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193年五月,青州牧诸葛瑾,率先领兵南下,一面与袁绍结盟,一面派人通知戏忠,让其独领泰山、济南、乐安等地兵马,随时做好战争的准备。
这次南下,诸葛瑾带了荀攸、许褚、二人,并马步兵四万,诈称十万,一道南下,与东海郡守沮授合兵一处,屯兵朐县、厚丘、阴平三地,大帐设在郯城。
徐州,东海,郯城外兵营。
“男儿当杀人,杀人不留情。
千秋不朽业,尽在杀人中。
君不见,狮虎猎物获威名,可怜麋鹿有谁怜?
世间从来强食弱,纵使有理也枉然。
君休问,男儿自有男儿行,男儿行,当暴戾。
事与仁,两不立。男儿事在杀斗场,胆似熊、目似狼……”
嘹亮的歌声自兵营中飘出,一阵高过一阵。青徐两地,安定久矣,真正见过血士卒却是不多,当年追随诸葛瑾征战的,大部分已经退了下去,没有见过鲜血的士卒,总是缺少了那么一丝杀气。这首《杀人行》,原本太过繁多,诸葛瑾将其中激励人心的几句截了一下,在兵营中推广了起来。
大军行至郯城已有半月,每日除了操练,就是来高唱这首军歌,士卒的精神面貌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士气一点一点攀升起来。
徐州,下邳。
“如今,诸葛瑾屯兵东海,大军一日间便可杀到下邳城下,诸位心中有何计策,以退诸葛瑾?”郡守府中,陶谦眉目愁苦,看着手下文武将士,出言问道。
陶谦一问,将屋中气氛几近凝固。其实,诸葛瑾出兵的动静闹得天下皆知,陶谦及其手下早已得知消息,一直到诸葛瑾领兵进驻郯城,除了固城据守,诸人也没有相出什么退兵之策。
过了良久,广陵太守赵昱出列言道:“陶公,如今天下,主弱臣强,是以天下诸侯相互征伐。青州诸葛瑾,求贤若渴之心天下皆知,更兼其知人善任,又身为汉室驸马,名正言顺,手下兵强马壮,实乃是不可多得的明主,主公何不考虑……”
赵昱尚未说完,便被笮融出言打断:“好一个名士,好一个赵昱,主公养你多时,难道只是为了让你率兵投降,苟且而安的吗?”笮融与赵昱两人,自来便不对付,更更兼笮融气量狭小,此时听得赵昱之言,哪有不落井下石的道理?
“你……”赵昱听了,气的脸色发青,双目等着笮融,嘴唇哆哆嗦嗦,只是吐出一个你字。
“好了诸位,今日让尔等前来,是想要商量一个对策。”陶谦有些不耐烦,对着两人没有给出好脸色。话一说完,转头向着赵昱言道:“那诸葛瑾手下战力极强,只是,就这般让我拱手将徐州让出,我心中实在是难以咽下此气,此事还是暂且不提。”
对于陶谦,赵昱心中还是很尊敬的,闻言冲着陶谦施了一礼,转头狠狠的瞪了笮融一眼,牙缝中挤出两个字:“小人。”
名士王朗起身出言道:“主公,朗有一策,或许可用。”
陶谦听了,顿时来了精神:“哦?不知景兴有何策刻意教我?”
王朗再拜道:“冀州袁绍,四世三公之后,如今更是据有冀、并二州,实力不在诸葛瑾之下,主公何不派人,与袁绍分说?袁绍定然不会眼看着诸葛瑾实力扩张,主公求援,正好给了袁绍一个借口。”
陶谦听完,陷入沉思。
“陶公不可。”一声叫喊,将陶谦思路打断,众人看去,乃是张昭。
说起张昭,其人有大才,陶谦多次邀请,被其拒绝,为陶谦强自下狱,为好友赵昱所救,这才出来,为陶谦别驾,一直以来,皆以陶公称之。
“哦?子布且说说,可是有何不妥?”陶谦抬起头,看着张昭言道。
“袁绍,虎狼之徒,其人量小,非乃明公。陶公与其为伍,定不能长久,况且此时,袁绍与刘备战于幽冀,以昭看来,诸葛瑾南下徐州,不一定就是奔着徐州而来。若是昭估计不错,诸葛瑾领兵南下,乃是为了安袁绍之心。”若论行军打仗,张昭或许不行,若论眼光战略,张昭丝毫不逊于一些名谋大才。
陶谦觉得自己似乎是抓住了些什么,眼中流露出些许思索,看着张昭问道:“子布是说,诸葛瑾无意攻打徐南?”
