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瞬之枉死城照例是原貌,地上有冲刷过的痕迹,昨日被灼热浆水烧掉的墙壁石块代替了地上已经被烧的只剩下焦黑的碎石末,零星地散落在地,踩上去依然搁脚。老人们纷纷落座在通往瞬之枉死城大门的两旁路上,因为这样方便他们知道今天是否又有来人,上去透气比什么都重要。
福至随着专司走在中间,惹来两旁老人们不友好的唾沫和叫骂。
其实人无论是死还是生,都是一样的,我得不到的东西,谁也别想得到,完全贯彻着“人不为己天诛地灭”的定论。
专司一手拿着像是人世间在街道做卫生的大妈们拿的扫帚,另一只手拿着一个大竹筐,看见烧焦的碎末就扫进去,动作一丝不苟。
从进门处一直扫到结尾,接着是拐角、胡同以及所有的棱棱角角。
“呼!终于扫完了,本大人厉害吧!”
呃,不就是扫个地嘛!谁不会啊!
福至很想实话实说,但还是识趣地住了嘴,应声道:“厉害的要死。”
“那好了,你在这呆着吧,我现在要去工作,接受任务继续巡查有没有枉死之人。”
福至伸手拉住专司的一截皓腕,突然说道:“你在雾散开之前一定一定要来哦!要不我就死定了!”福至说的特别真诚,关乎性命之事,福至一直都很真诚,两只小眼放出异样的光芒,就像哈巴狗看到了一块香肠。
“那个……先放手啦。”
咦?这是什么态度?
只见专司竟然有一种扭扭捏捏的感觉,他的那张娃娃脸红了几许,手在福至的手中挪了挪位置,不自觉地渗出汗来。
“你这么说,好像你很需要我……我会误会的。”
“我是需要你啊!真的真的 很需要你,非常需要你!”
只见那张娃娃脸像是吃了辣椒一样急速升温,开始只是单单的粉红,现在已经到了深深的紫红,恐怕再进行这个话题会让他直接被烧熟。
“我……我先走了!”
话一说完,他急忙带上面具化作一缕黑烟,消失在福至面前。
这家伙怎么搞的,像是几辈子没谈过恋爱一样,话说还真想知道这家伙以前的故事,要不要下次假装摸摸他的手,感受一下他的过去?哎呀!福至在心里忏悔了一千遍,自己怎么落得个偷窥别人隐私的癖好,都是龙香害的,跟他呆久了,自己竟然会有这种怪异的能力。
福至思维飘散的时候感觉腿上一紧,好像被什么拉住,低头一看,一个孩童正用小手拽着自己的裤腿,他眼眸如星,却带着令人脊背发凉的感觉。
“姐姐,姐姐!你帮我找妈妈嘛。”
又是他!
福至做出的第一个反应就是逃离,她大动作地甩开孩童的手,一下子跳到一米开外,孩童被甩在地面上,小脸贴着地面,似是磨破了些许皮,红艳艳的血给那张精致的小脸添加了更加令人悚然的颜色。
“唔……好痛……”然后他双眼饱含着泪水,柔软 的小脸马上就要被泪水划过。
福至突然觉得他很像小屋屋,当然,只是现在这个样子。
我家小屋屋可比你可爱多了!
“哇”地一声,他大哭起来,要说别的小孩大哭的时候都恼人,让人心烦的,而他哭起来,声音适中,特别能撩拨人的同情心,这哭的福至的小心脏都软塌塌地,感觉一碰就要融化了似的。
这怎么办?
自己总不能安慰他吧,可是就这么走了,似乎也太不道德了。
“姐姐,人家和妈妈走散了……无论怎么也找不到妈妈,姐姐帮帮我好吗?”孩童揉着双眼四处张望,“人家以前也不住在这里……只是穿过一道门而已……就找不到妈妈了……”
是不是别的枉死城的小孩走到了瞬之枉死城呢?
抱着这个疑问,福至又走到孩童的身边,揽过小孩儿,又用石子在地上划着字,“我带你去见专司好不好?”
孩童哭的更凶猛,那一双可怜的大眼让人尤为怜爱。
“我不要见专司大人,他长得好恐怖,好吓人的!那一双黑中冒火的眼,太恐怖了,我怕怕……”
孩童一下子扑进福至的怀里,小脸蹭着福至的身体,却在福至看不见的角度偷笑起来,他“吭哧吭哧”的声音就像委屈的哭泣一样,其实是在笑。
扑进来了?这是干什么啊!
福至好想说“起来起来,快下去”的,但是她不能说话,说了就完了!又不忍心把这个孩子直接推开,焦急之中,她把他的头抬起来,对着口型,但不发出声音地“说”了出来。
这事一干完,她就后悔了,小孩子怎么会懂唇语呢?别说她一个小孩子,就是一个大人在没有受过专业训练的时候也不会啊。
福至急的开始手舞足蹈,想拼命想让孩童明白要表达的意思。
而这孩童心中却是在偷笑,要是让人知道她也有一天被戏耍的像个猴子一样,师傅会怎么想?
突然,福至感觉脑子里的一根弦绷紧了,有什么思路越来越清晰。
这个孩子昨天就出现了,如果说每个枉死城的人都要躲避云开雾散之际的红浆,那么自己昨天怎么没看到这个孩子?
这样的想法一旦有一个念头发芽,接下来就会如雨后春笋般迅速地冒出来,直击福至的大脑。
细细想来,这个孩子的举动好像就是在引诱自己说话不是吗?他的任意举动在福至现在看来都可疑的要命。自己和这个孩子有仇吗?再说了,他怎么知道自己不能和枉死城的人说话的?!
如果知道这一点,那么其它事情应该知道,比如说福至为什么来。
这么一想,福至全身胆寒起来,她猛地推开孩童,手拿石块在地上飞快地写着:“你是谁?”写完之后又快速地跑到他认为的安全距离去。
孩童在看到这一举动又看到字之后,用小手抹抹自己的眼角,勾出一抹蔑视的笑,他起身拍拍身上的土,阔步而来,身形和气质倒是一点不像个小孩子。
“我是谁很重要吗?”
福至猛点头,后来细想,又摇头,他是谁并不重要,反正要害自己就不是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