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阳浩回到汉城已经十多天了,这些他,他除了去被国王李琮召见过一次以外,大部分的时间里,他都是呆在府邸,一点都没有因为北方战事稍歇,而彻底放松精神的样子。
崔阳浩的妻子是礼曹判书滕明信的女儿,自从和崔阳浩成亲以来,虽然不说是相敬如宾,但是两口子倒是过得融洽,令人奇怪的是,在崔阳浩没有回来的时候,这位滕氏简直是盼星星盼月亮,等到崔阳浩回家之后,这位滕氏却是带着和崔阳浩的一双小儿女回到娘家去了,而且这一去就是数天,丝毫没有回来的意思。
崔阳浩的他带回来的人,都住在自己的后院,崔家虽然是高门大户,但是,这种老爷子尚在,兄弟没有分家的情况,也不是很罕见,父子几人住在一个府邸里,但是各有各的院子,各有各的规矩,也算不得什么奇怪。
唯一让大院里的人感到奇怪的是,这些人一头扎进了崔阳浩自己的院子之后,就再也不愿意出来了,日常饮食都是由院子里原来的仆人采买,他们在院子里安之素然,似乎就那个方寸之地喝酒打熬身体,比在汉城这个花花世界逍遥更有意思得多。
这种情况,下人们虽然不敢乱嚼舌头,但是心里肯定会有一些想法,甚至有些胆子大的甚至猜测,自己的小少爷是不是借着这次述职的机会,策划一次打的战斗,彻底的将北方的匪患清除干净。这些猜测,不知不觉的流传出来,最后一致得到了崔府上下的公认。
一直到现在,他们小少爷头上的光环都是耀眼无比,作为朝鲜王国的名将,约束手下,运筹计谋,那是再正当不过的事情了,有了这样的认识,除非必要,崔府里所有的人,都是尽可能的远离崔阳浩的院子,生怕因此打搅了崔阳浩的大计。
吃过早饭,崔谈没有叫人伺候,直接自己一个人朝着小儿子的院子走去,作为议政府的右议政,如非国家发生大事而召开朝会的话,他是不必要每天早上都去王宫坐班的,实际上,很多的政事,在下面已经处理得差不多了,那些下面的人拿不定主意的,也是直接送到议政府,再由当班的左右议政和领议政商讨确定,最后再由国王裁定拍板,而这样的事情,就是十来天也未必能够遇见一会,所以,他上午有很充裕的时间。
他去崔阳浩那边去,是因为一向自诩淡定的他,也被自己的儿子的反常举动感到不安了,下人们的议论猜测,他自然是听不到的,但是,他居然昨天晚上从自己的小妾嘴里,听到了关于崔阳浩在筹谋什么计谋的传言,这让他感到非常的不对劲。
崔阳浩在国王李琮面前的召对,当时他可就是一直在旁边看着的,国王殿下,除了关于北边的战事,问了一些具体的情况,他可不记得殿下给崔阳浩下过什么旨意,叫他策划什么动作。现今的国王陛下虽然仁厚,也不通军事,但是,他绝对不是一个好猜忌的人,至少,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的道理他是懂的。他除了给崔阳浩指定一个大的作战目标以后,以他的睿智,绝对不会再去干涉军队的具体指挥。
既然国王殿下没有旨意,那么,崔阳浩这些天,为什么一直呆在府中,甚至连一些必要的应酬也全部推却了,崔谈几十年宦海浮沉,什么样的事情没有见过,若是别人,他说不定还要好好的分析一下,但是,这人是他自己的儿子,他也就不想浪费脑力了,直接移步过来问就是了,难道自己儿子有什么事情还会瞒着他吗?
“浩儿你这是在消遣为父了!”崔谈坐在椅子,看着有些萎靡的崔阳浩,哈哈一笑:“好了,我笑过了,告诉为父真正的原因,是不是这次带回几个美貌的姬妾,滕氏和你吵闹了?”
“爹,我没有说笑,我真的是被人从平壤给赶回来的,别说平壤,就连长渊如今也丢了,人虽然还是咱们的人,可是已经不听孩儿的调遣了!”崔阳浩苦笑了一下,他就知道,说实话往往没人相信。
“不开玩笑?”
“不开玩笑!”
崔谈脸上的笑意敛去,“为什么这么大的事情,汉城的上上下下一无所知,你甚至没有个奏章送过来?”
