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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日后的清晨,正值阳光明媚,晴空万里,蔚蓝的天空没有一丝云彩,清澈的就像用水洗过一般,在微风的作用下,运河的河面上碧波荡漾,缕缕的波纹随风飘向远处,消散于漫无边际的河面上。
河水静静的流淌着,声音极其的微妙,宛如一个熟睡的小孩的打鼾声,谁也不忍心去惊扰他,可是,随着太阳的高高升起,美妙的声响逐渐被嘈杂的划浆、呐喊、漫骂声所替代。
蓦地,浩瀚的河面上闪出无数艘战船,大大小小,各色各异,而且每艘船的船头都插着一面鲜明的旗帜,上面隐隐呈现出一个大字——梁。
金定国站在中间的一艘大船上,他探着脑袋遥望着毫无动静的对岸,继而皱着眉头,对着身边的副将说道:“你不是说东林军这两天有大动作吗?为何一点反应都没有?”
见他脸色不好看,副将立即拱手答道:“大帅息怒,据可靠情报,敌人这两天突然一改常规,所有士兵都在磨刀,并无任何其它举动,属下听闻东林国的极品皇帝素来诡计多端,属下担心其中有诈,所以——”
“所以你就隐瞒了军情?”金定国冷冷的看着他。
副将冷汗直冒,赶忙道:“属下隐匿不报,罪该万死,可是……”
话还没说完,金定国面带怒色,狠狠给他一记耳光,斥道:“混蛋,谁让你自作主张的?别以为本帅什么都不知道,本帅观察你很久了,你身为本帅的副将,平日里就数你最贪生怕死,如今竟为了活命而谎报军情,此番又说出这般扰乱军心的话来,你居然还有脸来强调理由,来人啊,拉下去砍了。”
“是——”几名侍卫走上前来,愣是将那名副将拉下去砍了脑袋,只听‘咚’的一声,一个血淋淋的首级掉进了河中。
金定国为人孤傲张扬,但凡他所决定的事情,任何人都没资格反对,适才这位被砍去脑袋的部下,原本也是出自一番好意,却被以‘扰乱军心’的罪名处死,由此可见,金胖子的眼里只有权力,没有其它。
他当即喝声道:“今日我六十万大军倾巢而出,目的就是要全剿东林国,为丞相大人报仇,眼下虽说对岸的林军不过二十多万,不过,他们的首将是本帅的老对手,此人很会打仗,尔等切不可掉以轻心,一个个都给我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今日一仗,只准赢不许输,务必给我取了绍岩的首级,都听明白了吗?”
“明白!”同船以及邻船的士卒们齐声答道。
河水潺潺而下,密密麻麻的战船齐头向对岸驶去,这次出战,金定国备足了人马和船只,显然是胜券在握,他一面指挥周边所有船只向中间靠拢,一面密切观察河对岸的动静,可是,眼看战船都已到了河中央,对岸却迟迟未见风吹草动,这时,金胖子忽然想起方才被处死的那名副将的一番话,他和绍岩交过不少次手,每次都让对方逃脱,说明这小子的确有些过人的本领,正在这时,忽听身体右侧传来一声剧烈的爆炸声。
“嘣——”
金定国慌忙侧过身子,却见东北角的河面上尽是浓烟滚滚,水花溅出几米高,而后如瀑布般汩汩而下,几艘梁国的战船皆被炸得七零八落,到处都陷入一片火海当中,船上的士兵死的死,伤的伤,大部分人都落入到水里,他们拼命的用手拍打着河水,一面不停的呼喊着救命,一面奋力的向有船的地方游去,渴望能游到其它战船上。
就在这个时候,在他们身体的周围突然冒出数十个人头来,这些人个个光着膀子,面带凶光,手里的匕首更是锋茫毕现,随手就往梁兵身上刺去,一刺一个准,梁兵们猝不及防,即使反应快一点的,也没能躲过对方的奇袭,倾刻间,但凡落水的士兵,全都被刺杀于水中,尸体漂在河面上,很快沉入河底。
