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六章 忽悠人去剿匪
会是什么事情?余风往卫所去的路上,一直在暗暗想,要是不传话的人,是自己的老丈人,而他也相信老丈人绝对没有害他的心思,他都有心琢磨着不去了。
反正他这个总旗的身份,是怎么来的,别人不知道,难道这位指挥使大人还不知道吗?自己拿到这总旗的告身,连村里那位正儿八经的百户上官,都没见几面,现在一下,上官的上官,越了几级要见自己,是个人都会感到奇怪。
饶是如此,余风还是带上了二十来人,就算是被人说成跋扈,他也顾不得了,人心隔肚皮,他不能指望所有的人都会像赵家村的人一样友善,按照赵总旗对于卫所里战力的描述,万一有事,这二十几人,护着他逃得一条性命还是没问题的。
这指挥使怕是也考虑到了这方面的因素,特意在和赵家村走得比较近的灵山卫来召见余风,说是指挥使,实际上,这也是不过是一个指挥佥事的虚衔。灵山卫在天启年间本来就只有一个卫所,后来偶有海寇登陆掠夺,为平靖地方,军中某大佬觉得有必要加强地方卫所的的力量,于是,这靠海的灵山卫,就被分为了鳌山卫,灵山卫两个卫所,不过,这人马还是原班人马,只不过,原来的世袭千户,加了一个指挥佥事的虚衔,成了指挥使,而原来灵山卫中的两位百户,也因这个缘故,官职也涨了一涨,成为了这灵山鳌山两卫的的新千户。
指挥使姓童,叫童山,余风赶到鳌山卫所的时候,童山正和两位千户有说有笑,武人粗豪的招牌笑声,隔着老远就能听得到。
“见过指挥使大人,见过千户大人!”余风行了一个军中的礼节。该有的礼节,还是要有的,余风非常明白这一点,为人处事上,他的脑子里从来不少这么一根弦儿。
“来来来,大家自己人,不必客气!”这童指挥却是热情的好,招呼着他,要是不认识的人,还以为余风和他们是多年的同僚了呢。
“不知指挥使大人今日召见,有何等要事?”这口气,就有点不像是一个总旗和指挥使说的话了,童山和两位千户对望了一眼,脸上却是笑容不减。
“灵山卫的军余数量不少吧,余总旗听说募集了些许兵丁,回头报个名册上来,都入籍了吧!”童指挥招呼众人坐了下来,身后有亲兵送来茶水什么的。
“呃...是有这回事情,事先没有禀报给大人,倒是余某唐突了!”余风似乎有点意外。
这纯粹是扯淡了,什么叫事先没有禀报,要是纠集几个穷军户贩卖私盐,也要通知卫所的话,这算怎么一回事情。余风心里暗暗嘀咕,口中却是惶恐的告罪,与此同时,心中的那份意外,更不用说了。
这招募兵丁吃行伍饭,虽说卫所的军官都曾做过,但是,招募几百人和招募几个家丁,那可是天壤之别,这一大帮子人,总要吃饭,总要拿军饷吧,既然是当兵,你再破烂的武器,总归是要给配发吧,这都是白花花的银子啊!大明的军将,要找出一个不吃空饷的来,那比登天还难,这童指挥是今天是没有睡醒吗?居然说出这样的昏话来。
“不过,这些兵丁,虽然在名册上,但是只能算余总旗的家丁!”童指挥话风一转,眼睛盯着余风,居然眨了一眨。
余风听明白了了这话的意思,算作自己的家丁,那么,就是得靠自己花钱来养了,至于军饷什么的,怕是靠不住。人家给了你这个便利,再指望拨发点军械粮草下来,那就叫人心不足了。他倒是不稀罕那点军饷,要按照一般的常例,百户也不过是三五个家丁,这总旗,有个跟班就算不错了,那才几个大钱。倒是军械,能够弄上一点,他还是不嫌弃的。
只是这童指挥突然把他叫来,又送给了他这么大一个便利,他心里头总是感觉有点古怪,这里头,是不是还有什么别的说法?余风脑子里盘旋了一下:“莫非是要钱?”
即使是要钱,只要不是很过分,余风也打算认了,这捐献军资的勾当,他又不是没做过,在王家台他还捐过一两银子呢。毕竟这样的名分,对于他来说,太重要了,至少他今后手下的儿郎,就是货真价实的官兵了,和那些不开眼的私盐贩子械斗的时候,也可以堂而皇之的冠上官军“平贼剿匪”的名义了。
“就是,这上阵杀敌,还得靠自己这些家丁!”一旁的一个千户帮腔道:“咱大明的成例,七成军饷养家丁,三成军饷养大兵,也不是没有缘由的!”
