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虽这样说没错,可人家好歹也是个公主,咱们手里只要有她这张王牌,何须怕那金胖子?”
一听这话,绍岩立即勒紧缰绳停下脚步,扭过头吃惊的望着他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章怀德看了一下四周,然后行至绍岩跟前,俯首道:“皇上,属下听说这个月底就是月桂公主与金胖子大喜的日子,如今金胖子已赴洛京,咱们何不将月桂公主抓来,到时再用她来牵制金胖子,我想那金胖子虽心有不甘,但还不至于置未婚妻的生命于不顾吧。”
绍岩冷笑道:“真看不出来你小子的鬼点子倒挺多。”
“多谢皇上夸奖。”章怀德经他这么一夸,顿时乐得合不拢嘴,谦虚道:“属下这些都只不过是雕虫小技罢了,难登大雅之堂。”
“哼,难得你还有点自知之明。”绍岩鄙夷的瞪了他一眼,喝斥道:“朕刚刚说得很清楚,战争是男人的事,不要牵扯到女人身上,以后你要是还有这个念头的话,小心你的P股开花。”
章怀德吓得脸色发青,赶忙低头作揖,颤颤道:“皇上恕罪,属下该死,属下不该有这些邪恶的念头。”
“好了,这次就算了,下不为例。”
“多谢皇上开恩,属下定当谨记于心。”
绍岩没有再说话,而是狠蹬了一下马肚,率先带着队伍径直往前赶去,章怀德赶紧尾追其后。
由于是夜间行军,为防止敌军在半道上设伏,绍岩尽量避开一些崎岖的山路,以及障碍物较多的地方,这样一来就难免会面对路上的那些哨卡,好在绍岩身上有项红玉送给他的通关令牌,尽管如此,他每到一处关卡都会格外小心,生怕会被认了出来。
一连穿过五道防线,绍岩本以为接下来可以松口气了,然而,就在他们高高兴兴的继续赶路之际,忽听前方不远处传来‘笃笃’的马蹄声,章怀德心呼不好,赶紧命人原地做好战斗准备,绍岩则悄悄地将事先准备好的假胡须贴在嘴边,这次不是过哨卡,如果碰上个像金定国那样的老熟人,那就麻烦了。
“驾,驾——”
语音未落,只见一队楚军骑兵突然迎面冲了过来,绍岩抬眼望去,这些骑兵大概有百余人,而且个个身背长弓,腰挂雕翎长箭,他们所乘坐的马匹皆是精挑出来的,一匹比一匹壮,跑起步来力道十足。
为首的是一个中年悍将,方方脸蛋,目带凶光,显著的特征便是脸颊边留有稀稀的胡须,那悍将打出一个手势,手下人立即勒紧缰绳,立在绍岩等人跟前。
“喂,阁下是哪部分的?可是从勾庄城而来?”那悍将瞟了绍岩一眼,大方的问道。
绍岩正愁如何应付此人,听他如此问,索性将计就计道:“在下是勾庄樊总爷所部,不知阁下又是哪路的兄弟?深夜又是去往何处?”
悍将疑惑片刻,方才道:“哦,在下是秦将军麾下的王天霸,特奉秦将军之命,前往勾庄城调防。”
靠,他就是王天霸?我日啊,老子当时只是随便说说,原来这世上还真有这么一个人,而且还是个大胡子,怪不得樊史人和红玉那丫头会怀疑老子,我们俩的差距实在是太大了。绍岩心里着实慌了一下,表面上却摆出一本正经的样子,恭敬道:“原来是王参将王大人啊,多日不见,失敬失敬!”
王天霸自问还是头一次来勾庄城,除了长乐郡主,没有人见过自己,听这小子的语气,似乎对自己很熟似的,不禁奇怪道:“这位兄弟认识在下?”
