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陵是唐太宗李世民和文德皇后的合葬墓,位于陕西省礼泉县。墓旁祭殿两侧有庑廊,“昭陵六骏”石刻就列置其中。
石刻中的“六骏”是李世民经常乘骑的六匹战马,它们既象征唐太宗所经历的最主要的六大战役,同时也是表彰他在唐王朝创建过程中立下的赫赫战功。六匹骏马的名称分别是飒露紫、拳毛騧、青骓、什伐赤、特勒骠和白蹄乌。石刻所表现的六匹骏马三作奔驰状,三为站立状。六骏均为三花马鬃,束尾。这是唐代战马的特征,其鞍、鞯、镫、缰绳等,都逼真地再现了唐代战马的装饰。据传说“昭陵六骏”石刻是依据当时绘画大师阎立本的手稿雕刻而成。六骏采用高浮雕手法,以简洁的线条,准确的造型,生动传神地表现出战马的体态、性格和战阵中身冒箭矢、驰骋疆场的情景。每幅画面都告诉人们一段惊心动魄的历史故事。
六骏中的“飒露紫”和“拳毛騧”两石,于1914年被人盗卖到国外,现藏于美国费城宾夕法尼亚大学博物馆,其余四石也遭到盗卖者的破坏,现藏于陕西西安碑林博物馆。
“六骏”简介
特勒骠
骏马“特勒骠”是武德二年十一月至次年四月李世民消灭割据马邑(今山西朔县境)的刘武周势力,收复河东失地时,与刘武周部下宋金刚等人作战时的坐骑,排列于昭陵祭坛东侧首位。此马毛色黄里透白,喙微黑色。“特勒”是突厥族的官职名称,据此推测可能是突厥族某特勒所赠。
特勒骠石刻像李世民在619年乘此马与宋金刚作战,史载:唐初天下未定,宋金刚陷浍州(在今山西境内),兵锋甚锐。“特勤骠”在这一战役中载着李世民勇猛冲入敌阵,一昼夜接战数十回合,连打了八个硬仗,建立了功绩。唐太宗为它的题赞是:“应策腾空,承声半汉;天险摧敌,乘危济难。”
石刻中的“特勒骠”筋健骠肥,硕壮有力,马头前望,双目炯炯有神,四腿作冲锋奔驰姿势,充满着坚定、沉着、自信的神情,雕刻者不拘泥于对马的外形刻板的描写,而是采用饱满圆润的手法,纯熟的技巧,勾画出“特勒骠”内在的特征,成为具有现实主义精神中外闻名的珍品。
青骓
“青骓”为一匹苍白杂色骏马。据文献记载,骏马“青骓”是李世民和窦建德(隋朝末年河北、山东一带的农民起义军领袖)在洛阳武牢关交战时的坐骑。武牢关大战,李世民骑上“青骓”马,率领一支精锐骑兵,似离弦之箭,直入窦建德军长达20里的军阵,左驰右掣青骓石刻像,打垮了窦建德和十几万大军,并在牛口渚(今河南省汜水县西北12.5公里处)俘获了窦建德。一场大战下来,骏马“青骓”身上中了五箭。唐太宗给它的赞语是:“足轻电影,神发天机,策兹飞练,定我戎衣。”前三句形容马的矫捷轻快,后一句道出这一战役的关键性意义。
石刻中的“青骓”呈疾驰之状,马身中了五箭,均在冲锋时被迎面射中,但多射在马身后部,由此可见骏马飞奔的速度之快,生动地表现出“青骓”飞奔陷阵的情景。
什伐赤
“什伐赤”是一匹纯赤色骏马,也是李世民在洛阳、武牢关与王世充、什伐赤石刻像窦建德作战时的坐骑。王世充祖上西域人,隋末唐初自称郑王,据洛阳,与窦建德结好。当李世民攻打王世充时,王向窦建德求救,但都被李世民击败。
石刻上的骏马凌空飞奔,身上中了五箭,都在马的臀部,其中一箭从后面射来,可以看出是在冲锋陷阵中受伤的。唐太宗赞语“瀍(瀍河,水名,在河南省洛阳)涧末静,斧钺申威,朱汗骋足,青旌凯归。”在这一重大战役中,李世民出生入死,伤亡三匹战马,基本完成统一大业。
飒露紫
“飒露紫”是李世民东征洛阳,铲平王世充势力时的坐骑。据《旧唐书丘行恭传》(卷59)记载,李世民与王世充在洛阳邙山的一次交战中,和随从将士失散,只有将军丘行恭一人紧随其后。突然,一条长堤横在面前,围追堵截的王世充骑兵又一箭射中战马“飒露紫”,在这危急关头,大将军丘行恭急转马头,向敌兵连射几箭,随即翻身下马,把自己的坐骑让与李世民,自己一手牵着受伤的“飒露紫”,一手持刀和李世民一起“巨跃大呼,斩数人,突阵而出,得人大军。”回到营地,丘行恭为“飒露紫”拔出胸前的箭之后,“飒露紫”便倒下去了。
