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速度疾如闪电,绍岩根本就来不及躲闪,而在场群臣多半是些文官,眼看危难将至,他们一个个竟是毫无作为,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李长生猛地一个闪身,双手举于半空接住那块石头。
在此之前,曾有部分大臣对李长生的‘飞将军’美誉持有怀疑态度,有的人甚至武断的认为他根本就是徒有虚名,想以此来欺骗新君,趁机为自己谋个好官职罢了,哪知道这位老将军虽然年过花甲,却是老当益壮,除了体力稍有减退之外,其它方面依然不减当年,大臣们这下算是彻底心服口服。
“皇上您没事吧?”李长生将那块石头扔在一旁,走过去为绍岩拍去肩膀上的灰尘。
由于事发突然,绍岩直到现在也没缓过神来,想起刚刚惊险的那一幕,他的内心不由得一阵后怕,妈妈的,这次多亏了长生将军为老子挡了一下,要不然老子早被牛头马面带到了阴曹地府,日,好端端的打什么雷呀?这古代的天怎么也和现代一样,说变就变哪?
“皇上,皇上。”见绍岩皱着眉头不说话,李长生还道是惊吓所至,悄悄地在边上唤了两声。
“哦,朕没事。”绍岩这才回过神,正说着,外面的天一下子黑了下来,有如黑夜突然降临,一道道强光忽闪忽闪的扫过大地,狂风席卷着整个村庄,发生呜呜呜的声响,枯黄的树叶、枝干随风而落,紧接着便是几声震耳欲聋的炸雷,听起来有如山崩地裂、地动山摇。
众人明显感到自己所处的房子晃动了几下,脚下的大地也随之发出轻微的震动,有些地段甚至还出现了一道道裂纹,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巨变,在场人懵住了,尽管这种现象以前时有发生,可那时候的科学技术不比现代发达,人们并不知道这是地震的先兆,更有甚者,很多人只会认为是有人触犯了天上的神灵,神灵才会降罪于人世间,他们哪会想到是自然灾害所致。
而就在暴风雨即将来临之即,整个村庄的百姓非但没有逃生,有的则带着一家老小跪在祖宗牌位前焚香祭祖,还有人将桌子抬到院子里,冒着闪电大风朝天叩拜,祈求神灵保佑平安,绍岩没有亲眼看到这些荒唐的举动,要不然非得笑掉大牙不可,然而在封建社会里,这一切却是再平常不过了。
“咣——”天边再次响起一个巨烈的炸雷,感觉就像几十吨炸药同时炸开一般,绍岩感觉到地面震得更加厉害了,大臣们骇然失色,纷纷跪在地上默默地向上天祷告着,唯有邓炳堂和李长生稳如泰山的站在那里。
绍岩又好气又好笑,喝道:“诸位臣工,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你们今天就是把腿跪断了,老天爷也不会同情你们,眼下灾难将至,尔等应当速速撤到开阔地带,而不是在这里做这等无用之举。”
“李长生听令。”绍岩不容大臣们多说,下令道:“朕命你带着你的手下,立即将这一带的村民转移到安全地带。”
“老臣遵旨。”李长生肃然抱拳,迅速转身扬长而去,绍岩接着对邓炳堂道:“邓大人,你速去派人转告白如雪和穆影这两个丫头,让她们俩个配合李将军,将村内所有住户带出去,再晚就来不及了。”
“微臣还是亲自去吧。”邓炳堂刚刚要转过身,忽然想到了什么,不禁眉头紧皱道:“皇上,您把微臣和李将军都支开了,那您自己呢?”
“朕自会有办法脱身,你赶快去吧。”
邓炳堂这才放心的走了出去,那些执迷不悟的大臣们听到皇帝的这般安排,这才意识到事态紧急,求神灵相助只怕是远水解不了近渴,于是赶紧爬起来向外面逃命去了,那模样要多狼狈有多狼狈,绍岩深深的叹了口气,日啊,这还是当初跳楼的那些大臣吗?哎,或许这就是东林国的命运吧。
正想着,外面闪电不断,雷声更是一个接着一个,狂风卷起地上的风沙,宛如一个大漩涡侵袭着整座村庄,村道上已是狼藉一片,到处都是人们逃命时的呐喊声,还有鸡犬狂吠的声音,许多间茅草屋皆已被狂风掀去了屋顶,枯燥的茅草漫天乱飞,道路两旁的小矮墙哗的倒在地上,堵住了那条唯一通往外界的小路,不少树木经不起吹打,终于安详的横躺在了地上。
绍岩此刻已被房顶上的落草、灰尘迷了眼睛,他一边用手搓着双眼,一边迈着大步冲出屋子,并顺着杂乱不堪的小路向村外跑去,殊不知他前脚刚离开,后面的屋子咣的一声全塌了下来。
就在他拼了命的往村外跑时,忽然听到身体一侧传来奄奄一息的呼救声,而且还是个女人的声音,他二话没说,便跟着声音的方向冲进一间破烂不堪的小茅屋内,却见最角落的茅草坪上躺着一个瘦弱的女人,绍岩走到那女人跟前,准备俯下身子去抱她,那女人脸色苍白的挥挥手道:“求您救救奴家的孩子。”
“孩子?”绍岩一进来就没见到什么孩子,直到那女人指着自己的下体,他才发现那女人的两腿间躺着一个血淋淋的小女婴,而且那女人的下体处还一直在淌着鲜红的血,很明显这个女婴刚产下不久,而且还是难产儿,除此之外,绍岩还发现她的大腿上有多处被压过的痕迹,也就是说,刚刚屋子倒塌的时候,她用双腿为胎儿挡住了重物,好在古人的茅草屋没有多大分量,所以她还不至于完全被埋没在土堆里。