“非也,非也。”绍岩笑着摇摇头,眯眼笑道:“属下只不过是樊总爷旗下的一名先锋官而已,樊总爷既是小人的上司,连他都未曾见过大人您,小人哪有那等眼福呢?只不过大人的威名远扬,普天之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不瞒大人您说,小人对您的仰慕已经很久了,没想到今日能在此相遇,实在是三生有幸啊。”
王天霸很是得意,捋了捋脸颊的胡子,微微笑道:“这位兄弟很会说话,原来你是樊史人手下的先锋官,看来你们这位樊总爷倒是很会知人善用啊。”
绍岩呵呵一笑,心里暗笑,那是当然,要不然樊史人也不会被我关到监牢中。
“这位兄弟不知道怎么称呼?你们这么晚了是要上哪去呀?”王天霸问道。
绍岩想了一下,打着哈哈道:“哦,在下姓石名山,我们是奉了总爷之命前去长庆城。”
“去长庆城?”王天霸很是吃惊,“你们去哪里干什么?那一带目前还是东林国的地界,敌将张百户、金枪王还驻扎在那里。”
绍岩道:“正因为这样,总爷才让我们过去探听虚实。”
“哦?此话怎讲?”
“总爷说了,我们这些人不应该整天窝在一个小小的勾庄城里,他还说,食君之禄,必忠君之事,所以他希望我们也想秦将军、王参将你们一样,轰轰烈烈的上阵杀敌。”
王参将哈哈大笑道:“在下很明白你们总爷的苦心,当兵嘛,哪有人愿意整天守在家里的,跟个小媳妇似的,换作是我,时间长了也会手痒痒,只是现如今此一时彼一时了,在东林国的皇帝没有被抓到之前,我们决不能掉以轻心,所占的每座城池都要牢牢守住。”
顿了顿,挥挥手道:“听我的,你们还是随我们一同回勾庄城吧,长庆那里驻扎的敌军最少也有五万人,前不久金定国的十万兵马尚且未能攻下,就凭你们几十号人?”说到这里便又笑了起来,其它骑兵也都发出嘲笑的声音。
日,老子好不容易逃出来,你让老子回去?开什么玩笑?绍岩理直气壮的道:“大人莫要小看我们这些人,金胖子攻不下长庆城,那是他没本事,我们与他不一样。”
王参将当下一愣,哟,这小子口气不小嘛,人家金定国好歹也是梁国的兵马大元帅,却被这小子说得一文不值,看样子我天天是遇上能人了。“石兄弟,话可不能这么说,金元帅可是梁国皇帝所任命的大元帅,你这话在这里说说还好,千万不要让他听到,否则激起我们两国之间的矛盾总是不好。”
“大人说的在理。”绍岩虚心的点点头,跟着道:“不过说真的,梁军的战斗力确实不如咱们,这次樊总爷也是看中这一点,才想到让我们冒险去趟,为此,我们还特地做好了准备。”言毕,绍岩带头摘下帽子,一时间,章怀德等人全都将帽子摘了下来。
王霸天见他们头上没有辫子,起初还不敢确定他们的真实身份,直到绍岩拿出通关令牌,他这才相信他们是奉了樊史人的命令,乔装混入长庆城。
接下来,二人干脆都下了马,坐在地上简单寒暄了几句,在聊天的过程中,王霸天对绍岩渐渐消除了戒心,乃至越聊越投机,而且绍岩还故意编了一个谎言,他告诉王霸天,樊史人与长乐郡主一直矛盾重重,这次樊史人派自己去长庆探听敌情,曾遭到长乐郡主的反对,为了化解自己与郡主间的利害关系,樊史人愿以身家性命担保完成这次任务。
“石兄弟,听你的意思是,如果你们完不成任务,那么郡主就会以军法处置了樊史人,是这样子的吗?”王霸天在听完他的讲述后,不禁诧异道。
“没错。”绍岩无奈的感叹道:“樊总爷一心为国,不惜以自家性命做为担保,郡主作为监军,她的担心固然也有她的道理,只是她这次确实是误会樊总爷了,还望王大人回去之后,替我好好劝劝郡主。”
见绍岩一脸的愁容,王霸天拍拍他的肩膀,轻舒一口气道:“你放心吧,待我回到勾庄后,一定会向郡主求情放了你们的总爷,只是你们这次前去长庆城,路上有许多难以估料的凶险,你们可得担心啊。”
“小的知道,小的会注意的。”绍岩嘿嘿一笑,心里却有些纳闷,起初还以为王霸天人如其名,一定非常难对付,没想到此人说话举止都很温柔,与他脸上的胡子一点都不匹配。
聊了一会儿后,绍岩心说天色已经不早,要是再不赶路,天亮前很难赶到长庆城了,于是道别了王霸天,然后带着章怀德等人抓紧时间赶路。
他们走后,王霸天重新回到马背上准备直奔勾庄城,这时,他身边的一名随从道:“王大人,您觉得这小子的话可信吗?”