飒露紫石刻像 李世民为了表彰丘行恭拼死护驾的战功,特命将拔箭的情形刻于石屏上。石刻“飒露紫”正是捕捉了这一瞬间情形:中箭后的“飒露紫”垂首偎人,眼神低沉,臀部稍微后坐,四肢略显无力,剧烈的疼痛使其全身颤栗。“飒露紫”为立姿,旁边的武士是丘行恭。李世民为其题词曰:“紫燕超跃,骨腾神骏,气詟三川,威凌八阵。”
“飒露紫”是六骏之中惟一旁伴人像的,也是故事最传奇,艺术价值最高,保存最完整的。
拳毛騧
“拳毛騧”是李世民武德四年十二月至次年三月平定河北,与刘黑闼(原窦建德部将)在沼水(即漳水,在今河北省曲周县境内)作战时所乘的一匹战马。这是一匹毛作旋转状的黑嘴黄马,是代州(今河北代县)刺史许洛仁在武牢关前进献给李世民的坐骑。
拳毛騧石刻像“拳毛騧”是太宗李世民死亡坐骑,在初唐平乱中与李世民立下了大功。唐初武牢关大战后,李渊父子残害了窦建德夫妇。加之,唐朝一控制河北,就实行了高压统治。窦建德原部将范愿、高雅贤怀着复仇的目的推荐刘黑闼为首领,在河北一带起兵反唐。他们攻城陷郡,势如破竹。约半年时间就收复了窦建德原来在河北一带占据的大部分土地。武德四年十二月,李世民,他采用坚壁挫锐,断粮筑堰的办法,逼迫刘黑闼率两万骑兵南渡沼水,与唐军殊死决战。这次战斗打得相当激烈,李世民的坐骑“拳毛騧”竟身中九箭(前中六箭,背中三箭),战死在两军阵前。唐太宗为之题赞:“月精按辔,天驷横行。孤矢载戢,氛埃廓清。”
白蹄乌
骏马“白蹄乌”是武德元年(618)九月至十一月间,李世民白蹄乌石刻像与薛仁杲(薛举之子)在浅水原(今陕西长武县东北)作战时的坐骑,列于祭坛西侧三骏之末位。该马通身毛色纯黑,四蹄俱白。
公元618年,唐军初占关中,立足不稳。割据兰州、天水一带的薛举、薛仁杲父子便大举进攻,与唐军争夺关中。相峙两月之后,李世民看准战机,以少量兵力正面牵制诱敌,亲率主力直捣敌后,使薛军阵容大乱、兵卒溃退。李世民趁机追击,催动白蹄乌身先士卒,衔尾猛追,一昼夜奔驰200余里,把薛仁杲败军围定在折慧城内,扼守关口要道,迫使薛仁杲率残部开城投降。
石刻“白蹄乌”昂首怒目,四蹄腾空,鬃鬣迎风,俨然当年在黄土高原上逐风奔驰之状。唐太宗给它题的赞语为:“倚天长剑,追风骏足;耸辔平陇,回鞍定蜀。”
“昭陵六骏”的艺术价值
“昭陵六骏”以其高超的艺术水准,成为中国古代雕塑史上的杰出代表,作为中国历史上最强盛的时代--唐代的典型艺术品,它雄浑粗犷又不失雍容大气的艺术精神,淋漓尽致的展示了“盛唐气象”。
石刻上的六骏,姿态神情各异,线条简洁有力,弧线与直线结合完美,刚柔相济,起伏转折得当,造型栩栩如生,显示了我国古代工匠雕刻技巧的精绝,是我国古代雕刻艺术的伟大成就,是极为珍贵的文物。可惜它们却惨遭侵略者的破坏,其中的“飒露紫”和“拳毛騧”两骏,于1914年被盗卖到美国,现存费城宾夕法尼亚大学博物馆。其余四幅真品,于1918年在再次盗卖过程中被砸成几块企图装箱外运,幸而途经西安北郊时被爱国民众发现,得以逃脱失落海外的命运,现存放于陕西西安碑林博物馆。
“牵走”两骏的古董商
“六骏”原本安然地沉睡于昭陵,忠诚地守卫着唐太宗李世民的陵寝,可是1912年的某一天,其中的“二骏”却神秘失踪了。说到他们的失踪,不得不提到一位古董商人--赵鹤舫。
赵鹤舫(1881-1936),原名赵福龄,是北京广安门外人。15岁时进琉璃厂寄观阁当学徒,由于他机灵懂事,见什么人说什么话,深得老板赏识,学到了不少本领。后来他被某翰林的姨太太看中,随同翰林迁居上海时,用姨太太给他的钱在上海大世界附近开了家延古斋古玩店,因经营得力,赚了些钱。不到五年,赵鹤舫回到北京,自己独资在琉璃厂火神庙右侧开设了延古斋古玩铺。
一天,一位法国商人来到延古斋,不动声色地拿出一组文物照片给老板赵鹤舫看,上面正是举世闻名的“昭陵六骏”。赵鹤舫心领神会,但也不免心惊肉跳,因为“六骏”毕竟是国宝,于是面露难色。法国商人看出赵鹤舫的心思,拿出一个楠木匣子,里面装着满满的金条,对赵鹤舫说:“六骏更好,两骏也成。现在美国人和欧洲的一些博物馆都看好六骏,只要你在别人之前搞到他们,我定会让你发财!”
