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师兄。”
一声轻唤让云烟子将目光从华曼萝脸上移开,顺手在她身后点了睡穴,才看向来人,“三师弟。”
他的脸虽然还是笑着的,但语气却是没有什么温度。
三师弟见了他的神色,颜色讪讪地道,“师兄还在怪我?”
云烟子还未来得及回答,突听到羽箭飞射的破空之声!
那声音来势极快极猛,几乎在瞬间便穿透暗沉沉地夜色,极低极短如破帛的发出一声利响。
“咻!---”
云烟子抱着华曼萝随即跃起,手中长剑挥舞,替华曼萝挡开胸前之箭,三师弟也轻巧地向后一跃避开来箭。
刚才两人站立的位置上即时多了一排箭,像是有人刻意排布一般整齐,箭上羽毛如血,响声过后颤动不止。
对面的高墙之上,不知道何时出现了一个黑色人影,抱弓而立,长袍在风中发出猎猎之声,冷笑着居高临下的望着他们,一双冷冽的眼眸,在暗夜里发着嗜血的光芒。
看见底下的云烟子和三师弟抬头,高墙那人再次拉弓,弓弦吱嘎着发出声响,刺激着夜色中紧逼而来的杀气。
“小心!”
云烟子刚对三师弟提出警告,忽听那高墙上的男子一声溢满杀气的冷哼,随即一阵低响,天空之上仿佛像是开了一朵烟花般绚丽多彩霓虹灯般划破黑暗夹杂着极强的光痕向着两人俯冲而来。
三师弟一怔,竟忘了有所动作,那一怔的瞬间,那光痕已到眼前,他暗叫不妙,已是避无可避。
光痕乍起之时,云烟子已经霍然后退,比那快如流星的光痕还要快上几分,身形一旋,衣袂翻卷青丝飞散,苍穹的夜色里只见白光一闪,狂风暴雨般的光痕忽然静止!
一阵死一般的寂静。
三师弟转脸看去,云烟子优雅的静立在屋顶之上,一只修长的手,手指玉如般光洁,那指间拈着一朵奇妙的五星梅。
梅花的每个花瓣由水晶雕刻而成,每个角度都闪烁着旖旎的色彩,美丽得令人心醉。
墙头那人的目光冰住,狭长的眼眸闪过一丝惊艳之色,以至于忘记了云烟子瞬间破掉了他的杀手锏。
那只拈花的手却再次动了,手指轻轻一舞,一个飘逸如风的姿势,那朵梅刹那飞起,在空中划出一道美丽的弧线,瞬间将那人笼罩。
那人心下大惊,自然知道这五星梅的厉害,惶急之下直挺挺地向后栽倒,从墙下逃脱。
云烟子收回手势,漂亮的手掌瞬间笼回垂下的衣袖里。
“谢谢你,师兄。”三师弟这才回过神来,半晌才怔怔地吐出一句。
他淡淡地睨了三师弟一眼,立即移开目光,“你最好记住若是再对她有任何邪念,就休怪我不顾同门之谊!”
三师弟感觉到他语气中的冰冷,面色一凛,“难道师兄对她……”
“我的事你不用管,只要记着我的话!”云烟子抚了抚睡梦中的华曼萝,眼神里充满了爱惜,忽而他又抬起头,冷冽地目光对上三师弟,“师父叫你来有什么事?”
三师弟刚经历了生死之劫,被他的眼光一刺,才想起此番来的目的,忙道,“京城传来消息,那个人已经出现了,师父命你快速查清他的藏身之处。”
“我知道了。”云烟子语气极淡。
“大师兄,依你看,刚才那人是什么来路?”
云烟子思索了一会,道:“不好说,我在这里这些年华府一直很平静,看来不是她的身份被人发现就是那人的出现已经引起了注意。此人的一手烟花光痕使得出神入化,但此绝技早于几年前随着怪三笑的死而失传。若非师父事先将这五星梅交于我,你我今日非葬身此地不可。”
“怪三笑?”三师弟心中升起一股寒意,“那就是三笑间将人毙于掌下的那个怪三笑?”
