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户们不相信苟一迢的话,那是正常,丁大云是在找你苟大壮的时候出的事,说和你苟大壮没有半毛钱的关系,是有点不能让人信服。
苟大壮突然感觉到有点头大,这件事情要是处理不好,自己这个千户恐怕也就当到头了,袁将军手下是不需要他这种连卑贱的军户都处理不了的人。
其实军户们若是吵闹,苟大壮倒是可以理直气壮的派兵平叛,可是军户们偏偏采用这种非暴力不合作手法,让苟大壮进退不得,来硬的吧!留下口实,让山东巡抚衙门有机可乘,来软的的吧!苟大壮又不想把这些年剥削军户的钱吐出来,再说了,他也吐不出来,因为这些年剥削的钱都被他挥霍了,哪里还有钱给军户?
“狗日的,是谁给这些卑贱的军户出的这么好的主意?真他妈该死!”苟大壮暗中咒骂那个给军户出主意的人。
苟大壮在屋里走了两圈,他稍微冷静了一下,道:“老二,你马上出去,让他们带头的人来见我!”
“是!”苟一迢哭丧着脸应了一声,转身出了门。
苟一迢出门之后,苟大壮又招来府中的武师,如此那般的吩咐了几句,武师听后,连忙前去准备。
苟一迢出去之后,不一会儿便带进来一个器宇轩昂的年轻人,还有一个五大三粗的中年大汉,两个人的步伐沉稳,一看就是练家子!
苟一迢要找带头人进府见苟大壮,叶思文当仁不让的站了出来,表示自己愿意代表军户去见苟大壮,和苟大壮商量一下军饷的事情。
叶思文一个人进去,石金峰当然不会同意,在他的强烈要求下,苟一迢只得让石金峰也跟了进来。
叶思文和石金峰走进苟府的客厅,只见一个胖的像皮球的家伙正在打量他们,不消说,这个胖家伙肯定就是吸血鬼苟大壮。
叶思文和石金峰两人向苟大壮行礼,道:“在下丁家嘴百户所总旗文大,总旗石疯子,见过千户大人!”
为了行事方便,两个通情达理的丁家嘴百户所总旗暂时把位置让给了叶思文和石金峰。
“唔!”苟大壮呷了一口茶水,道:“你们坐!”
“谢千户大人!”叶思文和石金峰两人道谢,各自找了一个位置坐下。
叶思文原本疑惑苟大壮会问一问丁家嘴百户所总旗为什么换人了?结果苟大壮什么都没有问。
其实苟大壮除了捞钱,根本就不怎么管军户的事情,他这个千户当得很不合格,连手下十个百户都不是全都认识,更何况这些不起眼的总旗!
苟大壮神情颇为倨傲,道:“文总旗是吧!外面那些都是你带来的?”
“正是!”叶思文不卑不亢的回答。
“啪!”
苟大壮一巴掌拍在桌子上,他伸出手,指着叶思文,骂道:“你个狗日的,你他妈好大的胆子,你知不知道,带人围攻上司府邸,是什么罪名?那是造反,要杀头的。”
“哼!”
面对色厉内荏的苟大壮,叶思文轻蔑的笑了笑,道:“千户大人,我们只是来讨要我们应得的而已,我们既没有带大刀,也没有带火铳,何来围攻上司府邸一说?
苟大壮暴怒,吼道:“文总旗,你们堵住本官的府邸大门,还不是围攻上司府邸?”
“扣帽子可不是千户大人这样扣的哦!”叶思文不阴不阳的说,“千户大人,我们这是和平请愿,不是武装进攻,若是武装进攻的话,就凭你这座破房子,也能挡住我们?真是笑话。”
苟大壮花费无数心思修建的府邸,居然被眼前这个嚣张的泥腿子说成是破房子,他心里憋屈得劲,一生气,把手中的茶杯摔了出去。
茶杯差一点就打到叶思文,不过石金峰眼疾手快,一拳把茶杯打得粉碎。
面对盛怒的苟大壮,叶思文眼皮都懒得眨一下,继续道:“倒是千户大人你,听说你要调你的亲兵营进镇,这是为何啊?你难道想要把屠刀对准你麾下的弟兄?难道大明朝的军官就是你这样的吗?平时剥削军户,战时指挥军户去送死,等到军户兄弟们向你讨要应得的时候,你却把屠刀对准你的同胞,你麾下的弟兄,你这样厉害,为什么不去打土匪,不去打鞑子,不去打流贼,你们就只能对自己内部的人狠,你们就是一群兔爷,一群只会窝里斗的兔爷!”