赵鹤舫并没有收下法国人的金条,因为他心理另有盘算:东西弄到手,谁的价钱高就卖给谁!赵鹤舫贪财胆大,开始打起了“六骏”的主意。但“六骏”毕竟是国宝,目标太大,他决定只先弄其中的两骏,投石问路。但是这两骏又该怎么弄呢?
赵鹤舫想到了袁克文,袁克文是北洋军阀头子袁世凯的次子。时值袁世凯欲谋篡位,袁克文负责修建袁家花园,自然马虎不得,一直在寻找“镇园之宝”。赵鹤舫想利用袁家的庇护把宝物弄到手。当赵鹤舫暗示袁克文把“昭陵六骏”弄来做“镇园之宝”时,袁克文非常高兴,马上同意了,并选中了故事最为传神、艺术价值最高的“飒露紫”和“拳毛騧”。
赵鹤舫来到陕西,拿着袁克文的亲笔信找到袁世凯的亲信爱将陕西督军陆建章。看到袁克文的亲笔信,陆建章不敢怠慢,答应一定办妥。为了日后不被诟病,赵鹤舫没有亲自去昭陵,毕竟偷盗皇陵不是小事,他可不想担这个罪名。于是,他全权交付陆建章办理此事,自己则谎称要带美国友人游玩西安而离开了。这个美国人也是个文物商人,叫毕世博。而后赵鹤舫还不忘给陆建章2000大洋犒劳军士,头脑简单的陆建章就这样糊里糊涂地当了“盗墓贼”。
“飒露紫”和“拳毛騧”很快到手了,装在贴有袁家封条的木箱里一路畅行回到北京。赵鹤舫当然不会真的把这两件国宝交给袁克文,事实上,他早已暗中找工匠制作了两个赝品,偷梁换柱,交给袁克文的并非真的两骏。
“飒露紫”和“拳毛騧”的失踪,很快引起了民众的关注和愤怒,迫于形势,赵鹤舫没有马上出手,暗暗等了两年。两年过后,两骏落到了另一位古董商人手中。两骏流失美国之谜多年来,两骏流失美国之谜一直困扰着文物界。后来一位美籍华人经过七年的潜心研究,在美国国家图书馆查阅了大量资料和原始档案,终于弄清了两骏流失美国的真相。这其中涉及到一位中国的大古董商--卢芹斋,正是他后来把两骏卖到了美国。
卢芹斋(1880-1957年),浙江湖州人。少时在上海读书,后来去了法国巴黎。初到巴黎发展事业的卢芹斋,景况并不理想,曾作过门房。后和驻巴黎的中国使馆人员合伙经营国内丝绵、茶叶及古玩生意。做古玩生意赚了钱后,见这种生意能赚大钱,便将古玩生意扩大经营,除在巴黎设了总店外,还在英伦、纽约和国内的北京、上海设了分号。中国的陶瓷、绘画、青铜器及雕刻通过卢芹斋源源不断地流入欧洲与美国的各大博物馆及私人收藏家手中。
卢芹斋经营中国文物五十余年,经他手卖给外国人的商周青铜器不止千件。我国著名古文字学家、青铜器鉴赏家陈梦家先生曾到美国、英国、法国等国家专门了解流失到海外的青铜器情况。在他编著的《美国掠夺我国殷周铜器集录》中收集了我国青铜器845件,其中经卢芹斋之手盗运美国的就有312件。
卢芹斋最得意的一宗买卖就是昭陵两骏--“飒露紫”和“拳毛騧”。
赵鹤舫从昭陵将“飒露紫”和“拳毛騧”盗运到北京后,辗转卖给了卢芹斋。又由卢芹斋盗卖到美国。
1914年冬,卢芹斋来北美开拓生意时,遇到时任宾夕法尼亚大学博物馆馆长的高登,二人相见恨晚,结成朋友。当时,高登正在为建设中的宾大博物馆圆形大厅的揭幕展作准备。1916年2月的揭幕展,高登专门邀请了世界上各大国的古董商参展,要求他们精心挑选展品并标明价格,以便由参加开幕的慈善者自由挑选,认购捐赠。