“非是无意!”张昭肯定的回答道。
“呃?”陶谦被张昭弄得有些糊涂了,随即将这个问题抛开,满怀期待的冲张昭问道:“子布可有良策教我?”
“昭无策。”张昭说利落,却是将屋中两人给激怒了,一为王朗,一为陶谦。
王朗还好上一些,虽说计策被推翻,毕竟还有着一些道理,陶谦却是觉得,张昭在专门调侃他,冲着张昭怒哼了一声,转头不在理他。
赵昱悄悄拉了张昭一下,示意其不要再说,张昭随即坐下,心中却是更加坚定了,一定要离开陶谦的决心。人无大才,也无容人之量,却有着与其才不相符的野心,取死而已。
于屋中环视了一圈,陶谦见无人出声,只好再次出言问道:“谁还有其他良策可以教我?”
“登有一策,定可保徐州不失。”阶下,陈圭伸手拉了一下,仍旧是慢了一步,只见陈登出列,开口说道。
“哦?元龙快快说来。”对于陈登之才,陶谦还是很欣赏的,此时见陈登出列,不由的喜出望外。
陈登再拜,朗声道:“诸葛瑾头顶汉室驸马、青州牧,其人名望自然不凡,登之策,乃是由此入手。主公可遣一人去往长安,请一道圣旨,令其收兵。其若接旨,徐州定然无恙,若是拒而不接,其名望必然大为受损,届时主公登高一呼,则天下民心所向,徐州一地百姓,定然会为主公所用,誓死抗敌。”
“好!”陶谦听了,大声叫好,旋即哈哈大笑起来:“元龙之策,实乃上策,此计甚妙。”
“谢过主公夸赞。登还有话要说。”陶谦的夸赞,没有让陈登露出多少喜悦,却是接着说道。
压在心中的大石放下,陶谦顿时觉得神清气爽,高兴的说道:“元龙但讲无妨。”
“主公意欲扬州,何不趁此机会,派人去往扬州刘繇处,请求救援。刘繇初上位,自然需要功绩稳定其位,主公此举,正好合其心意,敌损我增,转首之间,主公实力大涨。”陈登笑着,将其后续计策缓缓道出。
“哈哈哈……好一个陈元龙,好一个一石二鸟之策。”陶谦听完,得意的大笑了起来。
几日后,雍州长安,陶谦上表的奏章先是被送到了曹操府上。
“奉孝,你怎么看此事?”曹操让人将郭嘉找来,待他看过之后,出言询问道。
“呵呵,没想到陶谦还有这般计谋,看来他手下也不全是庸才。”提起陶谦,郭嘉有些不屑,同为当年出兵讨董之人,能够被郭嘉看上眼的,不过寥寥几人而已,陶谦,还算不上。
“如今长安初定,我欲以此事增加朝廷威望,奉孝以为若何?”曹操见郭嘉不言,知道其心中在等着看自己的意思,便当先将自己的想法说出。
“主公也知,如今徐州、冀州、幽州三地,大战将起,诸葛瑾虽然屯兵徐州,只怕其最终目的,乃是冀州。主公欲行此事,若是单单只有一个诸葛瑾,只怕不成。长安初定,对于我们来说,目前最缺少的,便是时间,主公何不下一个止戈令,不求彻底止战,只要能拖得一些时日,对于我们来说都是好的。”顺着曹操的意思,郭嘉将其延伸道。
“止戈令?”曹操有些犹豫了,转而冲着郭嘉问道:“奉孝也知,如今战事一起,诸如袁绍、刘备、诸葛瑾之辈,皆是不会遵守朝廷旨意的,若是被拒,岂不是让朝廷威严扫地?那我等挟持天子,岂不是毫无用处了?”
郭嘉听了,呵呵的笑了:“主公勿忧,刘备,汉室宗亲,诸葛瑾,汉室驸马,袁绍,四世三公,主公只要在这上面大做文章,三人自然有苦而说之不出,嘉以为,此时发出诏令,不仅不会损及朝廷颜面,反而能够让朝廷威严彰于天下,又可为主公赢得发展时间,何乐而不为?”
想了良久,曹操终于狠了狠心,将手中表奏一握,霍然说道:“好,我这就去皇宫,让献帝写下诏令。”
公元193年六月,长安发出天子诏令,曰:止戈。天下震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