这话是什么意思?余风敏锐的听出来了,这千户,是在把话题往行军打仗上扯呢,不会是看上我那些儿郎了吧,他隐隐觉得,对方卖这么大一个人情给自己,怕是不仅仅为了从自己手中弄些银两。
“这倒不假,听这些手下的人说,这余总旗现在可是保着一方平安呢!”童山乐呵呵的说道:“恰好,这最近有些不开眼的溃兵,占据了一个庄子,四下勒索当地士绅,这灵山知州都行文到我这里来了,咱灵山卫能打的,现在风头最健的就是你余总旗了!”
明白了,明白了!余风终于清楚,这童山为何如此亲切,还见面就给自己这么大一个人情了,敢情,这是地方上要求剿匪,这童山不知道是什么缘故不愿意出兵,转而把主意打到自己的头上来了。
出兵倒不是不可以!只不过,不是这种方式!余风神色一变,有点恚怒,但是,他随即想到了另外一个有利的因素,自己的手下,虽然操练得有模有样了,但是,除了刚刚开始的时候,和一些盐贩子打过几场,这几个月,差不多已经是没有动过大的刀兵了,这兵要是不见血,是养不出那股彪悍之气的,是骡子是马,平时说得再好听都没用,得拉出去遛遛才知道。
不过,这主动出兵和被人诓得出兵,那是两码事,既然这童山先给一个甜枣,然后再谈这事情,说明他对自己还是有几分忌惮的,既然如此,这送上门的竹杠,那不敲简直就对不住自己了。
“指挥大人说笑了,属下就是招募了几个乡民,一些庄稼把式,兵甲尚不齐全,根本当不得一战。这剿匪,这么大的事情,还需要要好生斟酌一番才是!到时候,死了属下几个人倒是不怕,就怕丢了咱们卫所的威风!”余风娓娓道来,似乎为自己的这两位上官着想得更多一点。
这童山几十年的官当下来,岂会有不会听话的道理,余风这话一说,他就明白,对方这是在伸手要好处呢,“兵甲尚不齐全”?看来,刚刚的人情还卖的不够。
余风来之前,他就和两个千户商量了一下,眼下卫所里穷得叮当响,就靠着这些军户种田弄点银子呢,拉人出去剿匪,肯定是不行的,打不打得过再说,打仗那有不死人的,这死一个兵丁的可等于少了一个给自己种田的人,所以,这事情是万万做不得的,但是不做,那灵山知州恐怕就要闹到山东布政司那里去,万一祖宗不照顾,即使上达天听也不是不可能,几人商量来商量去,才想出这样的一个主意。反正这余风现在名义上也是千户所的军官,不用白不用,将他那手下的人给个兵丁身份,又不花自己一文钱,不过是费点纸墨,往上面一交的事情。
而且,强行下令这种事情,他们几人可是不会做的。这余风多少斤两,别人不知道,他们还不知道吗?前段时候,他们还在嘀咕道,卫里的青壮都往余风那里跑,都没心思种田打渔了,大家都知道,在余风那里干,可比在卫所干要强多了。
真要是不管不顾,强令余风出兵,引起对方的不满,那恐怕就不是普通军中士兵哗变的问题了,他们这些人恐怕晚上连觉也睡不安稳了,大家都心里有数:别看这余风斯斯文文的,可是手下有着几十条人命的凶悍主儿。
所以,看着余风要好处,他还真的不能不给,但是,能给什么,他还是犯了难,自家钱没人家多,人没人家多,还有什么人家看得上的?看着眼前的余风,一身的总旗打扮,他眉目一舒展,顿时心里有了主意。
“邢千户,赵家村那里的马百户,差不多到了点了吧,老百户为国操劳一辈子,也到了享清福的时候了!”一边说,他还一副不胜唏嘘的样子:“这可是当初跟着咱爹平过白莲的老人啊,看到他们,我就想起那我死去的爹!”
这邢千户正是鳌山卫的千户,也是一个机灵之人,眼下这顶头上司这么一说,他要是还不明白不配合,那就真的白当了这个官了。
“正是,指挥使大人体恤咱们下面的人,大家都清楚,这赵家村事务繁多,也的确是辛苦了他,人年纪大了,未免有点精力不济,老马已经抱怨过好几次了,托余总旗的福,今天大人有这样的恩典,老马一定感激不尽的!”他瞟了瞟余风,接着往下说:“余总旗年轻有为,战功赫赫,倒是接任这百户的好人选!”
这就是当着上下两级,明明白白的许官了,要是余风听从这件事情出兵,得胜回来,这战功自然是有的,百户一职,肯定是稳稳当当的没有任何的问题了,当然,要是连命都让匪徒给反剿了去,那这话也就不用再提了,你没点本事,还想当官,死一边去!逃回来的都不行,你没战功,升你官,谁服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