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市长带领黄胖子的巡捕房与李康恺的侦缉队,几百号人浩浩荡荡的向洪门开来。沿途的人纷纷闪避,上次摆出这么大的阵势还是欢迎法国的王子查理士,不过这次全上海滩都知道这是要去洪门拿人了。
洪门三十六炮一响,所有的洪门弟子将近千人迅速回到总堂,大多数人提着马刀,几大长老使的都是大刀,威风凛凛的站在大堂。还有百来名精锐洪门弟子手握着钢枪,外加十门大炮。这是租界没想到的,怎么说洪门也是当年辛亥革命的大功臣,国父亲自承认的民间进步组织。
大战即将爆发,洪南天神色肃穆,手提长刀,洪南天是洪拳宗师洪耀邦的儿子,武艺自然不俗。洪门弟子都是头裹红巾,群情激昂,等待着巡捕房的到来,雪亮的马刀擦散发着寒光。
巡捕房和侦缉队的十几辆大车马上开到了洪门总堂门口,巡捕房和侦缉队员都是手提七分棍、要别手枪,最后两辆车下来的却是五十名法国精锐的洋枪队。这些洋鬼子全身黄色军装,手中的带刺刀钢枪在阳光的反射下褶褶发光。
黄市长、巡捕房的黄胖子冷笑着从车上走了下来,最后一个下来的是侦缉队队长李康恺,一副懒洋洋的表情,透露着无奈,市长亲自下令,不来也得来。
黄市长脸上还贴着纱布,昨天打他的人下手也狠,别的地方不打,专朝脸招呼。本来一张肥胖的脸现在已经涨成了猪头,黄市长打了个响指,巡捕房黄胖子赶紧从怀中拿出烟,替黄市长点上。
黄百生叼着烟,派头十足的朝大门紧闭的洪门喊道:“洪南天识相的赶紧出来接受调查,否则我就下令强攻了。”
大门依然紧闭着,黄百生点头朝黄胖子道:“老黄,给我再通告三遍,再不开门,直接杀进去拿人。”黄百生也不是好惹的茬,这些年在上海滩横行霸道,谁敢不给面子,连上海滩第一大帮中和堂与他都是穿一条裤子的。区区衰落的洪门自然不放在眼底,吸了一口烟,靠在车上冷冷的旁观。
黄胖子不是盖得,胖子底气十足,几声大喝倒是威势十足。“洪门的人给我听着,数十声再不开门交人,我们就要杀进去了。十、九、八、七……”
黄胖子十声还没数完,洪门总堂的大门轰然而开,密密麻麻的洪门弟子手握着森寒的马刀,头带红巾满脸杀气的走了出来,分站在大门的两侧。在大约百名手执老式钢枪的弟子拥护下,洪南天满脸傲气的走了出来。
黄市长一看傻了眼,黄胖子也是底气一降出声不得,看洪门这架势,反而是自己被包了饺子。李康恺却是心中暗喜,估计这架也打不起来了,黄市长这种人最是贪生怕死,见到洪门这么大的阵势,估计马上就得下令撤退。
“姓黄的,找红某人有什么事!”洪南天逼近黄百生冷冷的问道,面上尽是不屑。
黄百生见到洪门的阵势确实是吓了一跳,不过一想起自己怎么说也是市长,外加上被打的怨恨,在这么多人面前怎么可能丢下脸面。黄百生不敢接洪南天凌厉如刀锋的目光,歪着头叼着烟,派头十足的道:“洪南天,我现在已市长的名义宣布你勾结不法分子,刺杀国民官员,对你实行逮捕!识相的赶紧束手就擒!”
洪南天笑了,在众目睽睽之下,仰头狂笑,洪门所有的弟子都面带鄙色的大笑起来。好似这是他们听到的最搞笑的笑话一样,笑的黄百生浑身颤抖,心底发寒。黄百生怎么也没想到洪门的人居然这么狂傲,丝毫没有将自己放在眼里。
良久,洪南天停止大笑,神色肃穆的指着黄百生的鼻子怒道:“黄百生!你就是个蠢蛋,被人耍了还不知道,我真的好可怜你!你就是这世界上最可怜、最无知的人!”