王霸天呵呵笑道:“说实话,这个石山的确是个机灵鬼,听他说的这般头头是道,我没有理由不相信。”
“可是,属下总觉得有一种被人戏弄的感觉。”
王霸天脸色一沉,随口道:“你还别说,这种感觉我也有,只不过这小子手上有郡主的通关令牌,咱们就算有充分证据怀疑他,但总不能连郡主也算在其内吧,况且这小子说得也挺对,我曾听秦老将军说过,那樊史人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人,郡主很不喜欢他。”
随从怀疑道:“那还真奇了怪了,刚刚听那石山这么一说,属下还以为樊史人是个很了不起的人呢,谁知道——”
“谁知道被骗了是不是?”王霸天的嘴角浮出一丝微笑,“所以说这就是你说的‘被人戏弄的感觉’,姓石这小子很聪明,但言词间却还是有点漏洞,这就叫聪明反被聪明误,我倒要看看他到底在再玩些什么花样。”
“大人,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做?”
“这样吧,你带着一两个人偷偷跟在他们后面。”王霸天神秘的道:“记住,千万不要暴露自己,更不要跟丢了,一旦发现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立即回来告诉我。”
“是,属下这就去。”随从挑了两名骑兵,悄悄的往绍岩等人离开的方向跟去。
……
随着时间的过去,眼看黑夜即将结束,天的那一边终于露出一抹晨曦,绍岩等人行走在路上,隐隐约约可以看到路边的花花草草,偶尔还能听到鸟儿的啼叫声。
走了没多大一会儿,章怀德忽然觉得有些尿急,然而就在他解开裤腰带的一瞬间,忽而注意到身后突然多出几条‘尾巴’,那身影时有时无,怎么也甩不掉,情急之下,他便假装什么都没看见,提着裤子,偷偷地向绍岩使出一个眼色。
三名楚兵蹑手蹑脚的跟在后面,章怀德猛地一转身,三人吓得赶紧找了个土坡藏了起来,正当他们准备再去跟踪之际,忽然见到章怀德就站在跟前。
不一会儿,三人被带到绍岩跟前,绍岩问道:“你们三个跟着我干什么?”
三人没人敢说话,章怀德气道:“快说,你们到底是受何人所派,为何要跟着石大人?难道你们连我们身上这身衣服都不认识了吗?你们睁大你们的狗眼仔细瞧瞧。”边说边拉了拉身上的盔甲。
见三人仍没反应,绍岩淡淡的道:“你们这么有骨气,不去做地下党实在是有点可惜了,不过你们今天运气还算好,碰到我这么个好说话的主子,这样吧,你们不想说,我也不逼着你们。”说罢故意叫嚷道:“老章啊,这三个人大概都是哑巴,咱们还是别审了,干脆直接挖个坑给埋了吧?”
章怀德痛快的道:“好的,大人。”
三人脸色瞬间黯淡下来,其中有两个吓得差点都尿了裤子,章怀德忍住笑意,大声问道:“大人,这三个人是埋在一起啊,还是分开埋啊?”
“这个——”绍岩走到三人面前,见他们个个额头冷汗直冒,故作矜持道:“分开埋还要挖三个洞,太麻烦,还是埋在一起省点事。”
“大人的意思是将他们三个埋在一起吗?”
“就埋一起吧。”
“是,大人。”章怀德是个爽快人,说干就干,立即带着几名士兵跑到一处空旷地挖起了坑。
在此期间,绍岩一直偷偷观察那三人,却见其中一人表现得还算镇定,其它两个脸色早已是苍白如纸,他们最终经不住最后的考验,哗的一声双双跪了下来,齐声道:“大人饶命,是王参命我们跟着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