“我敢吗?”崔阳浩侧过头,看着窗外的柳树,从树冠中传来一阵阵蝉鸣,让他感到更是心浮气躁:“这些人,可是孩儿当初招来的,就连他们的栖身之地,也是孩儿和父亲您支持,才让他们得到的,这样的事情,一旦传回汉城,若是殿下要治罪的话,首当其中的就是我们崔家!”
“你糊涂啊,当初他们没有成气候的时候,一旦察觉到不妥,就应该立即解决这个祸患,你一定要等到人家壮大到足够吃定你的时候,你才知道人家的用心吗?”崔谈有些痛心疾首,他的眼光怎么看不出来,一群占据了弹丸之地的海盗,从立足到发展,一直到现在的规模,可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而他的宝贝儿子居然熟视无睹,给了对方发展壮大的良机。
“现在说这些没有用了,你仔细告诉我,他们眼下是什么情况,不要隐瞒,照实说,他们兵力几何,战力如何,若是我们起兵去清剿他们,需要多少人马,才有把握?”
崔谈愤慨了一会,作为宦海老鸟的素质又回到了他的身上来,不过,此刻的问话,就有点不想父子之间的说话了,更像是朝堂高官对于前线将领的询问。
“兵卒过万,火枪无数!”崔阳浩摇摇头,“金贼数万人马,也在他们面前折戟沉沙,若是以我国的军兵的战力,怕是倾全国之兵,胜负也不过是五五之数!”
他又补充道:“而且,这些贼人,占据了四城之后,又找到一些为他们效命的我们国官员,像那个池长青就是其中的头目,有了这些人摇旗呐喊,很多不明是非的军兵百姓,都转投于他们,此刻比起对阵金贼的时候,只怕实力不仅未减,反而是大增了不少!”
“上兵伐谋,不是所有的事情,都是需要打打杀杀才能解决的话,要是全部靠打打杀杀能解决问题的话,就没有我朝数百年的传承了!”崔谈沉吟了一下,也不知道是说的心里话,还是安慰崔阳浩。
“孩儿一直听从父亲的教诲,所以,这些日子一直在思考这个难题,好在天神眷顾,将一个天大的机会送到了我的面前。”
“哦?什么机会?”眼见儿子似乎有了应对之策,崔谈也有了兴趣,倾全国之兵都解决不了的问题,难道这个什么机会,就能够摆平?
“我抓到了那个贼首的女人!”崔阳浩眼睛一亮:“有了这个女人,虽说不能叫那个贼首束手就擒,但是,在这件事情上,和他讨价还价,达成一个什么协议,还是办得到的,再不济也能换取个一城一地,只要能在这个事情上立些功劳,将来就算事情败露,我崔家也容易摘出来,毕竟我们早就发现了这些贼人的企图,并为之和这些贼人争斗过!”
“胡闹!简直是胡闹!”崔老爷子生气了:“适才你说这些贼人军势如何之盛,派手下那些精锐之士深入虎穴,这不是胡闹吗?
”若是事情不成功,则白白牺牲了这一批忠勇之士,若是侥幸成功了,一个女人又是什么重要人物了,那贼首既然如此野心,个把女人根本就不会被他放在眼里,除了激怒对方,你根本得不到任何的好处。”
“这个父亲你就有所不知了!”崔阳浩显然是功课做得很好:“这个女人在没有成为这个叫余风的贼首的小妾之前,是这个贼首的手下大将,若是用我朝体制来打个比方的话,那个女人和贼首的关系,就好比咱们的户曹判书和国王殿下的关系,这个女人,把持着贼人的钱袋子!”
他舔了舔自己微微有些发干的嘴唇,继续说道:“若是这女人仍然在平壤,我是决计不会打这个主意的,但是也不知道这女人是发了什么疯,居然跑到我们汉城来了,还带着从人大咧咧的住在客栈,父亲您说,这样的好机会,换做是您,您会放过吗?”
崔谈微微点点头:“你怎么知道是她来了?而不是面目相似的别人?”
崔阳浩笑了笑:“这女人,有时候精明得要命,有时候,却是蠢得无法想象,他带着从人住店的时候,居然还是打着维拉斯科商团的招牌,恰巧,她住的那家琅琊客栈,就是大哥的产业,咱家的人,谁不知道这维拉斯科商团和咱们的关系,所以,她这边一报字号,立刻就有人告诉我了。”
“人抓回来了?”
“抓回来了,我派人特意去认过人的,这女人经常抛头露面,我派去查看是维拉斯科商团什么人住店的时候,被我派去的人认了出来,确定了她的身份我才动手,眼下,就在后宅关着呢!”
“带我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