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当家的说了,今个这事情,没准是一个误会,不过,这大过年的,弟兄们折损了这些,难免有些孤儿寡母今后没有了指望......”
“你就直接说吧,你过来这是个什么意思?”慕詩打断他的话,不耐烦的说道。武人不在手底下见真章,唧唧歪歪的有意思吗?要知道,一直到现在,他的肩膀上的伤口还在渗血呢!
慕詩的话说得不客气,那说话的人倒也没有什么意外,刚刚还在打生打死的两伙人,指望见面说几句话,就好得跟哥俩似的,那不太现实。能在这个场合来传话的,手上的把式怎么样不说,至少胆色是有的,他自然不会被慕詩几句话乱了方寸。
“我们当家的...”
“你们当家的的是哪一个,郑二当家还是郑三当家!?”许昌插话进来,这般没品的事情,那位海防游击肯定不会去做,倒是他几个兄弟的手下,倒是有可能,许昌在心里憋了好久,见到这传话的贼人左一句“我们当家的!”右一句“我们的当家的!”少不得就拦住了他的话头。
“我们大当家的姓刘,不姓郑!”那贼人看了许昌一眼,傲然说道:“今天这事情,我们当家的说了,只要你们留下一半的货物来,以后每次走这条航线,交上两成的利,这事情咱们大家就当没发生过,要不然,我们当家的好说话,咱们数千弟兄手里的家伙可不好说话!”
“放你娘的屁!”慕詩怒极反笑,飞起一脚,将这个没有眼色的家伙踹翻在地:“我怎么听着感觉,刚刚吃亏的不是他们,倒好像是咱们一样!”
那贼人翻身爬起来,也不出声,就看着慕詩和许昌二人,不住的冷笑,竟是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
“给老子拖下去砍了!”慕詩看不得他这副嘴脸,大声喊道。
几个军兵走过来,一把叉住这人,许昌心想,这送上门的探子,怎可不问个明白,这般砍了岂不是可惜,少不得拦住他们:“且慢!”
“老子过来,就没打算活着回去!”那人冷笑道:“不过是比你们这帮夯货早走一步,老子在下面等着你们,用不着你这鸟人假惺惺的!”
“你这么一说,老子还不杀你了!”慕詩嘴里啧啧有声,“看样子,还是条汉子,许管事,你要问什么就问吧,问完老子放他回去,等下有什么手段,尽管使出来,老子叫你死得一个心服口服!”
“你们是那路字号,为什么盯上我们?”许昌说道:“说了这个,就滚回去吧,洗干净P股再等着受死吧!”
那人怔了一下,显然没想到真的可以活着回去,不过,既然硬气到底了,也不会这个时候草鸡了。他梗着脖子,脑子里急速转动着,这人问的问题,似乎不是什么大不了的问题,也没有出卖兄弟之嫌,不管是不是诓自己,这能不死,谁愿意一心求死。
“我们当家的字号是海阎王,这个我不说,你等下也就看得到,至于盯上你们,这个时节,还在这条线上跑的船有几艘,既然遇见了,咱们靠海吃饭的,当然不会放过了!”
这话虽然说得不尽不实,但是,还是透露出了很重要的信息,不过,估计也就只能掏出这么多话来了,这人摆着一副死士的模样,再作践他倒是让对方小瞧了,于是慕詩撇撇嘴,说道:“滚吧!”
“海阎王?姓刘,这附近有这么一个字号吗?”许昌拼命的从自己的脑子里搜索,却没有半点的印象,这贼人口中说几千兄弟,也不知道是虚张声势,还是确有其事,这海上,郑家向来视为自己的地盘,想来,他们也不会允许有这么大一股力量在他的碗里分一杯羹吧!
