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月》神州国光社印过,但似已被禁止。
三、《药用植物》〔2〕也许商务印书馆印了小本子,未详。
四、《毁灭》大江书店印过,被禁止。现惟内山书店尚有数十本(?)。
我离北平久,不知道情形了,看过《大公报》,但近来《小公园》〔3〕不见了,大约又已改组,有些不死不活,所以也不看了。《益世报》久未见,只是朋友有时寄一点剪下的文章来,却未见有梁实秋〔4〕教授的;但我并不反对梁教授这人,也并不反对兼登他的文章的刊物。上月见过张露薇先生的文章〔5〕,却忍不住要说几句话,就在《芒种》上投了一篇稿〔6〕,却还未见登出,被抽去了也说不定的。
因为忙于自己的译书和偷懒,久未看上海的杂志,只听见人说先生也是"第三种人"里的一个。上海习惯,凡在或一类刊物上投稿,是要被看作一伙的。不过这也无关紧要,后来大家会由作品和事实上明白起来。
专此布复,并请撰安。
鲁迅九月十二日〔1〕《蕗谷虹儿画选》日本蕗谷虹儿的版画选,一九二九年一月朝花社印行,为《艺苑朝华》第一期第二辑。
〔2〕《药用植物》日本刈米达夫著。译文最初连载《自然界》第五卷第九、十期(一九三○年十一月),后收入一九三六年六月商务印书馆出版的《药用植物及其他》一书。
〔3〕《小公园》天津《大公报》文艺副刊,一九三五年八月三十一日停刊,改出沈从文编辑的《文艺》副刊。
〔4〕果实秋浙江杭县(今余杭)人,"新月派"社主要成员,反动的国家社会党党员。曾任北京大学、山东大学等校教授。当时他常在《益世报。文学副刊》上发表文章。
〔5〕张露薇原名贺志远,吉林人。曾主编北平《文学导报》,后成为汉奸。他的文章,指《略论中国文坛》,载一九三五年五月二十九日天津《益世报。文学副刊》第三十期。
〔6〕指《"题未定"草(五)》,后收入《且介亭杂文二集》。
350916①致黄源河清先生:合同〔1〕已于上午挂号寄出。顷见《申报》,则《译文》三卷一期目录,已经登出,上云"要目",则刊物出来后,比"要目"少了不少,倒是很不好的。
因此我想,如来得及,则《第十三篇关于L。的小说》〔2〕,可以登在最后,因为此稿已经可以无须稿费,与别的译者无伤,所费的只是纸张,倘使书店不说话,就只于读者有益了。
但后记里,应加上一点编者的话,放在译者的话之后,说是这小说的描写,只取了B的颓废方面,但B又自有其光明之方面,可参看《译文》一卷六期谢芬〔3〕译的勃拉果夷作《莱蒙托夫》云云。
匆布,即请雨安。
迅上九月十六日〔1〕合同指与生活书店签订的《译文》第二年出版合同,曾由鲁迅签字,后未生效。
〔2〕《第十三篇关于B的小说》即《第十三篇关于列尔孟托夫的小说》。
〔3〕谢芬沈雁冰的笔名。
350916②致萧军刘兄:十一日信收到。小说集事已通知那边,算是定了局。
这集子的内容,我想可以有五篇,除你所举的三篇〔1〕外,《羊》〔2〕在五月初登出,发表后,即可收入;又《军中》稿已取回,交了文学社,现在嘱他们不必发表了,编在里面,算是有未经发表者一篇,较为好看。
其实你只要将那三篇给我就可以了,如能有一点自序,更好。
本月琐事太多,翻译要今天才动手,一时怕不能来看你们了。
此布,即请俪安。
豫上九月十六日〔1〕指《职业》、《樱花》、《货船》。
〔2〕《羊》短篇小说,载《文学》第五卷第四号(一九三五年十月)。这里"五月"系"十月"之误。
350919①致曹靖华汝珍兄:久未得来信,想起居俱佳。
七月份应结算之良友公司版税,至昨天才得取来,兄应得二十五元,今汇上,请便中赴分馆一取。
半年之中,据云卖去五百本〔1〕,其实是也许更多的,但他们只随便给作者一点,营业一坏,品格也随之而低。九月在卖半价,明年倘收版税,也要折半了。
我们都好的,请勿念。
专此布达,即请文安。
弟豫上九月十九日〔1〕指《星花》。
350919②致王志之思远兄:来函收到。小说稿已转寄。
小说〔1〕卖去三十六本,中秋结算,款已取来,今汇上,希签名盖印,往分馆一取。倘问汇款人,与信面上者相同,但大约未必问。
年来因体弱多病,忙于打杂,早想休息一下,不料今年仍不能,但仍想于明年休息,先来逐渐减少事情,所以《文史》等刊物,实在不能投稿了。
草此布复,即颂时绥。
豫顿首九月十九日〔1〕小说指《风平浪静②》,参看340904信注〔1〕。
350919③致萧军刘兄:一八晨信并小说稿均收到。我这里还有一篇《初秋的风》〔1〕,我看是你做的似的。倘是,当编入,等回信。
我还好,又在译《死魂灵》,但到月底,上卷完了。
《译文》因和出版所的纠纷〔2〕而延期,真令人生气!