“正是他。倒没听说他有什么传人,你自将此事禀明师父。”云烟子点了点头,隔了半晌又道,“你把这些箭拔了再走。”
说着也不待他回答,自抱着华曼萝跃下屋顶,看到楚流湘从另一头过来,看了一眼他手里抱着的华曼萝,脸上闪过一丝不快的神情。随即换上一副笑脸,巴嗒巴嗒地赶紧跑上前来,“云师父,公子睡着了?我来伺候吧。”
“嗯。不用。你下去吧,这里有我就行。”
云烟子微微一笑,没打算放手,开门走进去,没看到身后的楚流湘一脸吃味的表情。
他待要将她放在床上却发现她牢牢地粘在自己身上,怎么也掰不开。他笑了笑,这丫头的毛病还真是自小不改,只得和衣抱着她一起躺下。
华曼萝睡觉还真不老实,在他怀里蹭来蹭去地咽着口水,好象是在做什么吃东西的美梦。
那红红的小嘴微微嘟起,看得云烟子一阵耳热心跳,只得强自压下心头灼热的感觉。
好磨人的一夜啊,他不禁苦笑。
华曼萝醒来的时候天已经亮了,她伸伸胳膊翻了个身,觉得自己的手好象打在一个什么柔软的物体上,摸了摸,还有些温热。
她吃了一惊,猛地睁开眼睛,却发现云烟子揉着鼻子居然笑眯眯地看着自己,不由心里发毛,本能地飞起一脚就向他踹去,“喂,老夫子,你怎么在我床上!”
云烟子在她有所动作之前就翻身避了开去,站在床边笑道,“没办法,有人硬是抱着我不让我走,只好勉为其难了一夜。唉,我的清白之名又被某人毁了一次啊!”
说完还轻叹了口气,那小样的眼神还像是挺委屈的样子。
“你胡说!”华曼萝这话说得有点底气不足,她也知道自己睡着后有个不好的习惯,就是会把睡前抱着的东西抱到天亮为止。
鉴于她每次赏月都会以睡着告终,又以第二天在自己床上找到云烟子为新的开始,只能以强词夺理来掩饰自己的心虚。
他瞄了华曼萝一眼,“你这个毛病什么时候才能改掉?要知道你以后再这样下去,小心没人敢嫁给你!”
“没人嫁我,我就娶你不就行了!”华曼萝笑嘻嘻地说着向云烟子打了个媚眼。
云烟子瞄了她一眼,“你这话在这里说说倒也无妨,只怕华员外听到你这句话就更要紧锣密鼓地帮你四处物色人选了。”
“唉呀!不要说了,烦死了!”华曼萝懊恼地将头埋在枕头里,双腿弯曲着跪倒在那里像只兔子般蜷缩起来。
云烟子把她拉起来,“你睡觉那丑样我又不是没见过,不用不好意思了。我口风很紧,不用担心我会泄露出去的。”
“去死!”她随手抓起床上的枕头扔向他,人却已经弹起,一闪身已经跃出门去,远远地传来她的笑声,“老头子,今天我不练功啦!”
云烟子淡淡一笑,人似流星般地朝着她的方向追去,几个跳跃已经将她抓在怀里,“休想!再不抓紧时间练功,等你成了亲就没时间练了。”
“不要不要,我要休息!你都折磨了我好几天了,我要休息!”华曼萝使劲地在他手下挣扎着,这丫的武功还真不是比她高那么一点二点啊,完全没有反抗的余地。
他擒着她的衣领将她提起来,对着她细腻的脸,眯起眼睛,轻轻地吐出两个字,“没门!”
“啊!!!还有没有人权啊,你这样对我,小心我上云霞山告诉你师父让他惩罚你!要知道那老老夫子对我可好着呢!”她见挣扎不开,只得气乎乎地以言语威胁,完全没意识到自己这番气话说得像个女孩子,落在云烟子眼里别有一番可爱的样子。
他忍不住伸手弹了一下她的额头,“我不怕你上云霞山,倒怕某人还没上山就已经被员外给修理了。”
她怒极而瞪他,耍赖!
但想想他说的也是实话,她马上换了可怜兮兮的表情,“老夫子,我这几天连续作战很累哎,能不能请个小假?”
“你说呢?”他笑眯眯地看着她,一副没门的模样。
她丧气地垂下了头,既生萝何生烟啊!这话好象有点不伦不类,但是用在此时来形容她的心情一点也不为过。
被云烟子逼着练了一天的功,他不是打她手就是踢她的腿,而她避无可避,分明就是跟她有仇啊!
大好的夏日春光在外面向着她招手,而她只能被逼着练这个苦逼逼的武功。天哪,老爹啊,你怎么就忍心这么折磨你儿子啊,不公平啊不公平!
她仰天发出一声嚎叫,府里干活的人都吓得抖了一抖,楚流湘拉住旁边的人问道,“你刚才有没有听到狼嚎声?”
那小厮瞥了他一眼,“新来的,什么狼嚎,那是咱家少爷的每日必备功课。一听到这叫就知道她又被云师父给收拾了。”
楚流湘给了他一个了解的眼神,还真没想到自家不可一世的公子居然过的是这么悲惨的生活,完全没人想到成长为一个恶霸也不容易啊。