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小香,我跑不动了。”在因缘湖外,白小姐叉腰弯了下来,小嘴里的热气“扑哧扑哧”吐出,看样子累得不轻。片刻之后,她才稍稍恢复一点精神,整顿身子叮嘱道:“我们去找道长吧!”
丫鬟也累得气喘呼呼,往前面望了眼,道:“道长应该在大殿堂里。”
她们说过之后,就来到云梦斋的殿堂里,找到了所说道长。
道长不是别人,正是云梦斋的仙姑,孟星河认识的师父姐姐。
白小姐从正门进来,看见坐在殿堂里的师父姐姐,她立刻虔诚作揖道:“信女白若男拜见道长。”
道长理解的笑了起来,细声问道:“看见你命中的有缘人了吗?”
白小姐只是嗯了一声,显然有些不太适应这个词。道长继续道:“此人和你有宿世姻缘。我之所以告诉你,是看在白老爷子的面上,才会泄露天机,你好自珍惜吧!”
道长的表情好像自己泄露天机,准备遭受惩罚的样子。白小姐自然感激,随后又问道:“既然道长和我爷爷交好,那道长一定知道我爹娘的事吧!不知道你能否告诉若男?”
在白小姐的记忆中,爹娘的印象几乎没有,只有偶尔从爷爷口中得知,他们已经死去多年了。但死去的人,总会立碑修墓,可是白家的祖宗坟地中,没有看见过爹娘的坟墓,这让白小姐不得不怀疑,自己的爹娘究竟在哪里,他们之间还有那些不为人知的事情。
白小姐在焦急等待,二十年来,压在心中的疑问,在这一刻化成了一种渴望,渴望知道一点讯息,哪怕是微不足道,也已经心满意足了。
这一刻,道长沉默。许久之后,她才起身往殿堂后面走去,冷冷道:“我不知道。”
四个字,就像寒冬的冰雪,砸在白小姐火热的心房之上,她微微颤抖,几乎晕厥过去。但多年毅志力培养,把她锻炼成男子一样顽强的性格。无论什么事情,不屈、不饶、咬着牙挺过,这就是白老爷子能够放心将白家所有生意交到她手上的主要原因。
“就算是女子,也要做的比男子更出色,总有一天,我会把所有事情弄清楚的。”白小姐咬着牙默默念着。然后转身对丫鬟道:“等会儿让人从账房取出千两纹银放在云梦斋的功德箱中,算是我们白家对道长的回报出的香火钱。”
来而不往非礼也,白小姐是商人,自然用最庸俗的方式来解决。她说过之后,又变成了那个精明睿智的白家小姐,全身上下散发着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傲气。
冷哼了一声,白小姐已经拂袖而去。出门的时候,与对面而来的孟星河碰了个正面。白小姐没想到孟星河居然出现在这里,想到刚才道长那番话,他脸色微红,急忙避开了孟星河投来的目光。
孟星河没觉得不好意思。已经打招呼道:“怎么,白小姐也来拜神?”
白小姐不予回答。丫鬟却道:“这里是你家修的吗?难道我们不许来?”
这个丫鬟嘴还特叼,借用孟星河先前的话回驳他。孟星河不同她据理力争,一字一句笑道:“不是我修的。但,是我家娘子。。”
“呸。。”还没等他说完,两声整齐的嗔骂声就传来。白小姐更是脸红骂道:“你这人好不要脸。”
还没说完,就被你们抢了嘴,老子哪里不要脸了。孟星河有苦说不出,冲着两女消失的背影,吼道:“老子不要脸的事情做多了,但从来没有觉得有今天如此纯洁过。”孟星河自言自语道:这本来就是我家娘子的师父修的嘛,老子哪里说错了。
自打从来到唐朝那天开始,就背负着不要脸的名声,孟星河已经渐渐习惯。进了大殿,没有看见师父姐姐的身影,他立刻转到云梦斋的厢房查看。孟星河心里想着,好不容易来了东都,当然要问一问师父姐姐把自己的梦蝶小宝贝派遣到那里去了。
已经来过云梦斋厢房一次,孟星河熟悉的很。顺着大殿旁边的石道,就像在自己家一样,悠哉走着。斋里的那些丫鬟私底下都知道这人是梦蝶大宫主的相公,就算他进入女眷住的地方,也不敢阻拦,只能眼睁睁看着,相顾无言。
孟星河只觉自己大胆,前行几步,偶然听见有很隐约的琴音传来。对这琴声再熟悉不过,孟星河立刻四下探望,发现是从对面那排青色厢房中发出来的。他顿时就像被注入兴|奋|剂,叠叠撞撞就跑了过去。
“恨悠悠,思悠悠。唏嘘苍天何时休,思君白了头。”
“山迢迢,水遥遥。古道长亭芳草绿,湿泪瘦罗衣。”
“可惜梦中不传话,留书长安边,君可见。。。。”
此时的孟星河站在门外,清晰的听见里面传来的歌声,配上那断断续续的古筝,几乎可以说成是他听过的最柔情的曲子。
“哎。。”里面传来哀怨的叹息:“可惜 相公听不见我才谱出的曲子,不然我一定为他弹奏三天三夜,也不累啊。已经快到端午了,相公只怕还在苦读吧。”
听到声音,孟星河已经确定是自己日思夜想的人。他一刻也不能等了,站在门外,双手轻轻推门,房门咯吱一声,露出一道缝隙,正好可以看见里面人儿的侧脸。
眉梢不喜,美目失魂,肤如白玉,虽有红润,但更带有一丝淡淡的哀愁。青葱十指,婆娑在古筝之上久久弹不出一个音调,目光呆滞的望着窗外,露出一段美丽的颈脖。菊黄的罗衣,摆落在地上,她也魂不在意。若不是房门推开时吹进来的微风扑打在她脸上,她还不曾回头观望,是谁误入深闺。
突然,回眸。
看见孟星河那一袭青衫和永远不变的笑脸。时光在这一瞬间,放佛骤然停止。
“铿锵。”声响,琴弦已断。在此刻,孟星河放佛一个出外多年的归人,停滞在门边,久久不能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