叶思文一席掷地有声的话,直接把苟大壮气的双手发抖,脸色涨红,他用颤抖的手指着叶思文,道:“你!你!你!……你什么时候听见本官要调兵来杀你们?你今天必须给我说清楚,要是你不说清楚,本官今天一定要治你一个污蔑上司的罪命。”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叶思文冷笑道,“千户大人自己做的事情,只有你自己才明白,只有老天才明白,苟千户,你要记住,人做事,天在看,多行不义必自毙。”
“废话少说!”
苟大壮知道自己和这个人在口角上不能占便宜,他大手一挥手,道:“你给老子说说,要怎样你才能把门外的那些泥腿子撤走。”
“只要两点!”
叶思文比出两根手指头,道:“第一,请千户大人把丁百户还给我们,活要见人,死要见尸;第二,还望千户大人把历年来贪墨的军饷和乱收的税银交出来。”
这下可要老命咯!说实在的,叶思文提的两条,苟大壮一条都不能办到,也不是不能办到,而是他不能办,要是办了,他这个千户就当到头了。
苟大壮一脸为难,问道:“文总旗,没有商量的余地吗?”
“没有!”叶思文坚定的摇了摇头,道:“只要千户大人你一天不做这两件事情,你门外的军户就一天不会散去,就算是冻死,饿死,我们也不会散去。”
“你这不是为难我吗?”苟大壮苦笑,道:“第一,你们的丁百户已经死了,你让我怎么把他交给你……”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叶思文冷冷的说,“丁百户就算死,也不能死得这样不明不白。”
“你这分明是要闹事!”苟大壮一拍桌子,吼道:“人都死了,尸体早就被野狗拖去吃了,你让老子怎么给你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你这不是为难老子吗?我看你根本就没有谈判的诚意,不谈了,不谈了,什么东西?”
苟大壮不谈了,叶思文当然不会缠着他,求着他谈,叶思文淡淡的向苟大壮行了一个礼,道:“既然这样,千户大人,我等就此告辞,总之,千户大人你记住,两件事情少一件,我们也不会离开,死也不会离开,告辞!”
“嘿嘿嘿……”苟大壮突然阴笑起来,道:“你们进了我苟大壮的府邸,难道还想走吗?”
叶思文脸色一变,厉声道:“苟大壮,你什么意思?”
“哈哈哈……”苟大壮狂笑,大吼道:“刀斧手何在?”
“在!”
苟大壮一声令下,几十个拿着大刀长矛,鸟枪火铳的家丁立刻从各处跳出来,把叶思文和石金峰团团围住。
叶思文环顾四周,只见这些家丁神情坚定,步履稳健,一看就是干这一行的老手了,叶思文不敢轻举妄动,他想苟大壮拱拱手,问道:“苟千户,你这是要和我来硬的?我警告你,你要是敢动我一根汗毛,外面的军户就会立刻冲进来杀了你!”
“正好!”苟大壮笑呵呵的说,“冲进来好啊!你让他们尽管冲进来就是了,我正找不到镇压他们的理由呢!”
叶思文盯着苟大壮狡黠的小眼睛,问道:“苟千户,你一开始就没有何谈的诚意是不是?”
“哼哼!”苟大壮不屑的说,“你个狗日的小虾米,居然敢对老子不敬,不怕告诉你,老子一开始就没有想过要和你谈!”
原来,苟大壮根本没有诚意和卑贱的军户谈判,他之所以这样做,完全是想把外面带头的人引进府里,待一切准备就绪,他就会撕开面皮,把带头人控制起来,任他处置。
苟大壮的如意算盘打得是相当的精,他想,到时候,把带头人关起来也好,一刀杀了也好,反正,就是要让外面的军户没有了带头人,军户们没有了得力的带头人,自己再软硬兼施,不怕这些狗日的军户不屈服,继续当自己的奴隶。
“原来是这样啊!千户大人果然心思缜密。”
面对重重包围,叶思文依旧没有害怕,他气定神闲的问道:“千户大人,你真的有把握抓住我们两人?”
“我苟大壮就不做没有把握的事情!”
苟大壮得意的笑了,道:“老子知道,你们两个都是他妈的练家子,但是老子不怕,知道吗?嘿嘿,武功再高有个屁用,老子几十个人,难道还对付不了你们这两个泥腿子。”
“嘿嘿嘿……”叶思文冷笑,道:“是吗?苟千户,实不相瞒,我也从来不做没有把握的事情,熟话说,没有金刚钻,揽不了瓷器活,既然我敢来见千户大人,我自然就不会怕千户大人的阴招损招。”
叶思文一边说,一边从怀中掏出一支六连发左轮手枪,他举起枪,对准苟大壮。
看见叶思文拿出六连发左轮手枪,苟大壮当场就愣了,这玩意他知道啊!袁将军就有一把,一次能发射六枚子弹,犀利无比,被这玩意瞄着,心里实在是不舒服得很啊!
看着苟大壮别扭的样子,叶思文得意的问道:“怎么样,千户大人,还喜欢这玩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