久未得悄吟太太消息,她久不写什么了吧?
匆此,即请双安。
豫顿首九月十九日〔1〕《初秋的风》萧军作,后收入短篇小说集《羊》。
〔2〕《译文》和出版所纠纷参看350924信。
350920①致台静农伯简兄:十一日信收到,知所遇与我当时无异,十余年来无进步,还是好的,我怕是至少是办事更颓唐,房子更破旧了。
书两种,已分别来出。图书目录非卖品,但系旧版,据云须十月才有新本〔1〕。《新文学大系》则令书店直接寄送,款将来再算,因为现在汇寄,寄者收者,两皆不便也。
校嵇康集〔2〕亦收到。此书佳处,在旧钞;旧校却劣,往往据刻本抹杀旧钞,而不知刻本实误。戴君今校,亦常为旧校所蔽,弃原钞佳字不录,然则我的校本〔3〕,固仍当校印耳。
专此布达,并颂时绥。
树顿首九月二十日〔1〕图书目录指《全国出版物目录汇编》,一九三三年生活书店出版。后由平心重编,改名为《生活全国总书目》,一九三五年十一月生活书店出版。
〔2〕嵇康集指《嵇中散集》,一九三五年上海商务印书馆据明嘉靖四年汝南黄氏南星精舍刊本影印,为《四部丛刊初编》之一。台静农寄这书时,曾朱笔过录戴荔生的校勘批注。
〔3〕指《嵇康集》,参看320302信注〔3〕。
350920②致蔡斐君〔1〕斐君先生:八月十一日信,顷已收到;前一回也收到的,因为我对于诗是外行,所以未能即复,后来就被别的杂事岔开,压下了。
现在也还是一样:我对于诗一向未曾研究过,实在不能说些什么。我以为随便乱谈,是很不好的。但这回所说的两个问题,我以为先生的主张,和我的意见并不两样,这些意见,也曾另另碎碎的发表过。其实,口号是口号,诗是诗,如果用进去还是好诗,用亦可,倘是坏诗,即和用不用都无关。譬如文学与宣传,原不过说:凡有文学,都是宣传,因为其中总不免传布着什么,但后来却有人解为文学必须故意做成宣传文字的样子了。诗必用口号,其误正等。
诗须有形式,要易记,易懂,易唱,动听,但格式不要太严。要有韵,但不必依旧诗韵,只要顺口就好。
至于诗稿,却实在无法售去,这也就是第三个问题,无法解决。自己出版,本以为可以避开编辑和书店的束缚的了,但我试过好几回,无不失败。因为登广告还须付出钱去,而托人代售却收不回钱来,所以非有一宗大款子,准备化完,是没有法子的。
专此布复,并颂时绥。
迅上九月二十日。
注释:
〔1〕蔡斐君本名蔡健,湖南攸县人。诗歌爱好者。
350920③致吴渤吴先生:来信收到。
我这里只有《毁灭》,现和先生所需之款,包作一包,放在书店里。附上一笺,请持此笺前往一取为幸。
专此布复,即颂时绥。
迅上九月二十日350923致叶紫芷兄:得来信,知道你生过病,并且失去了一个孩子,真叫我无话可以安慰。家里骤然寂寞,家里的人自然是要哭的,赔还孙子以后,大约就可以好一点。
一礼拜前看见郑,他说小说〔1〕登出来了,稿费怎么办?我说立刻把单子寄给我。但至今他还不寄来。今天写信催去了;一寄到,即转上。
专复,即请双安。
豫上九月二十三日〔1〕指《星》。陈芳(叶紫)作,载《文学季刊》第三卷第三期(一九三五年九月)。
350924致黄源河清先生:前天沈先生来,说郑先生前去提议,可调解《译文》事:一,合同由先生签名;但,二,原稿须我看一遍,签名于上。当经我们商定接收;惟看稿由我们三人〔1〕轮流办理,总之每期必有一人对稿子负责,这是我们自己之间的事,与书店无关。只因未有定局,所以没有写信通知。
今天上午沈先生和黎先生同来,拿的是胡先生〔2〕的信,说此事邹先生〔3〕不能同意,情愿停刊。那么,这事情结束了。
他们那边人马也真多,忽而这人,忽而那人。回想起来:第一回,我对于合同已经签字了,他们忽而出了一大批人马,翻了局面;第二回,郑先生的提议,我们接收了,又忽而化为胡先生来取消。一下子对我们开了两回玩笑,大家白跑。
但当时我曾提出意见,说《译文》如果停刊,可将已排的各篇汇齐,出一"终刊号"。这一点,胡先生的信里说书店方面是同意的,所以已由我们拟了一个"前记"〔4〕,托沈先生送去,稿子附上,此一点请先生豫备一下,他们如付印,就这样的付印,一面并将原稿收好,以免散失,因为事情三翻四复,再拉倒也说不定的。