混浊的河面转眨间被染成了红色,邻近的船只迅速靠拢过来,船上的士兵纷纷举起手中的长矛,向那些‘水鬼’身上刺去,那些‘水鬼’们显然是经过特殊的训练,待到士兵们的长矛刺来时,他们立即将身子潜入水中,不见了踪影。
“这些人什么来路?”看到这一幕,金定国顿时愕然失色,他身边的将领们都慑于他的独裁,一个个都不敢说话,而是以摇头作答,金定国满脸怒容,当即命令所有船只加速向河对岸开进,他迫切的希望能尽早结束这场战争。
浩浩荡荡的部队径直往前划行,没过一会儿,金定国忽闻西北方向再次响起同样的爆炸声,跟着又有十数艘战船被炸毁,落水的士兵同样被刺杀于水中,他不知道对方到底使用了什么样的武器,更不知道前面的路上还会有多少这样的伏击,他又急又气,当即命令所有弓箭手对准河里胡乱发射,一段时间过后,河面上漂起了十数名身着黑衣的‘水鬼’的尸体。
金定国以为障碍已除,不禁心中大喜,然而,就在他洋洋得意之际,忽闻后方士兵来报,说是在后方发现许多东林国的战船,金定国怒不可遏,随即派出战船百余艘去应付,他自己则继续带着大部队往对岸开拔。
时值正午,火红的太阳高高升起,数十万大军盘据着整条大运河,这一路上他们虽然遭到了不少的伏击,但损失的兵力也是非常有限,只不过,经过这么一折腾,船上那些活着的梁兵心理上免不上覆上了一层阴影,前行的过程中,他们的眼睛非常谨慎的看着黑不见底的河水,生怕突然窜出一身黑的水鬼来。
在金定国的不停催促下,战船很快游过河中心,即将抵达河的那一边,就在这时,对岸忽地闪出一道强烈的光线,就像是许多人排着队,手里拿着探照灯一齐照过来,格外的刺眼,船上的梁兵顿时闭上眼睛,要么就把脑袋低在胸前,总之就是不敢正视前方,与此同时,只听对岸杀声四起,弓箭流矢尤如流星般射了过来,很多梁兵因为来不及躲闪,皆都当场倒地身亡。
金定国瞧见这个情况,不禁骇然一惊,慌忙让士兵将盾牌挡于胸前,没过多久,岸上的流矢明显的越来越少,金定国大呼一声,欲要率领手下人长驱直入,可是,慑于岸上的道道强光,梁兵们压根就不敢抬头,更别提发起总攻了。
金定国一怒之下,挥刀斩了身边两员将领的脑袋,士兵们吓得赶紧登陆上岸,然而,他们的脚踏刚刚站稳,流星般的箭矢再次向他们射来,好在他们用盾牌做掩护。
“冲——”
岸边不远处的小山坡上有个亭子,以往是专门供东林国哨兵所用,绍岩今天身着一身白色战袍,威风凛凛的站在上面,与其随行的还有白如雪、项红玉、张百户三人,看到敌军已经进入了埋伏圈,他当下打出一个全面围攻的手势。
章怀德、常一笑闻讯,各带数千兵勇杀将而来,梁兵举枪抵挡,可是眼睛实在受不了那些强烈的光线,在这种情况下,他们的动作显得非常迟缓,稍稍的迟疑便被冲上来的东林士兵削去了脑袋,章怀德杀得起劲,常一笑则带人绕过敌人背后,将敌船系在岸边的绳索全部斩断,这么一来,不但截断了岸上敌人的后路,同时也断了那些未来得及上岸士兵的去路。
金定国又急又气,此情此景,若说他一点都害怕,那是不可能的,他见后路已断,只好挥起兵器,放手一搏,他不相信自己的几十万大军还对付不了这数千人。
东林将士人数虽少,但个个英勇异常,虽说梁兵当中不泛勇猛之士,但这些人多半带有轻敌心理,加上一度被光线迷了眼睛,因此,战斗力大大被消弱,不一会儿便尸横遍野,惨声连绵不绝。
金定国意识到,要想挫败对方,首先必须摧毁这些该死的光线,于是他带着一纵卫队,迎着光线的来源寻去。
“绍岩哥哥,让他们发现了,怎么办?”项红玉担忧的道。
绍岩淡淡的摇摇头:“已经来不及了。”
