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的天空总是很高,碧空万里。
却说这一日,关羽带着大军行至下邑,没有遭遇多少的抵抗便被其将城池攻下,一路行来,对于袁术军的战力他心中已经有了大致的认知,与刘岱军相比,袁术军根本就强不了多少。
关羽身边跟随的,正是当日与其交手,后为诸葛瑾招揽了过来的同乡——徐晃,徐公明,两人少年相识,如今相遇更是处之甚欢,大军分兵之时,诸葛瑾正是考虑到两人刚及相遇,便将徐晃令作关羽副将,两人一道督促大军。
这一日,两人在下邑城中稍歇,随即留下精兵千人便再次出发,临去之时,按照之前所为一样,将城中原有的守军带在身边,此时,关羽手中的大军自一开始的一万二千人到现在已经增加到了一万五千人,就这还是他接连在三城留下了三千将士的结果。
“砀县处于芒砀山的山脚处,接下来我们要走的这段路程便有些艰难了,山路崎岖,很多地方难以行军,砀县之南,地势开阔,除去河流众多了些,再无其他阻碍,行进的速度便会快上一些了。”关羽身边,一个来自下邑城中的文人主动担任起了关羽大军的向导,一个关羽身边的亲卫在前,为其牵马执鞍。
关羽坐下,乃是一匹良驹,缓慢行进间根本不用关羽催促,很是安静的自己向前,马背上,关羽将双眼习惯性的眯着,对于身边之人所言不可置否。
关羽的傲气由来已久,虽然这个时代的他早早便被诸葛瑾收拢在身旁,并没有去经历那些流亡生活,但是他这深入到骨子里的傲气却仍旧是随着他功勋的增加而增加着,士人,在他眼中不过是土鸡瓦狗,如今武艺大成的他哪里还会将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文人放在心中?哪怕是之前的时候,在徐晃设计之下他险些身死,也没能让他警醒过来。
“伯达,这芒砀山如此奇险,为何这下邑与砀县两地竟将城池建在此处?”关羽不肯开口,一时间便只剩下了行进的马蹄声,与那甲胄碰撞的声响,徐晃却与关羽不同,对于文士,他并没有多少看不起,文者谋国,武者立国,不过是所擅长的领域不一样罢了,此时见任峻处境尴尬,不由的出声解围道。
“此事真要说起来,却是需要从当年陈胜、吴广起义来说了。”提起这个,任峻顿时有些出神,良久后方才长长一叹,接着说道:“当年陈公为反抗暴秦揭竿而起,百姓云集响应,大军很快便将如今这谯郡大部分郡县攻下,随后不久便攻克陈郡,后称王,势如那熊熊之火焰,天下震动。惜哉,哪知不久之后,事未竟,竟被手下叛徒杀害,义军随后便被镇压下来,后陈公便被手下人辗转,运回了这芒砀山安葬。陈公人随已逝,只是秦兵却不愿就此放过,陈公手下人无奈,只好就借着这茫茫芒砀山与秦兵周旋,后来高祖与项羽两人异军突起,秦军这才将此事揭过。那陈公手下人人也是忠义,便自主的开始在芒砀山的两处紧要处建下两座城池,这便是如今这两地的由来。”
“某生平最恨之人,便是这等无义之徒,可叹那陈胜何等英豪,却落得个身死魂灭的下场。”马背上,一直眯着眼睛的关羽不知何时竟双眼怒睁,说话之时,浑身的杀气几近凝滞。
“那陈胜起义自今已去四百多年,不知其可曾有后人留下?”徐晃还是第一次知道,当年陈胜之事竟然还有着这样的故事,其心中不由的升起了浓浓的兴趣。
任峻却没有立即答复徐晃,反而将眼光转过,很是认真的盯着徐晃看了一眼,这才长长叹息一声,低着声音说道:“自然是有的……”只是这句话说的他过低了,就连距离他最近的关羽都不曾听到,更可况是徐晃了。
徐晃见良久得不到答复,只余一声长叹回荡在耳边,只觉得自己好像已经明白了,心头顿时有些失落,跟着也是长叹了一声。
两人情绪不高,顿时将浑身正杀气弥漫的关羽忘却了,三人三骑,一时间竟诡异的安静下来。
却说这任峻,本是河南郡中牟人,若是按照其原本的轨迹,此时的他正追随着曹操。董卓乱政之时,曹操传檄讨董,诸侯云集陈留,而这任峻便是在那时,于中牟处加入曹操麾下,只是由于这一世诸葛瑾强势崛起,任峻在择主之时,不由的恍惚了下,错过了与曹操相遇之机,后来联盟成为了一场闹剧,诸侯散去之后,任峻便回了他先祖生活之地下邑隐居。
这任峻便是当年陈胜起兵时追随其身边的将领之一的后人,下邑,便是他们祖辈世代居住之地,只是年代终究过的久远了,当年之人多是四散开来,任峻祖父一家便是在那时搬离了下邑,也是由于此,任峻对于有关下邑城的事情知之甚详。在关羽大军入城之后,他便再也按耐不住心中的念头,自荐自己做了关羽大军的导向。
当天晚间的时候,大军渐渐行至了芒砀山的边缘,关羽便让大军开始休整,他心中知道,出山之日,便是再次战起之时。
亥时过后,依山下营的关羽大军陷入了静寂之中,值夜的士卒歪着头打着瞌睡,偶尔一支火把跳跃的闪动着,不时发出噼啪的声音,却让这夜,显得更加安静。
营帐背后的一个山头的高处,几道身影陆续的露了出来。
“伟则,你真的决定了?”
“伯侯,此策不是你定下的吗?难道直到现在,你还没有下定决心吗?”
山头上,其中两个明显是领头人物的人低声交谈着。
“可是,你要知道,那被袁术征辟来的何夔都没有前来,而且,你不正是想要去投奔其的吗?若是让他损失惨重了,你又该如何?”最先开口之人听到身边之人反问过来的话,不由的一阵无语:若不是你硬要与其战上一场,我何苦来为你定下计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