先前我还说过,倘书店不付印,我们当将纸板赎回,自己来印,但后来一想,这一来,交涉就又多了,所以现又追着告诉沈先生,不印就不印,不再想赎回纸板。
我想,《译文》如停刊,就干干净净的停刊,不必再有留恋,如自己来印终刊号之类,这一点力量,还是用到丛书上去罢。
专此布复,即请撰安。
迅上九月二十四下午〔1〕我们三人即鲁迅、茅盾和黎烈文。
〔2〕胡先生指胡愈之,浙江上虞人,作家、政论家。当时受邹韬奋委托,协助处理生活书店事务。
〔3〕邹先生指邹韬奋,江西余江人,政论家、出版家。生活书店创办人。
〔4〕指《<译文>终刊号前记》,后收入《集外集拾遗》。
351002致萧军刘兄:《羊》已登出,稿费单今日寄到,现转上。
《译文》出了岔子;但我仍忙;前天起,伏案太久,颈子痛了。
匆匆,再谈。
即请俪安。
豫上十月二夜。
351003致唐诃唐诃:两信都已收到。我大约并没有先生们所豫想的悠游自在,所以复信的迟延,是往往不免的,因此竟使先生们"老大的失望",〔1〕真是抱歉得很。但我并没有什么"苦衷",请先生不必加以原谅,而且我还得声明:我并不是"对青年热心指导的人",以后庶不至于误解。
来信所要求的两件事----一、西欧名作〔2〕不在身边,无法交出。
二、款子敬遵来谕,认捐二十元。但我无人送上,邮汇又不便,所以封入信封中,放在书店里。附上一笺,请持此笺费神前去一取,一定照交。
信封中另有八元,是段干青先生的木刻〔3〕,在《文学》上登载后的发表费,先前设法打听他的住址,终不得,以致无法交出。现想先生当可转辗查明,所以冒昧附上,乞设法转交为荷。
那么,我的信,这也是"最终一次"了。
祝安好。
何干十月三日〔1〕"老大的失望"这句和下面的引语,据收信人回忆,都是他给鲁迅信中的话。一九三五年九月,唐诃和金肇野来上海举办第一次全国木刻联合展览会巡回展览,曾函请鲁迅帮助,因未及时得到答复,对鲁迅有所埋怨。
〔2〕西欧名作指鲁迅收藏的外国版画。
〔3〕段干青的木刻参看350624②信注〔1〕。
351004①致萧军刘兄:一日的信收到两天了。对于《译文》停刊事,你好像很被激动,我倒不大如此,平生这样的事情遇见的多,麻木了,何况这还是小事情。但是,要战斗下去吗?当然,要战斗下去!无论它对面是什么。
黄先生当然以不出国为是,不过我不好劝阻他。一者,我不明白他一生的详细情形,二者,他也许自有更远大的志向,三者,我看他有点神经质,接连的紧张,是会生病的----他近来较瘦了----休息几天,和太太会会也好。
丛书和月刊,也当然,要出下去。丛书的出版处,已经接洽好了,月刊我主张找别处出版,所以还没有头绪。倘二者一处出版,则资本少的书店,会因此不能活动,两败俱伤。德国腓立大帝的"密集突击"〔1〕,那时是会打胜仗的,不过用于现在,却不相宜,所以我所采取的战术,是:散兵战,堑壕战,持久战----不过我是步兵,和你炮兵的法子也许不见得一致。
《死魂灵》已于上月底变去第十一章译稿,第一部完了,此书我不想在《世界文库》上中止,这是对于读者的道德,但自然,一面也受人愚弄。不过世事要看总账,到得总结的时候,究竟还是他愚弄我呢,还是愚弄了自己呢,却不一定得很。至于第二部(原稿就是不完的)是否仍给他们登下去,我此时还没有决定。
现在正在赶译这书的附录和序文,连脖子也硬的不大能动了,大约二十前后可完,一面已在排印本文,到下月初,即可以出版。这恐怕就是丛书的第一本。
至于我的先前受人愚弄呢,那自然;但也不是第一次了,不过在他们还未露出原形,他们做事好像还于中国有益的时候,我是出力的。这是我历来做事的主意,根柢即在总账问题。即使第一次受骗了,第二次也有被骗的可能,我还是做,因为被人偷过一次,也不能疑心世界上全是偷儿,只好仍旧打杂。但自然,得了真赃实据之后,又是一回事了。
那天晚上,他们开了一个会,〔2〕也来找我,是对付黄先生的,这时我才看出了资本家及其帮闲们的原形,那专横,卑劣和小气,竟大出于我的意料之外,我自己想,虽然许多人都说我多疑,冷酷,然而我的推测人,实在太倾于好的方面了,他们自己表现出来时,还要坏得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