“想那么多干嘛?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这群孙子也就是在海上蹦跶得欢,上了岸也就是一个软脚蟹,老子还海上都不鸟他们难道还怕他上岸找老子不成,真当咱风字营是假的啊!”慕詩狠狠的吐了一口唾沫,伸出那只完好的手臂,拍了拍许昌的肩膀,宽慰着他。
接下来,倒是风平浪静,那艘船上的贼人,倒是没有再冒着被火枪打成筛子的风险,再次靠过来,就是这么不远不近的吊着,这样一直持续到天黑。
有这么一个吊靴鬼跟在后面,慕詩一行当然不敢掉以轻心,到了晚上,戒备得倒是比白天还要严密,那群贼人到了下半夜的时候,终于忍不住动手了,可惜的是,上次他们还跳帮跳到船上,厮杀了一阵,这一次,却是连船都没有上去。
小船趁着夜色靠近慕詩他们的船只的时候,还在十丈外就被船上的人发现了踪迹,他们连系着飞爪的绳索都没机会扔上船舷,就被狂风暴雨般铁砂和弹丸,打得浑身通透,那两艘小船,也被打得千疮百孔,没有支撑多长一会,就沉在了船尾漆黑的大海里。
天亮的时候,在后舷值守的士卒们,瞪着通红的眼睛打量着船尾的薄雾的时候,这才发现,那艘几乎跟了他们一天一夜的海盗船,居然不见了,一个个顿时欢呼起来,这些海盗终于想明白了,这块骨头,不是他们可以啃得动的,在昨天夜里做了最后一次试探的努力后,终于放弃了这次打劫,趁着夜色,不知道到哪里去了。
几天后,船到了登州码头,所有人都如释重负,许昌将船只移交给前来接收的军兵后,立马急匆匆的去面见余风。
原本这船可以直接到灵山港,但是,无论是许昌还是慕詩,都决定就在登州靠岸了,宁愿在这陆路上多费一些周折,他们也不愿意冒着危险,再多走一两日的海程。更不愿将这危险带到灵山,被人盯上了的感觉,真的很不好受。
此刻余风没有在登州,但是这并不妨碍他这个系统正常的运行,无论军事,民政还是商业,有了事先立好的规矩章程,每个人都各司其职,都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不应该做什么。如果说这个系统是一艘船的话,系统中的每一个人,无疑就是这船上的水手,而余风就是这艘船的船长,在风平浪静的时候,船长偶尔不在岗位上,是决计不会影响这艘大船的航行的。
余风在自己庄园里接见了远道赶来的许昌,至于慕詩,则是由于伤势的原因,直接留在了登州大营养伤。
“不是郑家的船,又是福建那边的口音?”余风听完许昌的汇报,眉头皱了起来。
许昌的汇报不复杂,一是就朝鲜那边的铜矿开采和铜钱铸造的情形,告之给余风最新的进度,再就是这次到长崎洗钱的结果,这些都是余风意料中的事情,倒也不甚为以,不过,许昌汇报的重点不在这里,而是在后面这海盗劫掠甚至不死心的跟随了他们一天一夜的事情上。
既然是铜矿有了出产,这海路的安全,自然就是重中之重了,这事情,不光是余风觉得干系重大,就连许昌也知道轻重,要不然他不会连家都还没回,就直接前来禀报了。
“贼人首领姓刘,花名叫做海阎王,据说手下有上千号的人手,这消息是贼人口中传出来的,还没有经过查证!”
“我知道了,你等下去了港口,告诉赵莱,若是近日有福建那边的船只过来,叫他们的船主过来见我一见!”
许昌点头应了一声,起身就欲退下,突然好像想起了什么事情一样,呐呐说道:“这次交易的那日本商户,托小人给大人带了两个使唤丫头,模样倒也伶俐,小人斗胆做主,就收下了!”
余风正在思索问题,也不以为然,随口答了一句:“收下了就收下了,回头送到庄子里交给伍管家调教一下就是了!就留在庄子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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横山舞和横山莲两姐妹,海战当日着实骇了一场,好在此后几日,倒也没有什么事情发生,两姐妹的心思,也慢慢的安静了下了,等到下了船,又经过几日的陆上路程,他们被送到了这个庄子里,两人知道,只怕这个地方,就是自己日后的安身立命之地了,至于当初两人期望被那位许老爷宠幸的事情,此刻,两人早已经不做指望,很明显,这位许老爷已经将他们转送给别人了。
到了这个很大的庄园,出来接待他们的,是一位面色从容的美妇人,两人心下忐忑,见到这美妇人服饰精美,身边从人如云,这做派,比横上家长家的小姐太太还大,心下就以为眼前这位必定是未来女主人了。少不得立刻跪下,按照她们知道的最尊贵的礼节来参见这位未来女主人。
“起来起来,这是做什么?”那美妇人正是伍胜男,余家庄园的内宅管家,见到两个小丫头小脸儿煞白的给他见礼,微微笑了一笑,叫人扶他们起来。这些日子伍胜男在余家吃好喝好,又去了心结,原来稍显单薄的身子,渐渐变得丰腴起来,而无论是夫人还是那位尚未正式过门的如夫人,都没有拿她当下人看,余风每次托人带回来的一些精致物件,总有一些赏到了她的手里,虽不说打扮得珠光宝气,但也是绫罗绸缎,比起下人们,自然是强上万倍了,这两个小丫头没什么见识,把她当做此间女主人也是正常。
“老爷将你们两个给我调教,日后相处的日子长着呢,暂时就先跟在我身边吧,这般多礼以后不要烦死,对了,你们懂得汉话不?”
“小莲(小舞)懂得一些!”
两女糯糯的开口,虽然口音有些不是很正,倒也听的分明,说的正式大明官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