们因为不敢说国家大事,只好如此。兄不大和这种社会接近,故至于惊愕,我是见之已惯,毫不为奇的了。
对于发表信札的事,我于兄也毫无芥蒂,自己的信之发表,究胜于别人之造谣,况且既已写出,何妨印出,那是不算一回什么事的。但上海小报,笑柄甚多,有一种竟至今尚不承认我没有被捕,其理由则云并未有亲笔去函更正也。
疑兄"借光自照",此刻尚不至于此。因为你尚未向上海书坊卖稿,和此辈争一口饮食,否则,即无此信,他们也总要讲坏话的。我向来对于有新闻记者气味的人,是不见,倘见,则不言,然而也还是谣言层出,有时竟会将舍弟的事,作为我的。大约因为面貌相似,认不清楚之故。惟近数月来,关于我的记事颇少见,大约一时想不出什么新鲜花样故也。
我安善如常,但总在老下去;密斯许亦健,孩子颇胖,而太顽皮,闹得人头昏。四月间北新书店被封,于生计颇感恐慌,现北新复开,我的书籍销行如故,所以没有问题了。
中国近又不宁,真不知如何是好。做起事来,诚然,令人心悸。但现在做人,我想,只好大胆一点,恐怕也就通过去了。兄之常常觉得为难,我想,其缺点即在想得太仔细,要毫无错处。其实,这样的事,是极难的。凡细小的事情,都可以不必介意。一旦身临其境,倒也没有什么,譬如在围城中,亦未必如在城外之人所推想者之可怕也。此复,即颂曼福。
迅上广平附笔致候六月二十三夜令夫人均此问候。
310730致李小峰小峰兄:下午得读来信。
未名社前几天给我一信,说我的存书,只有《小约翰》三百本了。盖其余三种〔1〕,久已卖完而未印,而别人的存书却多。
《勇敢的约翰》已有一书店〔2〕揽去付印,不必我自己印了。下月底想另印一种小说,届时当再奉托。
全集如翻印起来,可有把握,不至于反而吃亏,那是尽可翻印的,我并无异议。至于所译小说,我想且可不管,因为其中之大部分,是我豫定要译之《新俄新作家三十人集》〔3〕中的东西,只要此书有廉价版,便足以抵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