卢芹斋也在受邀之列。当高登看到卢芹斋带去的两张石刻拓片,立刻认出是闻名世界的“昭陵六骏”,兴奋异常,马上要求卢芹斋“开个价”。令他没有想到的是,卢芹斋竟开出了15万美元的高价。虽然知道博物馆暂时没有那么多的经费,但高登还是答应了。
在购买两骏的经费尚未落实之前,高登先采用“借”的方式将这两块浮雕运到了博物馆。这种先借展后购买的方式,是卢、高之间多年合作的常用手法。1916年5月,两骏用火车专列从纽约运至费城,次日到达宾大博物馆。卢芹斋给两骏的开价是15万美元,这在当时可不是一笔小数目。宾大博物馆为筹措这笔资金费尽心思。
1919年1月,卢芹斋再次要求高登尽快付款。为了延缓付款时间,宾大博物馆使出缓兵之计。他们用2万美元从卢芹斋手里又买了些青铜器,一方面暂时解决了卢芹斋的燃眉之急,一方面又争取到了15个月的筹资时间。15个月过去,15万美元仍无着落。卢芹斋写信给高登说波士顿一家博物馆新得一批赠款并准备购买其中的一匹,要求速决。
1920年底,一个叫约翰逊的慈善家先捐献了5万美元作为启动基金,后又追加到15万。经与卢芹斋协商,宾大博物馆成功地将购买两骏的价格降到了12.5万美元。1921年,最后一笔余款支付。至此,宾夕法尼亚大学博物馆就从中国古董商卢芹斋手中“合法”地拿走了世界级的中国国宝。
斗智斗勇保“四骏”
“飒露紫”和“拳毛騧”丢失后,当地民众加大了对“昭陵六骏”的保护力度。但是,还是有很多双贪婪的眼睛在觊觎着剩余的四骏。
公元1918年,昭陵再次传出令人震惊的消息,余下的四骏也惨遭偷盗。偷盗四骏的是谁呢?不是别人,正是曾经随赵鹤舫一起来西安的美国文物商人毕世博。
有了上次的经验,毕世博学习赵鹤舫,也想依靠当地的军阀帮忙。毕世博明白,偷盗皇陵,没有督军的帮忙是不行的。他找到时任陕西督军陈树藩的父亲陈老太爷。之所以没有直接找陈树藩,是因为陈树藩生性胆小怕事,但却有个胆大贪财的老爹。
毕世博对陈老太爷说明意图,并付了很大一笔预付款。陈老太爷看在钱的份上答应了下来。立马找了一伙经办人,谎称经陈督军同意,要将四骏运到西安图书馆妥善保存。经办人拿着所谓的“公文”来到昭陵,守军不知有假,便配合经办人将四骏装运到马车上。四骏就这样大摇大摆地被运出了昭陵。
然而,礼泉县的绅士出资在关键路段设置了关卡。运送四骏的队伍在关卡处引起了当地人的怀疑。虽然被放了行,但是却有当地人紧紧地跟随装运的马车来到西安城。
到达西安后,陈老太爷拖住礼泉县人,让装运的马车掉头去城外的北草滩码头,准备从水路先把四骏运到潼关,到了潼关自有人接应,偷盗四骏的计划眼看就要得逞了。
然而,早已有人盯上了毕世博,他们的苟且行为很快被一些爱国人士得知。这些爱国人士随即制定了救下国宝的计划。他们事先装扮成艄公,在四骏被运往潼关的途中,利用船只给养的机会神不知鬼不觉地使用了“调包记”。陈老太爷和毕世博辛苦偷运的四骏被调包成碎石碑、乱石块,而真正装有四骏的木箱被推入河里,由河水“保护”起来。
1920年,爱国将领冯玉祥赶走了陈树藩,在当年参与抢救四骏的志士的指引下,将四骏从河里打捞出来,并把他们运到西安保存。现在,四骏就陈列在西安碑林博物馆,但是盗墓者的无情破坏,还是给国人留下了难以弥补的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