绍岩被这位伟大的母亲的精神所震撼了,他立即脱下自己的外衣,包起这个可怜的小婴儿,看着怀里嗷嗷待哺的小家伙,他仿佛想起了自己小时候的情景,内心不由得一阵辛酸,眼眶里闪着晶莹的泪花。
“让奴家来喂喂他吧。”那女人面色憔悴,当看到自己产生的骨肉被人抱在怀里时,她心里又高兴又有点不舍,想要伸手去抱,可又使不上劲。
绍岩将小家伙轻轻地放在她的怀里,那女人解开上衣,绍岩为了避嫌,立即把头扭到一边。
“恩人,求您给孩子取个名字吧。”女人将乳头塞进了孩子的嘴里,脸上露出有生以来最慈爱的微笑,她鼓足一口气,轻叹道:“孩子他爹早几年外出做生意,这一去却是没了音讯,如今这年头到处兵荒马乱的,相公他怕是已经遭遇了不测,奴家自小身体不好,邻居好心的产婆都劝奴家放弃这个胎儿,要不然就会有生命危险,是奴家坚持要为相公留下这一脉,如今奴家自知命不久矣,若是有幸在阴曹地府遇上相公,奴家也好与他道上孩子的姓名,告诉他孩子有恩人照顾着,过得很好。”
一个明知会难产的女人,却因对丈夫的爱,宁可放弃自己的性命也要为丈夫留下子嗣,这样的女人可谓是人间不多啊,绍岩很受感动,他极力抑制住想哭的冲动,想了想,微微笑道:“就叫震笙吧,希望他长大之后能时时刻刻记住她娘的伟大。”
女人抿着嘴巴笑了笑,她用手轻轻摸着婴儿的下颌,嘴里不停地轻喊着‘震笙’这个名字,看得出来,她非常满意这个名字,可也就在这时,她的眼睛已经永远的闭上。
绍岩遗憾的叹了口气,然后抱着婴儿走出这间破屋,一路向村口走去,由于通往村口的道路已被堵塞,他只能试着从山上绕过去,风很大,他几次爬上山腰都因阻力太大而退了下来,为了怀里的婴儿不受到外界的侵害,他找到一处避风的地方,再次脱下一件外衣盖在婴儿的头上,并将它绑在后背上,继续顶风向山上走去。
正当他这边努力的往山上爬的同时,村民们在李长生、邓炳堂、白如雪以及穆影等人的帮助下,已经安全地来到村东口的那片开阔地上,那些大臣们也在士兵的保护下,相继赶到了现场。
大家左顾右盼都被见到绍岩归来,心里非常着急,白如雪来到那些大臣跟前,质问道:“诸位大人,你们一直和皇上在一起,为何不将他一同救出来,要是皇上有个闪失,谁来担当这个责任?”
大臣们顿时答不上来,村民们也私下里对他们的这种只顾自己安危,不顾皇帝安全的自私行为表示强烈指责,这些大臣们好歹是朝廷命官,岂能任由一帮百姓在背后指指点点,双方为此大大争吵起来。
李长生吼道:“都别吵了,当务之急应当想想办法怎么救出皇上,吵吵闹闹能解决问题吗?谁若敢再多言半句,休怪老夫刀下不留情。”说罢只听‘铿锵’一声,他手握关公大刀徐徐指向那些大臣和所有村民。
场上果真无人敢吭气,白如雪心想这么等下去也不是办法,于是走到李长生面前,主动请缨道:“李叔叔,就让如雪带几个人去找找吧,皇上一定是被困在里面无法脱身。”
李长生点点头表示赞成,邓炳堂拧着眉头道:“可是进村的路已经全被堵死,白将军如何进得去?”
“无防,我们可以从山上绕过去。”白如雪尚未说话,穆影走过来道:“邓大人,李将军,民女从小在山里长大,走惯了山路,还是民女前去吧。”
“不行,穆姑娘你又不会武功,你就好好呆在此处,哪里也别去,如雪一人去足矣。”白如雪道。
穆影柳眉一挑,显然对她的这套‘独断专行’很不满意,李长生见她脸色难看,便爽朗的道:“这样吧,你们两个一同前去,另外老夫会多派些人跟在你们后面。”
“那,好吧。”白如雪之所以不让穆影前去,主要是为她的安全着想,经过狂风闪电的侵袭,山坡上已有多处开始坍塌,有些松动的泥土已经慢慢地往下陷,一旦不小心走在上面,必会淹没在里面,而今见这丫头这般坚决,加上李长生、邓炳堂也同意,她只好勉为其难的点头答应,但并未接受李长生所提供的士兵援助,在她看来,人多了只会白白丢了性命。
这时,雷声渐息,闪电时有时无,天上的乌云逐渐散开来,人们原以为雨过天晴了,哪知道突然下起了大雨,豆大的雨珠打在人身上甚至有些疼痛,李长生、邓炳堂迅速带着士兵、村民向外面跑去,白如雪、穆影则顶着大风大雨继续向山坡上走去,她们手拉着手,一面避过沉陷的泥坑,一边大声喊着,可是怎么喊都没有人回应。
绍岩正背着婴儿走在山坡的另一边,走着走着,他隐隐约约好像听到有人在喊自己,仔细一听,才知道是穆影和白如雪这两个丫头,于是他紧了紧绑婴儿的布条,加快步伐向山顶走去,岂料一不留神被脚底下的石头给绊了一下,他当即摔在地上,身上、脸上全都是湿湿的黄泥巴,好在是脸先着的地,没有伤到背后的婴儿,他缓缓地从地上爬起来,谁知道他的左脚一小小心踩进了边上的一个泥坑,紧接着,他的整个身体跟着慢慢的往下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