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黎子阳和湛清漪都有些气喘地赶到风影总部时,却见乔子炎悠哉悠哉地坐那儿喝酒看电视,一脸的惬意。要说起来,他这个老大当得忒也舒服了,不用整天出去打打杀杀,兄弟们都有自己的事做,看场子之类的也不用他操心,他除了吃吃喝喝,有时候解决一些冲突之类,也没太复杂的事情做。
看到他两个进来,乔子炎斜着瞄了一眼,“急着去投胎啊,喘成那样。”说着话,他特别看了湛清漪一眼,眼神很奇怪,就像……湛清漪身上没穿衣服一样,他要把她给看透。
湛清漪被他异样的眼光看得心里发虚,“乔、老大,你那是什么眼神,我又哪里惹到你了?”应该没有吧,她最近都跟黎子阳在一起,而且保险箱和遗嘱的事不是已经解释清楚了,他干嘛还这样针对她啊?
“你是真的不知道,还是故意跟我们装糊涂?”乔子炎看着她,慢慢站起来,向后一伸手,一名兄弟立刻递过来一张纸,他拿在手里晃了晃,“湛清漪,你可别说你一早就知道一切,现在在耍着我们所有人玩儿!”
什么?他这话太莫名其妙,不但湛清漪听了个一头雾水,黎子阳也是如坠五里雾中,一把将他手里的纸夺过来,“子炎,你能不能别这么阴阳怪气的,到底怎么回事?”
嘴里问着话,他也没心思听乔子炎怎么回答,低下头去看,湛清漪也凑过去,纸上列出了七个跟他们查到的车牌号符合的车,至于是不是还有其他已经暴废或者没有查到的,就很难说。
从上面往下看,每一个车主名字的后面都做了相应的标记,比如已死亡,已出国,或者查过之后并不是黎家要找的人,而在最后一行,乔子炎用醒目的红笔把车主名字圈了出来。湛清漪脑子里“嗡”的一声,就如同被人一棍打在头顶,眼前刹时一片模糊,却又无比清晰地看到了那三个字:
湛树华。
她的爸爸。
“湛叔叔?!”黎子阳同样无比震惊,因为这时候他还没有意识到另一件比这更可怕的事,只是太过意外,湛清漪的爸爸会与黎家的事有关,“怎么回事?子炎,你有没有弄错?”玩笑不是这么开的,别把无辜的人牵扯进来才好。
“走你的!”乔子炎最恨的就是被怀疑办事能力,这会让他很火大,张嘴就会骂人,但因为面前的人是黎子阳,他再生气也没敢造次,那个“滚”字临出口换成了“走”,威力更是大减,不由他不觉得郁闷,“我仔细查过其他的人了,都是有儿有女,爹生父母养,没有可疑,就只有湛树华……对不住,是湛叔叔,他雀屏中选,哈哈,哈哈----”
大概知道自己用了一个非常不合事宜的成语,乔子炎怕会刺激到湛清漪,不禁打了个哈哈,跟着就看到黎子阳杀人一样的目光,他见怪不怪地挑了挑眉:黎子阳对湛清漪有多维护,他又不是不知道。
湛清漪一直没有说话,好像也没听到乔子炎的罗里八嗦,她只是在想到黎家的女儿可能是被爸爸带走,那……黎家女儿现在在哪儿----别告诉她,那个无辜被抛弃的女婴就是她,千万不要!
“美女,知道自己是黎家千金,高兴傻了?”见她半天也不出声,脸色越来越白,乔子炎嘴里说着调侃的话,神情却是担忧的,因为如果湛清漪就是黎家女儿的话,那就是他的妹妹,是他的亲人,他怎么忍心看她难过。
“乔子炎!”黎子阳压低了声音怒吼,“你能不能先闭嘴?!”他知道这件事情太过匪夷所思,清漪一时接受不了,也是很正常的事,她需要时间冷静,偏偏乔子炎还在那边叽叽歪歪,烦不烦?!