在场的人都惊呆了,没想到洪南天居然这么狂傲,当众责骂黄百生。李康恺也是满脸惊讶,他无法猜测,洪南天怎么一下子这么的狂傲,根本就不解释,直接指着黄市长的鼻子大骂。
黄百生脸上青一阵白一阵,气的连话都说不出来:“你!你……”巡捕房的黄胖子见黄市长当众被骂,下不了台面,暗想这是个立功的好机会。闪过身来,拨开洪南天的手指道:“洪南天,大胆,你是要造反是吧!来人,给我把洪南天给拿了!”
洪南天冷笑了两声,“抓我,你们敢吗?谅你们也没这个本事!”
巡捕房的人被洪南天与洪门那面带杀气的弟子所震慑,大气都不敢出一口,哪敢上前抓人。黄胖子大怒,一脚踢在一名巡捕房巡捕身上凶狠的道:“没听到我的命令是吧,不想干的都给我滚蛋!”
黄胖子这一声怒喝,巡捕房的几名巡捕颤抖着提着七分棍朝洪南天扑了过来,洪南天潇洒的转过头看都没看他们一眼。就在七分棍即将砸在洪南天的后脑上时,李康恺最担心的事情发生了,洪门的枪手手中的钢枪连发,把那几名无辜的巡捕打成了马蜂窝。
黄市长与黄胖子吓的面如土色,本来以为洪门的钢枪只是摆摆声势,却没想到洪南天竟然真的敢放枪拒捕,事情已经超出了他们能够控制的范围。李康恺也是惊得目瞪口呆,这枪一开就是公开反政府、法租界了,后面那几十名法租界士兵,纷纷子弹上膛,准备开火。
“洪南天,你竟然敢放枪!你!你!”黄百生颤抖着指着洪南天道,洪南天转过头来冷冷道:“我不仅要放枪,我还要放炮!”
“来人,把大炮推上来!”洪南天霸气的挥手大喝道。十门大炮由洪门总堂缓缓的推了出来,十名头戴红巾的洪门弟子举着火把,乌黑的炮口正对着黄市长众人,一股死亡的恐惧弥漫在黄百生的心中。洪门摆出这架势,看来是早有预谋,看来自己今天是有去无回了,原本还想给洪门来个下马威,没想到竟然被别人来了个下马威。
“老黄,你看住场子,我去通知威廉大使!”黄百生撤下阵来,对黄胖子道,说完赶紧溜到车内,命令司机赶快开往租界。
洪南天看着离去的黄百生,冷笑了两声,就是这种有人不做,偏要做狗。上海滩才会被洋人奴役,今天洪门就要让这些做狗的人看看,中国人骨子还是血性的!
“来人,给我把黄胖子抓了!”洪南天看了看瑟瑟发抖的黄胖子怒道,两个手提马刀的洪门弟子丝毫不惧租界的五十名洋枪卫士,直接走到巡捕堆里,架起黄胖子的胳膊就走。黄胖子挣扎着大喊道:“反了,反了!洪南天你这样做事要枪毙的!”
底下的人没有人敢动,包括那些租界卫士,洪门十门大炮架在那里不是摆设。二十年前洪门大闹上海滩,谁人不知道,这些年虽然衰落了,这下子架势一摆出来,不禁让人想到二十年的铁血洪门。不用怀疑,洪南天既然敢公然枪杀巡捕房的巡捕,他已经报了必反的决心了。众人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黄胖子洪门弟子抓走,李康恺本来是想上去劝慰几句,此刻见洪南天已经公然硬抗了,自己说话估计也起不了什么作用了,搞不好到时候被人倒打一耙,这可是掉脑袋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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