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沧海站在原地没动,感受到湛清漪对他强烈的排斥和冷漠,他怎么可能无动于衷,“清漪,你……还在为我打你的事,生我的气吗?我……”
一直以来,他都是喜怒不形于色,深沉而内敛的,傲立雪虽说喜欢他,大部分时候却都不知道他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有些人天生就不善于表达自己的真情感,即使伤害了别人,也不知道应该怎么样去弥补,他们的爱会很笨拙,甚至是惹人烦的,但他们的心却是真的,很真很真。可惜,如果所托非人的话,这份痛苦就会成数倍地增长,任谁都负担不起。
“不,程哥,我不生气,”湛清漪无所谓地扬扬眉,她确实已经不再想那件事,也从来没有气过程沧海,“人和人不同,我也没想过要你完全了解我的想法和感受,我们都只做自己认为应该做的事就好。”
她这话像是在打禅语,也不管程沧海听不听得懂,她提起食盒就走,“我要去医院,麻烦你走的时候,帮我锁门。”
程沧海闭了闭眼睛,就在湛清漪经过他身边时,他伸手抓住了她,“清漪,你就那么讨厌我,不想跟我单独在一起吗?”她的话那么绝情,那么冰冷,就不为他想一想,他可承担得起,他的心会痛成什么样?
湛清漪停下脚步,咬了咬嘴唇,侧过脸来看他,“不,程哥,你明知道我不讨厌你,是你从小带着我,从小到大,无论我做什么事,都是以你为目标的,我曾经很敬佩你,很----”
她突然说不下去了,在看到程沧海條然变了脸色之后:“曾经”很敬佩他,不就是说她现在不再敬佩他了吗----因为“月光石”的一切,她看不起他们了,急于和他们划清界线,是这意思吗?
程沧海慢慢松开手,感觉湛清漪的手一点点滑落出他的掌心,他有种失去一切的恐惧感,“原来,你一直介意‘月光石’的事,一直看不起我们做的一切,是吗?”
不过,这不怪湛清漪,一点都不!尽管他做那些事,的确是大半为了湛清漪,但那是他自己愿意的,他并没有打算让她担负任何责任。
可是……她不能因此而看不起他,更不能因此而离开他,如果他付出名誉、人格、正义感的结果是失去湛清漪,是把她更远地推出去,那他做这一切还有什么意义?
“不是,程哥,我……”湛清漪无力地摇头,脑子里更是轰然做响,根本没办法解释清楚!
她要怎么说程沧海才会明白,她介意的不是他们做过的事,而是在为他们的未来担忧。如果她真想跟什么人在一起,更不会介意他做过任何事,更重要的是,程沧海他们做的事虽然于理不合,但并不违法,这根本构不成什么障碍的---如果她原本想跟他在一起的话。
可是,从小到大,她一直当程沧海是哥哥,尽管她并没有明着说出来,但她相信程沧海应该也是明白,他们之间一直就像兄妹一样相处着,而且傲立雪那么喜欢他,他们两个才是最好的一对,不是吗?
“那是什么,你给我说清楚!”程沧海突然就怒了,反手又抓住了她,“是因为黎子阳吗?!”
就是他,就是那个星辰国际集团的总裁!他出现在湛清漪的世界里之后,她就变了,变得烦躁、冰冷、无情,更是常常魂不守舍,是他让湛清漪恨他们的,那个魔鬼,他应该下地狱!
“我说过我跟他的事用不着你管!”湛清漪狠狠甩手大叫,却怎么都甩不开他,“程沧海,你是不是一定要插手我们的事,是不是?!”
她不知道为什么,只要一提到黎子阳,或者说只要一有人污辱到黎子阳,她就没办法冷静,想要替他讨回来。可是,不应该是这样的,她不喜欢黎子阳,这阵子她跟他在一起,是有目的,是想要骗取他的信任的,她怎么可以动真感情?!
“你们的事?”程沧海狠狠用着力,直到湛清漪因为无法忍受手腕上的疼痛而呻吟出声,他仍不肯放手,“你们之间,有什么事?”
因为恐惧,他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哆嗦起来,脸色都开始发青,样子很吓人!大家都是成年人,有些事情其实不用问也应该很清楚,可他就是不敢想,也不愿意相信,有些事已经成了事实,成了任何人都改变不了的事实。
“放开我!”湛清漪一瞬间白了脸色,咬着牙怒吼,“程沧海,我再说一遍,我的事你别管,星辰国际也不是你惹得起的,你最好离子阳远点,不然---”
“我惹不起他们?”程沧海突然就平静下去,眼睛里却波涛汹涌,显见他此时已被彻底激怒,还不知道要做出什么可怕的事来!“你刚刚叫他‘子阳’?呵---”他喘着气嘲讽地笑,“叫得真亲热啊,湛清漪,你别告诉我,你跟他已经----”
“叮叮叮当当当,叮叮叮叮当当---”
手机铃声不合时宜地响起来,湛清漪的嘴角莫名地抽搐了几下,才把食盒放下,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来,手指一按接通,“喂?”
“你什么时候来,我快饿死了,”黎子阳声音里满是委屈,边说话边看手腕上的表,“都快九点啦,你是不是做不出来好吃的,所以无颜见江东父老啊?”
他是不知道这边湛清漪跟程沧海都快火拼了,不然哪还有心情开玩笑。
“没有,我正准备过去呢,”湛清漪就算再怒,也不禁笑了笑,“你再等我一下,我会很快。”
“嗯,”黎子阳答应一声,“我知道你会来,不过很晚了,我不太放心,不然我过去接你?”
“不用了!”湛清漪吓了一跳,答得比人家问得还快,“我都已经出门了,现在在计程车上,你上哪接?乖乖等我,我马上到。”
“那好吧,路上小心。”黎子阳不放心地叮嘱几句,这才恋恋不舍地挂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