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听里面又一个声音传出来。
那声音带着哭腔,却又有一种坚韧的味道。
“娘亲,我知道,就算是爹爹也救不了我,大不了身形俱灭!”
这声音怎么这么耳熟啊!福至轻轻把开门,往里面看去,里面的空间要比从外面看上去大得多,那正中央跪着一个少女,留着及腰长发,头上别着一朵缩小的向日葵,但是更令人惊讶的是,那个人正是福至的好友宁筝。
福至也不管别人有没有发现她,推门就进去了,一直走到宁筝的身边,半蹲着身体,抓上宁筝的肩膀,“好丫头,你刚才跑的那么快,你究竟是跑哪去了?害我以为你出事着魔了呢!”
可是就在福至说完这一句话之后,跪着的人仍然该干什么还干什么,一点也没有注意到福至,她“蹭”地一下起身,急步走过去拉住另一个女子的衣袖,眼泪终于滚滚而下,“娘亲,你别这样,我知道自己干了什么!你们谁也保不了我!我是咎由自取,天帝让我认错,但我没做错!如果再来一次,我也还会去偷赦令!我也还会救龙灵!”
紫衣女子立即甩开手,“够了!你根本不知道后果!你再也见不到娘亲,再也看不到你爹爹了!”她转过身,一只手轻轻抚摸着少女的脸,“这还不是最坏,你懂得什么叫身形俱灭吗?就是你再也不可能在上三界存留,也许,连下三界也没有你!”
“我不在乎!”宁筝一抹脸,“涓华他别想让我求他!”
紫衣女子再也忍受不住,反手给了少女一巴掌,打的少女一下子晃了晃,“那也没有办法!明知道涓华是故意陷害的,也要先忍下!”
福至听不懂她们说什么,只能听到那一个“涓华”的名字反复出现在谈话中,她记得夏春来好像是叫涓华,枉死城的专司称他为“涓华大仙”。
只是那边似乎并不如意,那个推车的男人跑回来,支支吾吾想说不敢说,最后紫衣女子实在忍受不了,那推车的才说:“凡曜仙君说,不管。”
紫衣女子脸色变了变,暗了几暗,最后只是哆嗦的重复一句,“他不管?这是他的亲生女儿!就算对我没有感情了,他也不能不管他女儿啊!”
推车的人吓得一哆嗦,紫衣女子声音尖酸刻薄起来,声音刺耳。
她道:“是不是你没传达对?还是故意没怎么传达?凡曜把这里给了我之后,你们似乎总是不服。”
那推车的男人立即跪了下来,“玄夕娘娘!小仙没有这个意思!小仙一直都恭敬地把您当做日月屋的主人!”
日月屋?这里不是永日屋嘛!
福至越来越摸不着头脑,她不知道自己怎么到这里来的,只是一个抬头的瞬间,永日屋就变成了日月屋,太阳就变成了月亮,白天变成了夜晚,还有宁筝!怎么这么会儿的功夫就不认得自己,也学会无视自己了呢!
“娘亲,你不要错怪他!爹爹不管是对的,你也不要管了!明天天帝审判如何,我都接受,身形俱灭我也不在乎,我从不后悔帮了龙灵,只是后悔没有帮到龙灵!”少女说完便跑了出去。
福至看到宁筝突然跑出去,心想可不要再跑了,小祖宗,你还要跑到哪去啊!
福至也跟着跑了出去,跑了没几步,脱离了小屋,就忽然发现身后的声音全都没了,一回头,往小木屋旁边看去,又没了那些推车拔草的人,四周一片寂静,福至更觉得怪异,这么一下子就消失了?
等到福至准备把树底下的背包拿起来时,她猛地抬头。
头上还是那个大太阳,像大圆盘一样大,她一个恍惚,再看看树,再看看四周,一切都没有改变,周围是火烧火燎,枯枝散夜,没有什么小屋,更没有什么夜晚!
福至觉得自己是脑子坏掉了,才会看到刚才那一幕。
她苦笑一下,提着书包,想是不是太累了,以至于倚着树干都能睡着,又或者是太惦念宁筝了,又做了一个这样有关宁筝的梦,也许还跟找龙香和夏春来有关系,所以,梦里还有夏春来。
她摇摇头,用手拍了拍后脖子,这样多少能缓解一下酸痛感觉,汗水已经浸透衣衫,她把腰间系着的运动服和风衣全部丢在地上,原本还想尽快找到厌夜和永日屋,但是现在必须先减轻身体上的负担。
身上的小风衣和运动服加起来也有些价钱,扔掉还有些不舍,但是现在不是惜钱的时候!
拖着沉重的步伐,福至朝着那远处无尽头的方向走去,只是她刚走远一些,她没有注意到的那棵树,就微微扭动了一下,转了个方向,朝着福至走的这个方向。
另一边,弄台坐在红色的丝巾上,晃着双脚的铃铛,横掠于云端之上,他身后,两只抓着她衣袖的小手暖暖的,直接刺激着他的皮肤,这种程度的温热,对于弄台来说是一种近乎于灼热的感觉。
仔细看去,弄台身后便是龙卓,她睁着一双清澈的大眼睛,眼睛里却无神采,碧色的眸子倒映着云彩的影子。
“放手吧,小公主,你的纯阳之气快把我弄死了!”弄台说着话,只是眉头皱了皱,但是表情还是一如既往的带着一丝狡黠的笑意。
龙卓很听话的放了手,这时身边一个小童也飞掠过来,他是涓华仙宫中一个打扫的小童,年纪样貌稍比弄台大些,他咧嘴笑道:“你的小傀儡,很听话嘛!”
弄台甩开一只手,用衣袖掩住嘴,“嗤嗤”地笑了两声,“当然,给你看个好戏。”他转过身,银灰的眸子上下一转动,就想到了怎么捉弄龙卓,同时还不忘这个同僚。
弄台说:“你给那个哥哥倒立看看!”
小龙卓立即不怕高地单手撑在看似软没有任何硬度却能支撑着不弯下去的红丝上,像藕节一样的小脚直直地倒过来,两只小手握着红丝,还转了一圈。
弄台就让她一直保持着那个姿势,对着同僚道:“怎么样?她可是清澄海的公主,下一任清澄海的继承人,现在是我的傀儡,我厉害吧!”
同僚拍拍手道:“当然好,她还能干什么呢?”
“还能?”弄台疑惑地皱眉,然后伸手捞起龙卓的小身子,在她耳边低语一句,紧接着一股水流顺着龙卓的小手掌出现,直接喷洒在那位同僚身上,就听对方嚎叫一声,叫骂道:“你个贱种!你故意的是不是?!你明知道我命里属火,你拿这家伙灭我的火,贱种!”
弄台一只手拍着座下的红丝,拍的虽然出不了声响,却也十分用力,另一只手捂着嘴,笑个没完,“再骂?再骂我叫小东西浇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