果不其然,正当金定国等人一路寻去的时候,忽闻河面上到处响起爆炸声,整个河面上烟雾弥漫,战火不断,成百上千艘战船上都在不同程度上受到了损害,船上的士兵死伤不计其数,被血染红的河面上浮出许许多多零零散散的船板、船浆、尸体、战旗。
在离敌船不远处的地方,突然出现一队巍巍高大的战船,偌大的旗帜上面写着‘东林’两个鲜艳的大字,为首的战船上站着两员大将,一个是大都督王信,一个则是刚刚归附东林国的左常生。
面对东林船队的紧紧逼来,船上的梁兵纷纷扔掉手里的兵器,他们并非害怕与敌人面对面的交战,而是害怕对方手中的火器,这玩意儿一旦点上了火,半艘船都会被炸烂,他们自然不会拿自己的生命去开这个玩笑。
金定国见此情景,当下气得咬牙切齿,拿起手中兵器向擦肩而过的东林士兵身上砍去,这家伙许是杀急了眼,他的每一刀下去,对方不是脑袋飞出,便是腰身两截,甚至是从中一分两半。
他身后的那些手下见到同伴或俘或降,或死或伤,故而心有余悸,不敢轻易以身试险,因此,两军交锋只剩下了他金定国一个人的单枪匹马,奈何这家伙偏就一生蛮力,致死不肯屈服,最终被章怀德、常一笑,以及登陆上岸的王信、左常生团团围在中间。
绍岩挥挥手,示意他们退下,仗打到了这个份上,可以说已经是大获全胜,他只想亲自为这场战争画上圆满的句号,望着昔日满面骄横的金定国,如今落得如此狼狈不堪,他心中感叹,随口说道:“金胖子,事到如今,你觉得你还有必要顽抗到底吗?”
金定国此刻就像一只被人围观的疯狗,他冷眼旁观着周围,冷哼了一声道:“绍岩,我金定国今日惨败收场,并非是败在你手中,而是败于自己,若不是我太过轻敌骄纵,你赢不了我。”
到了这个时候,绍岩也不想与他争辩,金定国见他没有说话,态度有些得意的道:“绍岩,你以为你灭了我,你这个皇帝就能坐得安稳吗?哼,你错了,不久之后,还有一个更大的对手在等着你,你快活不了几年。”
“兵来将挡,水来土淹,这就是我给你的答案,还有,我希望你能明白,你今天的下场是你咎由自取,怨不得他人。”说罢,绍岩从白如雪手里拿来青龙宝剑,说道:“来吧,让我亲自送你一程。”
金定国的脸上露出一丝鄙夷之色,也许在他看来,以绍岩的武功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于是毫不犹豫的持着利刃,呐喊的冲了过来,可惜他还未来得及近绍岩的身,只觉后心一个透心凉,绍岩已然站在他的背后,青龙宝剑刺进刺穿他的心窝。
……
金定国一死,尤如群龙无首,梁兵全线崩溃,除了死于战争的两万余人外,其它五十余万人马全部弃械投降,绍岩将对这些人的处置权交给了郑开,毕竟人家才是他们的主子,郑开对他们动之以情,士兵们自然是晓之以理,最后纷纷表示愿意纳入东林旗下。
对于那些冥顽不灵的子弟,绍岩从不会手下留情,全部拉出去杀头。
经此一役,东林国一下子壮大起来,兵力由原来的五十万增至为一百一十多万,领土面积比之前翻了两番。
两国合为一体,百姓从此不用再受战乱之苦,可谓是皆大欢喜,绍岩准备两天后回宫,殊不知,就在这天夜里,他刚躺在床上准备就寝,忽听外面有人急促的敲着房门,他赶紧从床上爬起来,打开门一看,却见郑月桂面色焦急的站在门口,身边还多出一个身影,仔细一看,正是她的贴身丫环小香。
奇怪,这丫头怎么来了?她不是在宫里吗?绍岩困惑之际,小香顾不得施礼,眼泪汪汪的跪下来道:“皇上,您可要替穆影姐姐做主啊。”
绍岩不解道:“怎么回事?”
“她——,她——”小香顿时泣不成声。
郑月桂面含沮丧,眼珠欲欲流出,说道:“皇上,穆影妹妹已经不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