“乔老大要闭了嘴,我怎么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湛清漪深吸一口气,再抬起头来时,眼底已经一片冷然,“乔老大,麻烦你把事情详细地说给我听,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跟爸爸,还有弟弟相依为命这么多年了,彼此之间亲密到无话不谈,比亲生骨肉还要亲,她做梦都没有想到,自己不是爸爸的亲生女儿!不过,事情也许不是她想的这样,这是个误会也说不定呢?毕竟他们从小过的就是贫苦的日子,爸爸怎么可能在二十多年前开得起那么好的车,这绝对不可能的。
“看来你果然什么都不知道,”这话一说出来,乔子炎立刻知道自己太托大了,赶紧解释,“我的意思是说,我也是费了老鼻子劲才查到湛叔叔的事,要知道这可比查‘月-----’比查其他的事要麻烦多了。清漪,你知不知道湛叔叔的真正身份?”
真正身份?湛清漪摇头,表情有点茫然,她只知道他们一家是后来才搬来天门市的,至于爸爸原来住哪儿,是什么人,她从来没听爸爸提起过。
乔子炎笑了笑,“看来湛叔叔没有对你说过,三十多年,‘帝尊酒店’曾经在仙宁市盛极一时,而湛叔叔就是帝尊的少东家。”
一说到这里,黎子阳眼睛亮了亮,想起了一些零星听来的事,“你是说----”
“就是后来带着心爱的人私奔,气死父母双亲的那个人,”乔子炎都忘了委婉一点说出来,都不怕湛清漪听了会受不了,“虽然隔了两地,但那件事因为太轰动,而帝尊酒店又名气在外,所以当年还是有很多人知道这件事。”
湛清漪愣愣的,怎么都无法把疾病缠身、瘦到皮包骨头的爸爸跟带着女人私奔的帝尊少东家联系在一起,“怎、怎么会----”
“事实就是这样喽,”乔子炎耸了耸肩,“后来湛叔叔带着心爱的人离开了仙宁市,到天门市来,因为他爱人的老家,就在这边。”
“你是说……我妈妈?”湛清漪顿了顿,才叫出“妈妈”两个字来,本来相隔这么多年不见,她对这个称呼就已经相当陌生,现在看起来,秦雅馨根本就不是她的母亲,她更没有资格这样叫她!
“就是她,”看出她在强忍着痛苦,乔子炎眼里也有了不忍之色,“他们两个当时私奔得一身是劲,估计是没想到以后的日子有多苦,后来没过多久,你妈妈就离开了湛叔叔,留下你们父女姐弟三个在家。”至于个中情形到底是怎么回事,秦雅馨为什么要离开湛树华,他就不得而知了。
“那、那你又怎么确定,就是爸爸带走了黎家女儿?”湛清漪的心越缩越紧,快要喘不过气来,“爸爸从来就没跟我说起过---”
“因为湛叔叔没有生育能力,”这话乔子炎是用很低很低的声音说出来的,就是不想让湛清漪太难堪,或者说让她替爸爸难堪,“清漪,你别气我,既然查到湛叔叔身上,为了把事情查清楚,我详细查了湛叔叔的一切,也查到了他在医院的诊疗记录,他没有生育能力,你和你弟弟,都是他收养的孩子,你的身份就不用说,你弟弟是他从孤儿院收养回来的,你如果不相信,我可以把孤儿院的院长叫来------”
“不用了!”湛清漪一阵心烦意乱,其间更是夹杂着强烈的恐惧和无所适从,乔子炎说的有鼻子有眼,而且这种事情根本就不能开玩笑,尽管她打死都不愿意相信这种离奇的事会发生在自己身上,可事实摆在眼前,又由不得她不信!更讽刺的是,她一直蹦着跳着要帮老爷子找回女儿,原来她要找的人,就是她自己!
“怎么可能……怎么会是这样……这不可能……”她根本就无法相信这样的事,脸色一片惨白,几近崩溃。
“清漪,别这样!”黎子阳又急又怕,一把抱住她,“清漪,别这样,这、这没什么大不了,你、你还是你,不是吗?”
湛清漪已经没有办法思考,怔怔回头看了他一眼,头一歪,已昏死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